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沉聲道:“毛驤那邊,除了安排錦衣衛暗中保護,咱再讓他挑選一些精銳,喬裝打扮後在當地暗中巡視,一旦發現有此類情況,立即處理。”


    說完,朱元璋又看向劉伯溫,“伯溫,你晚些負責起草告示,措辭要強硬,把利害關係講清楚。”


    劉伯溫拱手領命,“臣遵旨,定讓告示盡快傳遍各地。”


    朱元璋微微頷首,接著話鋒一轉,“雖說這次能借著這些事兒處理隱匿人口的要緊,但明日校場展示,也是重中之重。”


    “今日那些人隻看到一些簡單的東西,明日那些步槍和迫擊炮咱要讓他們瞧個真切。”


    “讓他們知道,這改革帶來的是實打實的強軍之力,誰要是再敢阻撓,就是與大明的強盛作對!”


    徐達停下剝瓜子,“陛下,您就放心吧!”


    “步槍的精準度和迫擊炮的威力,保管能把他們震住。”


    “臣已經安排了最熟練的士兵負責操作演示,保證一氣嗬成,讓那些老儒士無話可說。”


    朱元璋滿意道,“好,今日你們都辛苦了,早些迴去休息。”


    “明日校場,要讓他們看到改革後咱大明軍隊的實力。”


    次日,驛站裏。


    孔希學和一眾老儒士從校場出來後,便神色凝重地聚到了一起。


    與昨晚坐在一起公然把各自利益訴求說出,強烈反對改革的時候截然不同,此時的屋內安靜得有些壓抑。


    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非但沒有打破這份沉悶,反而更襯出眾人心中的煩悶。


    孔希學眉頭緊鎖,率先打破沉默,聲音低沉,帶著幾分無奈與憂慮。


    “今日校場之上,那步槍與迫擊炮的威力,諸位都看到了吧。”


    他微微頓了頓,眼神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昨日鄙視這些重視私利大於儒學的老儒士,此時神色複雜地站起身來,臉上滿是糾結與感慨。


    “衍聖公,今日看到的那些強大的火器,都是改革派帶來的,這些都是咱們儒士們所做不到的。”


    “咱們平日裏滿口仁義道德、祖宗禮法,卻在麵對國家軍事革新這樣的大事上,毫無建樹,還一味地為了私利反對改革,實在是慚愧。”


    這話一出,瞬間引得所有人不滿。


    山羊胡的中年儒士“噌”地站起身來,大聲吼道,“你這是什麽話!我等尊崇祖宗禮法,傳承儒家千年道統,豈是你能隨意詆毀的?”


    “改革雖帶來了這些火器,可誰能保證這不會破壞我大明傳承已久的秩序?”


    “一味追求武力,發展這些火器,這不是窮兵黷武又是什麽?”


    “國家根基在於百姓安居樂業,在於禮儀教化,而非這些殺人的利器!”


    被稱為陳老的儒士,指著說話之人,“咱們一直以來為國家培養人才,傳播教化,這才是國之根本。”


    “軍事強大又如何?若沒了禮儀綱常,與蠻夷何異?你竟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簡直是儒門敗類!”


    “如今搞這些火器改革,耗費大量錢財人力,百姓負擔加重,這難道是明君所為?”


    江西來的儒士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都濺了出來,“你這般貶低我們,抬高改革派,是不是收了他們的好處?”


    “想背叛我等,去投靠那些離經叛道之人?”


    “他們不顧民生,隻知道擴充軍備,長此以往,國家財政必將崩潰,百姓也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憤怒的指責聲此起彼伏。


    江西來的清瘦老儒士,滿臉憤慨,對孔希學拱手行禮,言辭懇切道,“孔公,他公然詆毀我等,這般言論一旦傳開,勢必動搖人心。”


    “這等歪風邪氣若不及時製止,日後還有誰會堅守儒家正統?”


    “改革派的行徑無疑是窮兵黷武,長此以往,定會將大明拖入萬劫不複之地,我們絕不能坐視不管啊!”


    孔希學神色凝重,雙手背負在身後,緩緩踱步至屋子中央,待眾人的喧鬧聲稍歇,他才提高音量,目光冷峻地掃視一圈。


    “諸位,此事關乎重大,不可意氣用事。”


    “但既然話已至此,老夫還是想再問一句,諸位當真都認為改革不可行,決意要反對到底?”


    眾人異口同聲地迴應,“堅決反對!”


    孔希學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那個鄙夷眾人的老儒士身上,“你與我等觀念相悖已久,今日更是公然為改革派搖旗呐喊。”


    “這裏已容不下你,還請你出去吧。”


    老儒士滿臉失望,眼眶泛紅,他看著曾經誌同道合的同伴們,痛心疾首道,“爾等這般冥頑不靈,遲早會誤了大明的前程!”


    “爾等看不到改革帶來的希望,隻一味地為了私利,是對國家和百姓的不負責任!”


