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莽城分內外兩城,於內城處的繁華較外城更甚,而處於青莽城的中心,也就是官府所在地那一片連綿的脫離廂坊規模的住宅便是屬於達官貴人所居的明街。


    在其中,最為被詳知的便是縣令黃玉郎,縣丞牟明啟,縣尉王慶陽,以及城防校尉衛介!


    而在這四人裏,以武力和霸道而言便由以城防校尉衛介獨一,武師五髒已練其四,掌一千五百城坊軍士卒,其中武者已過四百,兵鋒所銳,哪怕是三大家族亦不敢與其爭利!


    而就是這樣一般臥地猛虎,隻是靜坐便吸附不知道多少威懾且年年納俸的存在,卻是在今年被城裏最是低賤的乞兒教上一課!


    其獨子衛士通被乞童綁架,百般折辱乃至奄奄一息,一位最低賤的乞童都可如此,真是一時叫這滿城官民看了笑話。


    哪怕之後以不知多少城北幫派的鮮血震懾,叫臥虎起身嗜血,卻也是依舊改變不了這一份恥辱。


    但外界風言風語如何卻也不會繼續擾這臥地虎的心境,相反,他還為此事感覺些許欣慰。


    隻因為在這件事後,其子衛士通像是變了個人。往昔的紈絝氣息漸漸消散,眼神中多了幾分堅毅。他不再整日遊手好閑,而是開始跟著家中武師苦練武藝。曾經被乞兒輕易擒獲的恥辱時刻如芒刺在背,不斷鞭策著他前進。


    一如今日,當卸下甲胄穿著一席黑色長衫的衛介正與衛士通的生母也就是二妻曾氏正在軒亭看著那滿是刀劍痕跡和染血兵器蠻是肅殺的練場隨著一位老兵刀劍相練。


    “現在這個年紀拿刀持劍會不會太早了?”


    曾氏是一位麵容稚嫩身形嬌小但是身材卻格外成熟的女性,與衛介在一起就如猛虎與白兔一般的反差。


    此刻看著那不斷響起鐵器交鋒聲響的練場,眉眼裏滿是擔憂和心疼,她自是知道自家兒子現在努力的緣由。


    “不早了,府州那邊的高門子弟剛剛會走的時候便是開始沐血食肉勤武藝,我那時候想教,你卻見不得士兒辛苦便是拒絕,年紀上來他自己卻是被你嬌慣了一副懶惰享樂的習性。”


    他雖然算不上老來得子,但是也是武師裏麵較為幸運的存在了,前半輩子為了軍功為了練武,他無視情愛,專心苦練,後麵隨著將軍戰場廝殺討了功勞入了青莽做了校尉。


    此時他漂泊半生所幸識得真愛,便是有了落地生根的想法,奈何武師子嗣難尋,連續取了好幾房日日耕耘亦是沒影。


    有所失望裏有老天眷顧,最喜歡的二房妻有了衛士通,這唯一的獨子衛介自然是視作珍寶一般,但卻也是導致了這孩子的驕縱起來。


    乞童的事情雖然可恨,但是衛介亦是要真心實意的道一聲謝,畢竟衛士通因此開了竅,不僅武道上展現天賦,更是慢慢改變了疲軟的性格,隻是有些時候還是有些小毛病就是了。


    “鏘!”


    場上衛士通的劍被那老兵斬落,伴隨著劍刃落在脖子上,衛士通也是哇的一聲嚇的坐在了地上。


    “士兒!你沒事吧!士兒!”


    見此的曾氏也是連忙小跑了過去,見著落地明顯嚇到的兒子也是關切問著。


    “沒……沒事,阿娘,我沒事的!”


    有心哭訴的衛士通腦子裏突然迴蕩著成為男子漢不能在被別人隨便欺負的念頭一生後便是改口起來。


    “你下手還是輕些吧,明營長。”


    “練武不是過家家,嫂子,我這還是輕的了,如果是過去在營裏,這是要見血長教訓的。”


    老兵是衛介過去的戰友,在輪調的時候和衛介分到了一起,如今也算是衛介心腹,管了城防四營裏麵的一營,同樣是武師。


    “的確,以後練就按照這個標準練,破破皮總好過再被人打的差點死掉好!還有士兒,以後在大喊大叫就別學了!吃不得苦就別吃!你老子我還有一百多年的活頭,可以養到你死!”


    衛介看著自己的兒子,雖然很是滿意近些時候兒子的表現,但是還是開口激勵起來,他過去也是這麽過來的。


    “我才不會再被隨便欺負了!如果那個家夥再來,我能活生生打死他!”


