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東獨自一個人坐在一間隻有一張桌子三張椅子之外別無他物的房間裏,看著牆壁上即將脫落的牆壁發著呆的時候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立馬迴過神來扭動脖子看了過去。


    “你說你,平時不都挺機靈的嗎?怎麽這迴氣性那麽大呢?”。李為民將房門關上之後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說道:“不過你小子倒是挺狠啊,下手還挺重的”。


    這副看似有些責怪的話語在配上對方那副笑臉,李大東傻嗬嗬的笑了笑說道:“沒法子啊,他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大哥,你就說,整個軋鋼廠誰不知道我是你的小兄弟?”。


    “他這麽欺負我,那不是打您的臉嗎?我要是彎下了腰讓他給欺負咯,那您的麵子往哪擱啊?”。李大東一邊說著一邊遞上了煙跟劃拉了一根火柴,替大哥將煙點燃之後故作哀怨的拱著火。


    “羅大奎都跑我叔家裏去了,你小子能耐啊,聽說還在保衛科的審訊室裏上演了一副工人階級誓死不彎腰的架勢”。


    “我這個當大哥的好像都插不進手幫你咯”。李為民吐了一口煙圈有些陰陽怪氣的打趣道。


    “別介啊,大哥,您這是什麽話啊?”。李大東陪著笑臉說道:“一天是大哥,一輩子都是大哥,大哥,我是誰的人,我心裏能沒點數嘛?”。


    “大奎就是擔心我出事,所以一時情急才冒昧的跑去了廠長家裏替我求助了,您可千萬別多想,他是拿我當鐵哥們,生怕我在保衛科裏遭罪”。


    “他要是做錯了,我在這裏替他道個歉,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替他在廠長麵前說句好話,千萬別讓廠長認為他不懂事”。李大東雙手抱拳作揖道。


    “行了行了,你小子是越來越能說會道了”。


    “我叔已經在跟馬科長溝通了,我過來是告訴你,現在你隻要一口咬死資本家女婿仗勢欺人的說法,你小子就一丁點事都不會有,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替婁家出頭,在這個問題上,哪怕是聶書記也不敢替婁家說話”。李為民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我知道了”。李大東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揚了揚,心裏也踏實了不少。


    李懷德跟保衛科雙方達成了相對統一的意見,有了這方麵的安全保證,即便是婁家跟楊廠長或是聶書記有著一些交情,自己也能安枕無憂的待在這裏。


    等著那些領導們談完,保衛處蓋棺定論之後,他就可以出去了。


    “現場的勘察情況對你有利,再加上許大茂之前風評不太好,你小子名聲在南鑼鼓巷跟軋鋼廠也都不錯”。


    “在沒有任何證人的情況下,這件事情你們各執一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要比的就是誰平日的形象跟幫腔的人,所以你小子這迴不僅僅白打許大茂一頓,還能在外頭撈一些好感”。李為民掐滅煙頭輕笑一聲。


    緊接著站起身來就準備往外走去的時候腳步一頓迴過頭來再次開口說道:“談到最後就是聶書記跟保衛處處長會出麵和稀泥,畢竟這種事情對咱們廠子也有影響,為了降低影響,婁家也會妥協,這件事情最後就是你跟他兩個人產生了一個誤會不了了之”。


    “他白挨一頓打,你的損失婁家賠,這件事情基本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嘛.....你小子管我叫了四年的大哥,我這個當大哥肯定替你說幾句公道話,至於能替你撈點啥,那就看你小子運氣好不好吧”。說罷,李為民打開房門徑直的走了出去。


    “這聲大哥沒白叫啊,這貼心的話給我心裏說得是暖洋洋的”。李大東望著重新關閉的房門,也是因為對方的這段話,弄得差點就想要給對方拋頭顱灑熱血了。


    不得不說,老李家的家風還真是如出一轍,對跟隨自己的下屬確實是沒話說,恰到時機的時候都會賣上一份好。


    難怪劇裏許大茂在那個時期被下任了副主任的位置之後,李懷德還沒有收拾他,隻是將他扔到了電影院裏繼續上班。


    這個辦事局氣的態度,也是讓許大茂在後期再次見到李懷德的時候還是一口一個叫著“李主任”,並且在做局成功之後,尤鳳霞拿給他的報酬打了折扣,他都沒有太大的不滿。


    才得以在影視劇的後將急切想要發大財證明自身能力的許大茂給坑得一無所有。


    要不是自己將來並不打算繼續走官路,又有上帝視角知道李家在76年之後也會麵臨下台的情況,跟著老李家混下去沒啥前途,換做其他人遇到這麽一個好領導都得誓死追隨下去。


    .................


    保衛科科長辦公室的房門打開,屋內走出了幾道身影,這些人臉色的神色各不相一,為首的一名身穿中山裝的中年人一路無言的走在前方。


    直到走出了保衛處的辦公區域之後才停下腳步對著身後一名頭發已經快要花白的清瘦身影說道:“婁董,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你這個女婿有些張狂了”。


    “聶書記的意思你也應該清楚,這件事情裏你的女婿挨打也好,那個後勤股長有沒有誣陷也罷,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現在兩個人的問題上升到了資本家跟幹部的對立上,如果鬧大了,上級部門過問,即便是各打五十大板,恐怕也非你我所願”。


    “所以啊,你要考慮清楚其中的利弊得失的問題”。


    婁半城微微欠身點頭應道:“好,我明白了,我會跟大茂說清楚的,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廠子裏的事情我這個當廠長的也不能袖手旁觀,既然是這樣,那就抓緊處理吧,早點處理好,也省得夜長夢多”。楊廠長說完之後也直接坐上了停在麵前的吉普車揚長而去。


    婁半城見狀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他出現在這裏壓根就不是因為想要替許大茂出頭來的,而是他被逼無奈之下才出麵的。


    當他得知自家女婿被人打進了醫院,作為嶽父他第一時間也是讓司機開車來到醫院看望,從女兒以及陪同的公安口中得知了女婿挨打的原因以及對方口中的說辭之後。


    也是嚇得他立馬就借用了醫院的電話,撥通了楊廠長辦公室裏的電話,才火速趕來了軋鋼廠,在前者的陪同下才走進了保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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