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近日瞧見了個,人品樣貌皆是上乘的好男兒,隻要你肯點頭,我這就去為你安排,定會將婚事,給你辦的體體麵麵。”


    “祖父,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想不嫁人。”桑九黎一臉無奈。


    “我知道你不著急嫁人,但你看,老頭子我已經是滿頭白發,也不知還能活幾日。”桑振懷撫過自己花白的鬢邊,麵露愁容。


    “你的終身大事還未定下,萬一哪天我……”桑振懷餘光悄悄掃了她一眼,“唉……我該如何向你的父母親交代。”


    桑九黎見老爺子一臉憂思過度的疲態,說不出一句重話,怕傷了他的心。


    “您擔心這個做什麽?”桑九黎拍了拍老爺子的胸口,笑道:“這身子這麽硬朗,再活個五十年,絕對不成問題。”


    “這麽多年戰場上練下來的,中看不中用,我身上諸多舊疾,你又不是不知道。”桑振懷歎了口氣,“能看見你成婚生子,後半生有了所依靠,便滿足了。”


    沒等桑九黎開口,桑振懷又道:“你若實在有顧慮,便去見見那小子,若真瞧不上,咱們就不嫁,老頭子我不逼你。”


    “可是,我眼下真沒那心思。”桑九黎算是明白了,老爺子來珩王府,哪是看她,這是急著將她出手了。


    可這一世,她壓根就沒打算嫁人。


    桑振懷哭喪著臉,“唉,你若是執意不肯見,那便算了,將來你父親若要怪我,便就讓他怪吧,反正死都死了,也不……”


    “去去去。”桑九黎閉眼,鼻子裏噴出一口氣,又斜了眼老爺子,“我去行了吧?”


    桑振懷神情一頓,緩緩轉眸,“答應了,就不能反悔的哦。”


    桑九黎嘖了一聲,皺起了眉,“行了,您也別裝了,我去。”


    “但是說好了,若是瞧不上,就作罷,往後您可別再用這招對付我。”


    反正就是走個過場,以她在京中的名聲,還有誰敢娶?


    但願到時候,別把人嚇著了。


    “好。”桑振懷愁容盡散,笑問,“那什麽時候去?”


    桑九黎看老爺子變臉的速度,都有點後悔了,“我答應珩王護衛他三個月,白日裏不便離開珩王府,夜裏見人總是不妥。”


    “待三月之期過了,我便聽從你的安排,去見見那人。”


    桑振懷算了算,丫頭來珩王府的時日,三月之期,也就剩一個多月了,隻要她肯去,不差這個把月。


    桑九黎卻想著,這次應付完,也該好好尋個法子,讓老爺子放棄操心她的婚事。


    “也好,那我就先迴去了,你留下護衛,不必送了。”桑振懷抬眸眺望正屋門前,突然出現的白色身影,對他遠遠抱了下拳,便轉身出了院門。


    穆君珩麵色平靜,但背在身後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


    入夜後,便下令讓人去查,桑老將軍口中那個,人品樣貌皆是上乘的好男兒,到底是誰。


    滿京上下,能讓桑老將軍有如此高評價的人,能有幾個?


    穆君珩心裏其實已經猜到了,但事關桑九黎,他不得不謹慎。


    桑九黎迴了雲棲閣,也讓溫柔去盯緊了李家那邊,“看好薑婉瑩身邊的那個婢女蓮兒,別讓她死了。”


    薑婉瑩,也該有動靜了。


    “是。”


    翌日。


    宰相薑致遠散了朝,剛迴到府門前,便有小廝上前稟報:“相爺,大姑娘迴來了,說是要等相爺迴府。”


    “不是聽說李府昨日遞拜帖時,夫人已經迴絕了?”薑致遠腳下一頓,“她現在是在夫人院裏?”


    小廝搖頭:“夫人一早,便帶著二姑娘迴了徐家,大姑娘眼下在柔姨娘的院裏。”


    “真是越發的沒規矩了。”薑致遠拂袖進了府門。


    薑沐陽的馬車隨後而至,聞訊便去了前院書房,“父親,婉瑩迴來,怕是有事求父親。”


    薑致遠蹙眉:“李氏父子的案子,已成定局,她來求為父也無用。”


    “隻怕,不是為此而來。”


    薑致遠摘下官帽,遞給了跟進來的小廝,“那你方才說她有所求,是什麽?”


    “李氏父子獲罪,李家已然敗落,她應該是想迴薑家。”薑沐陽道。


    小廝奉了茶上來。


    薑致遠端起茶盞,輕吹了下茶沫,“若是為此,倒是可以讓你母親出麵,去與李家商議。”


    再怎麽樣,婉瑩畢竟還是薑家的女兒。


    隻是,李氏落難,她卻隻想獨善其身,對這個女兒難免更失望了。


    “父親不可!”薑沐陽將手放到案幾上時,碰到了茶盞,茶蓋晃動發出一聲細響。


    薑致遠抬眸掃了眼他的手,眉頭皺了起來:“為父許久未見你如此失態了,別院一事,確實是婉瑩的錯,但她如今也算是受到懲罰。”


    薑致遠歎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陽兒,她也是你的妹妹,是為父的女兒。”


    “可若是她迴來,您會失去另一個女兒呢?”薑沐陽話剛說完,書房外傳來一聲吵鬧。


    “讓開!我要進去。”


    不多時,薑婉瑩闖了進來。


    “大哥,怎麽能這麽說,蓉月是你的妹妹,難道我就不是嗎?”


    薑婉瑩衝到書案前,徑自跪了下去,“父親,求您讓女兒迴來吧,李家上下沒有一個好人,那地方,女兒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薑致遠麵色一沉,“你已嫁為李家婦,李家縱有萬般不好,但李氏親長尚在,你身為晚輩,怎能如此出言不遜。”


    薑婉瑩也知道自己冒進了,忙收斂了情緒,一咬牙眼淚便湧了上來,“女兒言語有失,願受責罰,但求父親能設法讓我迴薑家。”


    薑致遠看著麵前假意抹淚的女兒,失望透頂。


    哪怕她開口為李氏父子求一兩句,自己都能高看她兩眼。


    薑致遠疲累地擺了擺手,終是不忍,“你且迴去吧,接你迴府一事,等你母親迴來了,我再與她商議。”


    “是。”薑婉瑩低垂下頭,悄悄彎起了嘴角,再怎麽樣,父親還是在乎她的。


    “父親!”薑沐陽站了起來,“薑婉瑩迴薑家,遲早是要害了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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