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虞月仔細打量了一下現下這小廝的裝扮,發現竟然和方才跟在宋錦婉身後的那些仆從的穿著有著幾分相似。


    宋錦婉的人?


    “這宋錦婉瘋了?”


    薑虞月垂眸沉吟,本來今日在藥鋪子裏被宋錦婉搶血心芝的時候她便覺得有些奇怪了,雖說血心芝的確是一味難得的補藥,但也不值得宋錦婉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真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和宋錦婉在今日的衝突之前可以說是素不相識,若是宋錦婉因為剛才的那場鬧劇而想要泄憤的話,大可如剛才一般直接站出來截胡搶走她的藥,何必等到看她買了什麽東西之後再來買空?


    而且這藥是買給謝景瀾的,又不是薑虞月自用,難不成……


    薑虞月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人影,如果這事不是宋錦婉的手筆的話,那必定和謝雲齊脫不了幹係。


    謝雲齊知道他們動向這一點薑虞月也清楚,可問題就在於謝雲齊和謝景瀾不是親兄弟嗎?


    難道謝雲齊連這庶弟都心懷忌憚,唯恐他治好了與他搶奪謝家掌權?


    但也說不上理,謝雲齊攀上公主,且身為嫡子輕易便能拿捏謝家,實在沒必要覬覦一個廢人……


    懷揣著滿腹疑惑,薑虞月帶著藥材迴了家。


    “大少奶奶又過來煎藥了,真是辛苦了。”


    吉祥趕忙上前幫著打下手,薑虞月隻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便照例開始為謝景瀾煎藥。


    比起往日的她,今天多少顯得有些沉默寡言了。


    難得薑虞月不跟他調笑,謝景瀾察覺反常,瞥見她那若有所思的麵龐,便知道定然是發生了什麽。


    一個眼神過去,吉祥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少爺,您的這身衣裳好像髒了,奴才帶您進去換一身吧。”


    尋了個由頭,吉祥將謝景瀾推到了後院,隱匿在暗處的暗衛立刻現身,半跪在謝景瀾身前行了個禮。


    “殿下。”


    “今日都發生了什麽?”


    謝景瀾語氣淡漠,暗衛則是立刻迴話,


    “迴殿下,今日薑姑娘外出采買藥材受到了華錦公主的刁難,強搶走了一味名為血心芝的藥材,而後公主府的小廝又尾隨薑姑娘,將她所買的藥材都盡數買斷了。”


    這話音剛落,隻見謝景瀾眉目陡然變得幽暗,唇角勾出一絲冷笑,周身的氛圍隨之驟然冰冷了起來。


    “當真是活膩了,真以為我的人是那麽好欺負的?”


    吉祥聽他這話神情不由得一凜,這殿下護犢子心態一向強得不得了,恐怕華錦公主那邊是要吃虧了。


    不過謝景瀾也清楚,這華錦公主宋錦婉為人雖驕橫,做什麽事情都毫不遮掩,的確是做得出來當街搶東西的事情,但尾隨薑虞月買斷藥材這種小偷小摸的舉動,的確不像是宋錦婉的手筆。


    事情倒還真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暗衛這時又補充了句,“不過薑姑娘也從華錦公主手中得了兩支價值不菲的金簪和幾百兩銀子。”


    “……”


    聽得這話謝景瀾一頓,果然薑虞月還是那個薑虞月,必不會讓自己吃太多的虧。


    而後吉祥推著謝景瀾又迴到院子裏,此刻他的神色已恢複如常,絲毫瞧不出有什麽異樣。


    “剛巧,藥煎好了。”


    薑虞月見他出來了,便將湯藥從藥罐子中倒進了碗裏,又細心地吹了吹降了下溫度,這才將湯匙送到了謝景瀾的嘴邊。


    謝景瀾並未張口,而是將探究的目光望向她,薑虞月被他這莫名的眼神盯得有些不習慣,摸了摸自己的臉。


    “怎麽?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今日你迴來得要比尋常更晚一些。”


    謝景瀾狀似不經意開口,問道,“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聽得他問起,薑虞月略一遲疑,本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但想著若是他得知自己被親大哥所害估計心裏也不好受,便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下去了。


    “哪有什麽事耽擱了。”


    薑虞月半輕笑道,“今日小柳這丫頭害懶,多睡了半個時辰也忘記把我叫醒了,這才來晚了一會。”


    說完這話薑虞月又略作出抱怨的樣子。


    “我幫你買藥材已是不錯了,莫非遲了片刻你便要挑我的毛病?”


    見著薑虞月不肯說實話,謝景瀾倒也沒再追問,張口喝著喂到嘴邊的湯藥,神色不明。


    許是瞧著謝景瀾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薑虞月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閑聊了起來。


    “這宅子雖然地段好,可就是因為地段太好了,外邊吵吵嚷嚷的始終不得安靜。”


    “等過段日子天氣熱起來了,你的身子應當也好了許多,到時候咱們就又搬迴避暑山莊去住,那邊風景好,又適合養病,可比在這邊悶著舒服多了。”


    她正感慨著,忽然門口處不合時宜的一句話打斷了後續的話。


    “那著實是徒勞。”


    薑虞月扭頭一看,是百裏子玄,來給謝景瀾診每日的平安脈來了。


    百裏子玄從她身旁經過,有話也是毫不避諱直說,“他又沒什麽活頭,倒不如說靠著這幅殘破的身子撐到現在已然稱得上是奇跡了,還又何必要折騰那些。”


    謝景瀾對此不置可否,可薑虞月卻是觸及到心底的一根弦,想也沒想就開口反駁。


    “你這話便說得不對了,都說要及時行樂,哪怕活不了多久,趁著還在世的時候開開心心的玩,總比每日的關在院子裏瞧著四四方方的天來得好!”


    百裏子玄見她反應這麽大,隻略詫異瞥她一眼,也沒再繼續和她辯駁。


    即便他與薑虞月相識,卻並不了解其為人。


    說實話他也不知為何薑虞月會對謝景瀾如此上心,可這並不在他關心範疇內。


    百裏子玄走到謝景瀾身前,伸手探脈。


    “是比前些日子稍好了幾分。”


    百裏子玄的診斷讓薑虞月稍定了定心,“隻要每日按照藥方吃藥,應當是能穩住病情的。”


    說起藥方,薑虞月便想找個機會仔細問問百裏子玄。


    畢竟她也心知肚明,謝景瀾這病壓根不是什麽隱疾,分明是中毒所致。


    依照著百裏子玄的醫術應當是能瞧出來的,可為何從始至終他都未提及中毒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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