    說起這個的時候,想起那屈辱的記憶,衛士通也是咬牙切齒,雙目通紅起來,更是燃起鬥誌喊著再來!


    但是再來卻是沒有實現,因為有人來了信,便是讓衛介帶人去處理了,場地便是餘下衛士通和曾氏。


    “人都走了的話去休息下吧,娘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犁酥,是你最愛那家百味齋的,新鮮出爐的。”


    曾氏揉了揉自己兒子的腦袋,衛士通本來想去吃,但是腦海裏父親那段話又是出來,猶豫了一下後衛士通還是決定繼續訓練。


    “那好,別累著了。”


    “好的,阿娘,不過士兒這麽努力,阿娘能給些獎勵嗎?要親親!”


    “你啊,也要不小了,怎麽還是想著要親親啊,不過士兒……的確也是辛苦了,那麽娘親便給你些小鼓勵。”


    本以為隻是尋常的嘴對麵,但是下一刻,便是有些粗暴的動作拉住了嬌小的曾氏,嘴對嘴且具備侵略性的索求讓她的大腦一時間空蕩起來。


    隻能任由那陌生又熟悉的異物在嘴腔裏肆意,然後離開。


    “謝謝娘親的獎勵!”


    衛士通此時閉著眼睛帶著微笑起來,那源自骨肉與十月懷胎的聯係在此刻讓兩個人的距離拉近著。


    “…你……娘,娘親感覺有些事,先走了!”


    本來的責問在看著那張臉,迴憶起過往的養育和陪伴,曾氏本來的羞惱此刻也是化作了慌亂逃離了開來。


    而留在原地的衛士通則是重新拿起了那把根據自身特意鍛造的輕劍,閉上眼睛片刻後,便是重新武練起來。


    如果是之前的老兵在場便是會發現,比起剛剛的對練,此時衛士通的劍法水平明顯上升不少,並且招式精準如同他親練一般。


    “看起來,你適應的挺不錯的,並且有了新的目標計劃了。”


    “就是不知道是叫你阿一還是衛士通呢?”


    一隻烏鴉扇著翅膀飛了進來,詭異的發出著人聲。


    “拜見大人!”


    “名字隻是代號,大人若覺得那個順口或者另有稱唿,我都會樂意接受的。”


    身體的氣質悄然發生著轉變,在瞳孔出現一層模糊的霧氣後,屬於身體的主導便是更換了一人。


    “那麽叫你憶者吧,隨意更改記憶,迴溯乃至影響勾動別人的記憶,這份力量很好用吧?”


    血鴉的話語讓此時衛士通的身體有些發冷起來,他當即跪地且十分推崇諂媚的說著。


    “這份來自大人的力量的確十分好用,有了這份力量在,我有把握十年之內將整個衛府拿下!”


    這份特殊果然不是老天的恩賜,對於這個結果衛士通雖然早有預料,但是依舊感覺到這個血翼組織的恐怖。


    “我沒有興趣等你十年,我現在就需要你的價值,當然,我也會給你一些小幫助的。”


    張開嘴,自血鴉嘴裏便是出現一團黑白交錯的宛如螢火蟲的光點,那些光點朝著衛士通而去,很快浸入了他的體內。


    也是在此刻,一股巨痛襲來,在其下丹田處,一座灰蒙蒙可以被感知到的空洞出現,同時在衛士通腦子裏,也是出現了多個文字,血、憶、夢、力、智等多個字被他深深記住。


    貢獻蠱材,凝煉蠱蟲,得天地異力!


    區別於武道的力量,而且是神乎其神難以理解的力量。


    “這……這些是?”


    “這便是血翼的偉大,是完全淩駕於武道之上的力量,想要出人頭地的話就去展現力量吧,更多的人,更多的獻祭!”


    “到時候無論是長生不死,又或者殺人千裏之外,摘星拿月,你都可以做到,隻要你展現足夠的價值!”


    血鴉蠱惑著,而對於這般蠱惑,衛士通沒有拒絕的理由,狂熱且期待的,他磕著頭,表達了對血翼的敬佩。


    而又悄然落下一顆種子的血鴉也是朝著天空而去,遙望著這龐大又偏於一隅的縣城。


    在蠱蟲的感知裏麵,此時的這座城市,乃至於更遠的鄉村裏,也是不斷亮起,那屬於多子的迴光。


    “三轉……很快了,等三轉到了後,哪怕是武師我亦不會懼怕。”


    帶著這般呢喃,血鴉飛入了雲層之中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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