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樺瞧了瞧窗外的天色,朝門外應道:「進來吧。」


    門外的小廝將食盒放下畢恭畢敬地朝槿樺行了個禮,又順手點亮了屋裏的幾盞燭火。


    槿樺望著他手上的動作忽然想起了什麽,見他做完了一切正要走,忙開口叫住了他:「等等。」


    小廝迴身拱了拱手,「槿公子可是還有什麽吩咐?」


    槿樺道:「殿下可迴來了?」


    小廝低頭迴憶了一下,想了想開口道:「殿下還未曾迴來。許是在外麵用晚膳了。」


    槿樺垂眸抿了抿唇,「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這種情況倒是不常有,楚華樆雖也往常出門,晚膳之前怎麽也都會迴來的。難不成是有什麽事情給絆住了?


    槿樺這頓飯吃得心不在焉,索性叫人拾了東西,自己進裏間打算換件衣衫出門看看。誰知剛走到門口就見楚華樆恰巧站在了她的門前。


    槿樺微怔,隨即反應過來行了個常禮,開口道:「殿下這是去了哪裏?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楚華樆薄唇輕輕勾了一下,漆黑的鳳眸打量在她身上,看她這副裝扮就已經猜出了她這是要去做什麽。


    「我去置辦了些東西。」他向下望了一眼。


    槿樺不解,順著他的視線不經意間看見了他手裏拿的東西。


    那是一個包裹得極為嚴密的包袱。槿樺清楚地記得,楚華樆出門時可沒帶著這個東西。


    所以說……殿下出去是去置辦這個了?


    槿樺讓開了一條路讓楚華樆移步到小廳裏的主位上,門口的房門被輕輕掩著,屋內隻有他們兩個人。


    楚華樆瞧著她是真的想不起來了,無奈地輕輕笑了笑,道:「這幾日我忙著你也跟著我東奔西跑的。怎的?可是累得連自己的生辰都忘了?」


    槿樺一愣。經楚華樆這麽一提醒她才想起來,今日還真的是她的生辰。


    說起來算上前一世的日子,槿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過生辰了。


    上輩子她先是離了家入了王府,後來又被逼著嫁進了柳家,前前後後舉步維艱,勉強活下去已經實屬不易,哪裏還有心思顧及別的事情。


    重生歸來她再次入了王府,每日更是忙碌不斷,事情也接踵而來。


    如此,也難怪她會忘記。


    隻是令槿樺沒想到的是,楚華樆竟然會記得她的生辰。這是她不曾跟他說過的事。


    槿樺睫毛微動,朱唇輕輕抿了一下,聲音輕得不像是能融化在這夜色裏:「殿下是如何知曉的?」


    楚華樆狹長的鳳眸微動,「稍稍打聽了一下。」


    他聲音低沉悅耳帶著點能蠱惑人心的磁性。槿樺心髒驀地漏跳了兩拍。


    楚華樆將手中的包裹放到了槿樺手中,尾音微微上揚:「打開看看?」


    包袱捧在手中沉甸甸的,上麵的結剛剛被楚華樆鬆開了兩分,槿樺一隻手將包袱抱在懷中,另一隻手緩緩將它打開。


    那是一套極為好看的女裙。


    槿樺的手下意識地輕觸在那套衣裙之上,所及之處絲滑柔軟,絕對是極好的料子。


    楚華樆瞧著她的神色,薄唇輕輕勾了勾,道:「初來此地也不知送你些什麽好,那日你同我出門路過商鋪,我見你望著那些姑娘們在布莊挑選布料製衣,就想著你可能也是懷念的。」


    槿樺還記得那日的場景,她與楚華樆出巡路過街市邊布莊,偶然看見那些姑娘們在挑那些時興的緞子便多看了兩眼,卻不料這樣的細節竟被對方看在了眼裏。


    楚華樆聲音猶如上好的玉器,溫潤深沉:「我記得你那日曾說,自己這輩子隻能活在這件男子的衣衫之下。」


    「槿樺,留在我身邊不會永遠如此的。」


    那雙漆黑深邃的鳳眸似是沾染上了些人間的溫度。


    「我不會讓你永遠如此的。」


    楚華樆頓了頓,抬起手替槿樺將包裹在衣裙之上的錦布徹底打開,「今天隻當是先破一迴例吧。」


    他抬眸望向槿樺,「這件衣裙,你可還喜歡?」


    槿樺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感受了自己的心髒驀地收緊了兩下。她萬萬沒想到楚華樆會送這樣的禮物給她。


    其實那日她在楚華樆的書房裏,那句話本是她不經意間說出口的,可她卻未曾想自己的話竟這樣被那人記了下來。


    楚華樆見她恍神,抬起手輕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怎麽又愣神了,不喜歡嗎?」


    槿樺忙搖了搖頭,「自然是喜歡的。」


    「不去試試?」楚華樆抬眸望了望裏間的方向,「裏麵有屏風,去換上看看合不合身。」


    槿樺已經有很久沒有穿過女子的服飾了。她拿著衣服緩緩走到裏間那個梅花式紫檀描金屏風後,輕輕褪去了身上那件素色男子長衫。從前被半束而起的墨色長發隨著她抬起手的動作如瀑般柔順地垂落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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