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這些策論都看完了?”


    何秉良打量著手中那一疊書冊。


    這些書冊,都是林景言剛剛歸還的。


    對於眼前這個學生的學習態度,何夫子還是很滿意。


    以前每次林景言歸還書籍之時,他都會考驗一番。


    但這學生都迴答得十分準確。


    漸漸到了後來,林景言再次還書之時。


    何秉良便不再對他進行考驗了。


    “迴夫子的話,學生將那些書籍都一一看完了。”


    林景言認真點點頭。


    學到知識可是自己的,他怎會馬虎對待。


    若是連讀書都不自覺,又何談將來?


    讀書不單止要對得起對期待你之人,還要對得起自己。


    林景言可不認為作為穿越之人,自己在智慧上能比得上古人。


    天下之大,能人何其多?


    他隻是還沒遇到厲害的人物而已!


    “這一次,可還要借書?”何秉良問道。


    “學生想借一些,關於詩集的書冊。”


    林景言思考了一會,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雖然能借鑒,前世那些千古留世的詩詞。


    但林景言也想了解,屬於這個時代的文化精髓。


    以後若能將兩個時代的文化融會貫通,作出屬於自己的詩詞。


    那他會感到,更加有成就感。


    “你能這般想很好,你的詩賦確實有點薄弱,是要好好加強了解一番。”


    何秉良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的確!


    林景言所學的律賦、策論、經義、術算都已經很優秀了。


    唯獨詩賦一項,隻能算是中上水平。


    畢竟每次書院考核之時,那些詩賦都是林景言自己琢磨出來的。


    他並沒有引用,前世那些經典詩詞。


    林景言也是想要看到,自己真實的水平。


    “夫子!你可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林景言試探般問道。


    因為他剛才見到,何秉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應該是有著一些特別的事情想要說吧。


    “你們......對於我的經曆,是不是很好奇?”


    何臉上帶著一抹淡笑。


    他雙手緩緩轉動著輪椅,朝著門口的方向駛去。


    一個雙腿殘疾之人,總會麵臨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目光。


    說不在乎,誰信?


    沒有人,會不在乎別人的眼光。


    嘴上說著無所謂,那隻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手段罷了。


    誰又能夠做到,真正地放下一切?


    林景言沒有答話。


    他快速走上前去,推著何秉良走出了書房。


    “景言,去前麵那處涼亭!”何秉良吩咐了一句。


    “好!”


    林景言推著何秉良,緩緩朝著涼亭走去。


    他能感受到,此刻的氣氛有點壓抑。


    林景言的情緒,似乎也被何秉良感染到了。


    師生二人一路沉默不語。


    何秉良閉著眼睛,正在平複內心情緒的波動。


    寒風吹來,撩動著何夫子那幾縷青絲。


    正在風中飛舞。


    “夫子!到了。”


    “到了嗎?”


    “到了。”


    “景言,扶我起來。”


    此時,兩人已經來到涼亭中央位置。


    林景言以前常常見到,何秉良喜歡來到此處。


    觀望遠處的天空。


    林景言內心略微猶豫,最終還是走上前。


    他雙手用力,將何秉良緩緩扶起。


    “往柱子邊上走。”


    何秉良提醒道。


    他右手搭在林景言的小肩膀上,左手扶著涼亭邊上的柱子。


    腳掌在地麵上,緩緩拖動著。


    他那雙腿正在不停顫動。


    “唿!”


    何秉良長吸一口氣。


    他終於是在林景言的攙扶下,穩穩地站了起來。


    “景言,看到了嗎?那是北方,那是京都的方向。”何秉良手指往前方天空一指。


    他此刻的語氣中,充滿了豪邁。


    還有腦海中深深迴憶。


    “學生見到了!”林景言點點頭。


    “想當初,那是我夢想的地方。”


    “我也曾像你這般年輕。”


    “滿腔熱血,一心想著忠君為民。”


    “想著為江山社稷,拋頭顱灑熱血,解救萬民於水火之中!”


    “為了這個理想,你可知夫子我,曾經也是個小三元......”


    何秉良細細闡述著,他當初的夢想與經曆。


    當聽到何夫子說出那些話之時。


    林景言被深深震撼到了。


    他想不到,何夫子竟然有著如此輝煌的經曆。


    小三元!


    那可是得了三次案首的天才。


    縣試、府試、院試,那可都奪得第一名的狠人啊!


    林景言更想不到,自己身邊這位夫子竟然如此了不得。


    可以想象得到,當時的何秉良。


    他那名聲,在整個學子界都是非常響亮的。


    “當時的我,心高氣傲,得罪了不少人,這雙腿便是最終下場!”


    何秉良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


    當初的他。


    為人處世圓潤一點,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可是!


    若性格改變了,那便不再是他。


    “景言作為夫子的學生,感到榮幸。”


    林景言臉上充滿敬佩。


    他也很希望見到,何秉良能夠再度重新站起來。


    再次綻放當初那種光芒。


    林景言想到將來若有機會。


    一定為何夫子找到,那毀掉他前途的真兇。


    “你可知道,我將此事告訴你的用意?”


    何秉良臉上帶著一抹淡笑。


    他輕輕拍了拍林景言的肩膀,示意林景言將他扶迴輪椅上。


    這是他這些年來,見到最為出色的學生。


    他們思想上雖然不盡一樣,但性格上多少有著些許相同。


    何秉良擔心眼前這個學生,將來會重蹈覆轍他的老路。


    “請夫子明示!”


    林景言語氣中帶著謙虛。


    他大概能猜到,何秉良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不是在迴答學識上的問題,而是在講為人處世之道。


    林景言對於尊師重道一事,尤為看重。


    理應認真受教。


    “知道你已經猜到了,那麽我再為你囑上一遍。”


    何秉良臉上浮現一抹欣慰之色。


    明年開春科舉考試即將到來。


    他想以自身經曆,來提醒眼前這位得意學生。


    “以後要懂得藏拙,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鋒芒畢露!”


    何秉良眼中充滿期待。


    他想要看看自己這個學生,將來會是如何。


    “景言謝過夫子教導,學生定當謹記!”


    林景言鄭重地行了一禮。


    師生二人,一站一坐!


    他們一同遙望著,北方的天空。


    似乎是想要看清未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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