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臘月,風雪滿天,素白成絨,披撒一切,滿天的雪和著風降在這片丘陵群山之間。


    溝渠凝結,河流滯冰,萬獸絕跡,人蹤不顯,雪成為一道銀鎖,封鎖著山林,村莊的人休憩,富裕的人結彩貼紙等待一年福氣,貧窮的人聚在屋子裏,盤算著冬天物資的需求,帶著對明年的希冀。


    而那些毫無活路的人大多在這個冬天死去,雪隔絕了他們的生路,要麽抱著希望在山裏田裏挖掘著食物,要麽違背良俗的弑殺搶奪。


    但最亂的還是冬天和春天的交界,在那歲歲交替的時候,真正有神明保佑的信仰讓人們也願意忍耐著生命的流逝,等待那屬於新年的希望。


    但是那份混亂對於臥牛村而言卻是不會存在了,蓋因為臥牛村出來一個大人物,有多大呢?大到整個青莽縣區乃至其他兩個縣城都有不少人知道的大人物。


    所謂一地生英傑自有靈澤福佑,臥牛村出來一個大人物道成一後,自然也是雞犬升天的得了福報。


    不僅秋稅上道成一挨家挨戶按需分配了稅收餘糧,更是發配了冬天也可以種植的種子,而且挨家挨戶準備了各種上好的補貼藥劑用於治愈身體疑難雜症。


    短短三個月,你瞧怎麽著?那怕是最破爛的鰥夫也是在新村長的帶領下建了個房子討了個外村的婆娘,誰不知道臥牛村要發起來了?越早去越好享受!


    村子富裕起來了,種地有盼頭了,臥牛村的村民很快就忘記了上任村長的努力,忘記了那些在道成一報恩過後淒慘死去的人。


    安安心心的過上了種子地裏撒,肥料日常澆灌,地裏還是長糧食的日子,在這臨近過年的時候,地裏還是長出來綠油油的青菜起來。


    最後,在新村長趙易武的建議下,家家戶戶立起來生祠,日夜焚香禱告,表現最虔誠的更是可以得到額外獎勵。


    因此,今年雪天的臥牛村沒有一個人是衣不遮體,房屋破爛難擋風,炕上無妻,身獨獨的生活。


    家家有焚香,家家有柴火,家家有團圓,日子越來越有盼頭,好不一副和諧安康闔家歡樂!


    溫暖的臥牛村沒有悲傷,在那村裏過去地主家現在村長家裏,被養的膘肥體壯身材魁梧的護院在武者家仆的帶領下巡視著宅邸安全。


    在外麵過去的獵戶和村裏的民兵衛隊組合成為了臥牛村保安隊伍,頂著大雪在那裏巡視農田和村裏安全!


    在大獵戶牛狩死去,老村長牛奮被村民聯合撤下村長後也是帶著兒子不知去了何處後,臥牛村已經是趙安,趙易武這兩位早早投誠了道成一的父子的掌中物,代替道成一在這裏進行著各種實驗。


    香濃三尺三,最上的房屋頂部已經積蓄了一層厚厚的黑灰,一尊好似吞吐雲霧的神像在濃煙之中飄然若仙。


    披著紅檀木雕刻著的血衣,麵容卻俊朗憐人,肩頭一隻多翼血鴉低頭神駿,左手獸紋寶劍,右手器權大鼎,腳踩白血玉質蓮台。


    此尊神明便是仿照道成一所鑄造,雕刻它的師傅曾言,此生再難雕刻出這般栩栩如生神性自有的人神雕像了。


    神像麵前的紫色香爐裏密密麻麻插著上好的檀香,灰白的香灰堆滿,饒是如此,在這般香火味十足的房間裏,體態肥胖的趙安還是嚴肅的給神像上著香。


    在神像邊上,則是一隻被熏入味的臘兔子,同樣接受著供奉,其之心力,怕是比對待爹娘列祖列宗還要用心,事實上也是如此。


    “道天保佑,道天保佑”


    人立生祠便是極大功績,但若是冠以神明卻可以說之大不敬,可趙安虔誠如此,沒有半點虛假。


    而道天之名也是得他夢中所悟,畢竟道成一崛起太過傳奇,隻怕是神仙下凡才會如此。


    “父親,都準備好了,崗哨已經落位,但凡有風吹草動,我們都能快速反應。”


    而這時候趙易武也是從外頭走了進來,比之過去更加英武,身形也更加具備力量之美,皮膚若銅,身上帶著股銅鐵之氣,手上更是拿著一顆銅丸不時便是拿嘴啃上一口。


    “不夠,等下你便帶人去守著,訣不能出差錯,這是大人賦予我們的任務。”


    趙安恭敬的拜了三拜後,再度轉身嚴肅的和趙易武說著。


    “我會的,這都是為了大人,為了趙家複興!”


