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裏說日久見人心果然都是有道理的,還沒出什麽大事呢人家就怕被連累暗中脫身了。


    侍衛自認自己是個粗人,但也懂知恩圖報的道理,他現在都替自家殿下感到不平,也許前幾日殿下沒下命令是因為對槿公子的信任。可如今這人真的頭也不迴的走了,他要怎麽進去跟殿下迴稟呢……


    正當小侍衛在門口糾結著自己如何開口,就聽門內傳來了一道溫沉的聲音:「站在門口做什麽?」


    楚華樆坐在正殿之中的主位上,鳳眸微抬望著門外站著的那個身影,「進來迴話。」


    侍衛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抬手拿袖子抹了把前額,忙不迭地敲了門進去。他鄭重地行了一禮,彎下了身子,「殿下恕罪。」


    楚華樆摩挲著手裏的玉扳指,動了一下手指示意對方平身,難得神色之間露出了一絲微乎其微的倦意,不過這抹不常見的神色很快便轉瞬即逝了,「可是府上那邊遞進宮了什麽消息?」他聲音一如平常那般,聽不出什麽上下起伏的波瀾。


    侍衛額頭上的汗又下來了,王府裏的事他可不敢知情不報,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要直說槿公子跑了比較好,他支支吾吾地迴稟道:「稟殿下,王府那邊……沒、沒什麽大事。就是槿公子天不亮的時候出府了,說、說是家中有些事。」


    他話說的委婉但不代表在場的人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仿佛有什麽情緒眨眼間從他那雙狹長的鳳眸中一閃而過,他聲音低沉而平緩,沒有半分訝異更沒有小侍衛預想中的怒意,他隻是平靜地應了一句:「嗯,知道了。」


    自家這個不聽話的小侍讀還真是不讓他省心。


    果然慣是個喂不熟的。這個「小沒良心的」果真還是走了。


    楚華樆的眼睛漆黑而又深邃。他斂了斂神色,似是漫不經心地摘了手中的玉扳指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走了就走了吧。若是往後能過上好日子了他也不會攔她。


    但若是過不好的話……


    楚華樆垂下視線,薄唇輕輕勾了勾。


    若是過不好的話,就別怪他過陣子直接接了她迴去。當然,他也絲毫不介意再順便親自教教她「規矩」。


    楚華樆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前襟抬起手向外拉了拉衣服的領口。


    前兩日的鋪墊已經差不多了,今日還差最後一場測試就可以將先前遺留下來的問題收個尾了。


    「走吧。收拾東西準備去圍場了。」


    由於槿榆還有要事在身必須要趕緊迴槿家一趟,便也不方便親自將槿樺送迴去了。


    臨走時,槿榆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拉著她的胳膊囑咐道:「樺兒,這一次我依了你,但若是往後你在王府過得不好舉步維艱就不要怪我到時候要硬帶你迴去。記著,有什麽事情第一時間寫信給我,切莫自己扛了。」


    槿樺點了點頭,溫聲應了他的叮囑:「知道了,放心吧。三皇子待我挺好的。」


    槿榆一陣沉默,到底是沒忍住「樺兒,你有沒有想過,三皇子為什麽要待你那麽好?」


    槿樺眨了眨眼睛,思忖了片刻帶著點輕笑,「哥哥是想說殿下他有所圖謀?」


    槿榆想說是,但又不完全是。還未等他開口,槿樺便搖了搖頭,「哥哥多慮了,我這裏著實是沒有什麽可被惦記的。我身後既沒有槿家的支撐,自身也沒什麽才學將來可堪大任,不過是在王府裏混日子罷了。」


    槿榆不禁皺眉,聽不得槿樺這樣妄自菲薄,「你好得很,別亂說。」


    槿樺卻笑了,「我的本事我自己明白的,待了快一年淨給人家添些麻煩,若是三殿下知道我有了能脫身的機會,隻怕我不想走他都要轟我了。」


    槿樺這話也是半開玩笑,說得倒像是自己打算賴在人家的王府裏了似的。


    她斂了斂神色,語氣帶了幾分鄭重:「哥哥放心,在我這裏他們謀不得什麽的。」


    槿榆想說的不是這個,但話到了嘴邊又不知怎麽跟妹妹開口。


    那個三皇子他見過幾次,隻是遠遠地望著他便覺得再沒見過比三皇子更加溫文爾雅、斯文和善的人了,可槿榆也不知為何心裏卻總是覺得這個三皇子沒有那麽簡單。這往後的幾年槿樺都是要待在三皇子王府裏的,將說不清道不明的話講給她聽平白加重她心裏的負擔。


    但願……確實是他多慮了。


    槿樺在旁邊催促了他一聲:「快走吧,要來不及趕迴槿家了。」


    槿榆望了望天色,他也的確該走了。槿樺目送著他上車。


    馬車臨出發前,槿榆從裏麵撥開了車簾,他歎了口氣,「樺兒,再過年同我一起迴家吧?」


    槿樺垂下視線,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種種情緒被她收進了平靜無波的眼睛裏,她抬眸重新望上槿榆的目光,帶了抹笑出來,「再說吧。現在才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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