陸憬深才迴來一天,又馬不停蹄的趕往蘇市出差,簡欣然一個人再度迴到了自己那小小的公寓居住。


    公寓裏,此刻顯得格外安靜,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晚飯後,她捧著一本書,試圖在文字的世界裏找到點寄托來緩解一個人的孤獨。


    然而,目光雖落在書頁上,可心思卻全然不在書上。


    那一個個文字仿佛失去了魔力,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今晚,她似乎怎麽也看不進去書,心裏一直在糾結著什麽時候告訴媽媽準備結婚的事情。這件事情如同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她的心頭。


    眼看時鍾已經指向21:00,簡欣然還是拿著手機,深唿吸了一下,仿佛是給自己鼓勁兒。她才緩緩撥通了那個熟悉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起,溫柔的聲音輕聲的問道:“然然,這麽晚了,有事麽?”那聲音中帶著關切,讓簡欣然心中一暖。


    聽到媽媽的聲音,簡欣然靜靜地站在陽台,她微微仰頭,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辰,再一次深深地唿吸,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波瀾。緩緩開口說:“媽,家裏最近還好麽?”


    “都挺好的,你別往家裏寄錢了,你弟弟他得了獎學金,我和你陳叔也花不了多少錢,檳城是大城市,開銷大,你別委屈了自己,錢你自己留著用,該吃吃,要注意身體”


    看似關懷備至的話語,可每次打電話幾乎都是同樣的內容,簡欣然的心中總覺得,這樣的關心雖然有母愛,可那份愛卻不濃鬱。


    正因為如此,她很少主動跟媽媽打電話。、


    今晚,她依舊如往常一般迴應道:“媽,我知道的,我自己留的有,給你的,你就收著,你和陳叔別太省了,買點好吃的,你腰不好,少做點活了”


    鄭儀芳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簡欣然很少在這麽晚的時候打電話迴來,她心中猜測著女兒可能有事才會在這個時間打迴電話,於是溫柔地說道:“好的,知道了,我們兩個會注意的。你是有什麽事麽?”


    每一次和母親打電話都是這樣日常的幾句話,更像定期匯報工作一樣的感覺,缺少了那份母女之間應有的親昵與溫暖。


    簡欣然看了看桌上的銀行卡,再次深唿吸,然後堅定地說“媽,我要結婚了。”


    電話那端的鄭儀芳愣了片刻,隨後緩緩說道:“你已經是大人了,隻要自己想好了就行。媽媽祝福你。”


    那話語中帶著一絲欣慰,卻也有著淡淡的疏離。簡欣然聽著媽媽的祝福,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喜悅,也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失落。


    她靜靜地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星,仿佛在尋找著那份一直渴望卻似乎總是缺失的溫暖。那清冷的夜風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如同她此刻複雜的心情一般,帶著絲絲涼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簡欣然的心髒處揪心的疼痛感再次襲來,她吸了吸鼻子,才緩緩說道:“嗯,我知道的。”


    鄭儀芳又看了看時間,說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等你們都有空了,你帶他迴來給我們看看。”


    簡欣然紅了眼眶,應聲道:“好。”電話就這樣悄然終止了。


    雖然早已經猜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當真的聽到那般陌生的語氣時,簡欣然還是控製不住的心裏一疼。


    她多麽希望母親能多問問,男方是做什麽的,家裏的情況如何,可母親什麽都沒有問。


    不由地,她想起陸夫人對安安的寵愛,每次看到都好羨慕。


    記憶中,好像媽媽也曾那樣的寵愛過她,那是父親還沒有去世的時候,她曾經也那麽幸福過。


    每天,她都會聽到母親溫柔地 唿喚她:“然寶,今天想吃啥啊?然寶昨晚睡好了沒?我們家然然......”


    而所有的幸福,那特有的偏愛,隨著父親的去世,一切戛然而止。


    從那時開始,母親總會疏離她,她一直以為是父親的突然離世對母親造成巨大的打擊,所以母親才會那樣對自己。


    可等到她到市裏讀書,看到她的母親會溫柔地關心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就如曾經對她那般。


    那天,她哭了,原來她的母親隻是不喜歡她而已。


    因為父親的離開,她原本幸福的生活也離開了,沒有了父親的疼愛,也失去了母親的愛,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黯淡無光。


    外婆曾對她說,天下沒有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可她卻堅定的說有,她的媽媽就不愛她。


    那時候,外婆總是默默地抹去眼淚,不知如何跟她去解釋母愛這種難以言喻的東西。


    可外婆也總會在她麵前提起她母親的好,比如會托人給她帶新的文具,新的書包,漂亮的裙子,可母親卻很少親自迴來,即使隻有一小時車程,一年也很難見到一兩次。


    直到外婆去世的時候,外婆還緊緊握著她的手說:“不要記恨她,你爸離開的時候,她是想帶著你隨你爸一起去了的,可她又舍不得你。她看著你就會想起你的父親,才會把你送到我這裏來的。


    她對你的愛不比濤濤少,沒有一個母親會舍得舍棄自己的孩子,她也是不得已。你不要記恨她,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直到她趴在外婆的肩上哭著說不會記恨母親,外婆最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才安心的閉眼離去。


    外婆去世,家裏辦喪事,那是她到了鄉下以後,第一次和母親一起待的最長的時間。


    晚上,她們睡在同一張床上,炎炎夏日,母親會扇著扇子看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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