    趙易武點著頭,將銅丸一口吞下,生吞金屬的他隻感覺身體格外的活躍起來,此時已經距離青莽鬥一月半,距離新年的到來也就是今日。


    村裏的煙花早早備好,作為富裕起來的村子,也是有餘力和鎮,城一樣準備起煙花表演,村裏的人早早在外麵聚集等待觀看。


    同時,在今晚,青莽城和三牛鎮一樣會熱鬧起來,新年的喜悅和往昔的傳統鼓動著人們歡快熱鬧起來。


    但是同樣的,也是因為這樣的節日,趁著人流混動,人員齊全,便是可以徹頭徹尾的來上一場掩蓋於震耳欲聾的煙花之聲的絞殺。


    臥牛村會如此,三牛鎮會如此,同樣,有牟家痕跡的地方都會如此,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當然,更遠地方是不被趙易武考慮的,他的命令隻有一個,讓臥牛村這些被養起來的豬仔不能散去了。


    而其他道成一的跟隨者也是在青莽城拱衛著道成一的府邸,至於牟家如何?誰在乎!


    大人有齊天之資,一個小小的牟家能投資大人便是天大的福分,沒有那個命受著死了便是死了!


    “有大人賜予的力量在,隻要武師不出手,那麽來多少都是養料罷了!”


    一根根肉芽在趙易武的身體上生長著,於他肩膀和額頭凝聚成為血肉的蓮花,蓮花抽動裏,屬於空氣中的元氣隱隱被吸收著。


    在趙易武信心滿滿的時候,此時的臥牛村邊上,已經有一群群戴著各種各樣花襖,黑布,白布等等蒙麵的人拿著各種武器靠近了過來。


    “各位,準備好,等那煙花亮了,諸位就衝進去搶殺便是,嘿嘿,爭取過個好年啊!”


    一村的富裕自然讓其他村嫉妒,若能落井下石乃至吃絕戶,那麽便是這般鄉野刁民最是喜歡的事情了。


    今夜不用擔心官府查詢,不用擔心人少事煩,隻需要跟著大部隊過去,女人,銀錢,物資,要什麽沒有?


    “該殺的,臥牛村的那群肥豬我早就看不慣了,天天吹噓神藥,天天滿嘴流油的過來炫耀,媽蛋,這群挨千刀的家夥!”


    “何止?自從他們村富起來後,村裏的女人都不親起來了,一個又一個鄙夷村裏男的,還寧願爭著嫁給那個鰥夫都不願意嫁其他人,該死該死啊!”


    法不責眾的道理大家都懂,哪怕是這般寒冷的雪地裏,他們也感覺心頭燒著熱火,火熱的看著那並不亮堂的村子。


    而在他們之後不遠的地方,有兩位落雪無痕,穿著黑衣的武師在那裏觀望著。


    “夫君,我們真的要在這裏守著嗎?牟家那裏明顯能得到更大的好處不是嗎?”


    一位成熟的女性聲音浮動,看著那樣的烏合之眾,有些疑惑的問著身邊的人。


    “夫人莫擔心,明顯的好處誰都知道,去的人多了難度更大。撈到的好處越少。所以我們得反過來思考需要什麽。”


    “武功武學之後在牟家倒後總有機會獲得,丹藥這些搶到了誰敢直接吃?也不怕被下毒?我們已經是武師了,最應該在意的是如何應對五練之前的壽命減少,以及如何勘破武師和武侯的泥宮之神關隘。”


    “但這等秘密隻是在那牟家老祖和核心上,又怎麽可能是我們能覬覦的?而道成一不同,我可不相信他是什麽天生異才,肯定是在這裏得了機緣發家的。”


    “尤其是那小子錙銖必較,我可不相信他能這麽好心反哺臥牛村這些好吃懶做的家夥,肯定有秘密!”


    人生在世,哪怕是仙人也是有欲望的,如何走到更前便是需要槍和殺,這點,他們兩個和那些愚民沒什麽兩樣!


    且等著機會,殺出來個!武道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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