    孔希學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上前一步,低聲警告道,“你莫要再胡言亂語。”


    “這幾日,你就安穩地待在驛站,莫要再四處走動,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老儒士怒極反笑,甩了甩衣袖,大步走出房間。


    此時,孔希學的馬夫匆匆前來,恭敬地稟告道,“老爺,昨日的那些大人和學子來了。”


    孔希學聽聞馬夫的稟告,旋即恢複鎮定,沉聲道,“請他們進來吧。”


    說罷,抬手整了整衣袍,端坐在主位上,腰背挺直,眼神平靜而深邃,等待著眾人的到來。


    不一會兒,昨日的那些官員和學子魚貫而入,屋內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眾人紛紛向孔希學和那些老儒士行禮,神色間既有恭敬,又帶著幾分急切。


    昨日在城門口迎接他們的文臣拱手問道,“孔公,敢問今日校場之事,你們都看到了一些什麽?”


    孔希學神色凝重,微微歎了口氣,“今日校場,改革派展示了步槍與迫擊炮,威力的確驚人。”


    “但他們這般不顧民生、隻知擴充軍備的做法,實在令人擔憂。”


    “而且,裏麵的將士都與改革派一般刮胡剃發,連服飾都全然不同往昔,看著不倫不類。”


    “這不僅是對我朝傳統的大不敬,更是對祖宗禮製的公然踐踏。”


    文臣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眼中滿是震驚與疑惑,“竟有此事?我等雖知陛下與改革派如此,可連將士們亦是如此,這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啊!”


    “隻是,您提的步槍與迫擊炮,又是何物?”


    孔希學和那些老儒士都略有詫異,留著山羊胡的中年儒士忍不住問道,“你們難道沒有彈劾過改革派的刮胡剃發行為麽?”


    “而且,朝堂之上,關於改革派籌備新式軍備的事兒,難道你們竟都未曾聽聞?”


    文臣苦笑著搖頭,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未曾聽聞,刮胡剃發,發生在一個多月前,我等禦史在發現劉伯溫與宋濂這種刮胡剃發的行為,本要在朝堂上彈劾,可上朝才看到陛下與太子也是,才不了了之。”


    “至於新式軍備,朝堂上沒有任何風聲,隻知道陛下時常把魏國公叫到乾清宮商議事情,中間魏國公隻在朝堂上提及了軍校事宜,並未透露出新式軍備的半點消息。”


    聽聞此言,孔希學微微皺眉,神色間滿是憂慮,“看來陛下與太子都是站在改革派的,而且,改革派行事極為隱秘,竟連朝堂之上都甚少透露消息。”


    “如此一來,事情遠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棘手。”


    陳老長歎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與感慨,“陛下與太子的態度已然明確,這改革派有了皇權的支持,怕是更加肆無忌憚,行事越發毫無顧忌了。”


    “他們在軍備一事上如此保密,背後不知藏著怎樣的盤算,著實讓人難以捉摸。”


    另一位老儒士接口道,“如此一來,今日校場的展示,怕是他們早就精心謀劃好的,目的就是要震懾我等。”


    “讓大家對改革派的實力有個直觀且深刻的認識,進而減少反對的聲音,為他們推行改革掃除障礙。”


    文臣一臉憂色,趕忙拱手向孔希學請教,“孔公,如今該如何是好?”


    “改革派勢大,又有陛下做靠山,我們貿然反對,恐怕……”


    話到嘴邊,他又咽了迴去,眼神中滿是擔憂與遲疑。


    這時,一位年輕氣盛的學子忍不住高聲說道:“怕什麽!我們身為儒士,肩負著維護祖宗禮法的重任,就算改革派再強大,我們也不能退縮。”


    眾人紛紛點頭,被這位學子的激昂言辭所感染,情緒再次被點燃。


    留著山羊胡的中年儒士看著這些年輕學子,擺了擺手,“大家先別衝動。”


    “如今陛下心意已決,改革之勢看似難以阻擋,我們不能盲目行事,否則隻會適得其反。”


    孔希學目光深邃,思索片刻後說道,“不錯。諸位一會兒迴去都著手寫個奏疏,明日由我等一同帶去呈給陛下禦覽。”


    “畢竟,昨日改革派的那些表演,已然讓民心浮動,竟還引得不少百姓追捧。”


    “其壞處大家都有目共睹,這等亂象絕不能任其發展。”


    “還有今日校場所見的火器展示,更是彰顯了他們窮兵黷武的行徑。”


    “要知道,我大明才從亂世中走出,百姓曆經苦難,渴望的是休養生息,安居樂業,而非這般大動幹戈的折騰。”


    “這不僅會加重百姓負擔,更可能擾亂來之不易的太平局麵。”


    “我們要把這些弊端,以懇切且詳實的言辭寫進奏疏之中,讓陛下能真切了解改革派行為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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