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軋鋼廠響起了一陣陣鈴聲,緊接著大喇叭放起了一首我愛祖國的藍天。


    工人們也陸陸續續的拎著自己的帆布包走出了車間,朝著廠區大門口走去。


    “今兒個耍幾手?”。焊工車間裏的一名年輕工人三步一小跑的跑到了幾名工友身邊,盛情邀約道。


    “耍就耍啊,路大河你小子是昨天輸了錢,今天想翻本是吧?你狗日的帶夠錢了沒有啊?”。一名三十出頭胡子拉碴的工人打趣的罵道。


    “切,帶著呢,身上沒點本金,我好意思找你們幾個玩嗎?”。路大河掏出煙盒散給幾人之後繼續說道:“還是老規矩,八點半就散場迴家吃飯!”。


    “行,我沒問題”。其餘幾人也是手癢難耐,一聽有人組局立馬也是點頭附和道。


    周凱旋也是一邊抽著煙一邊跟著眾人走出了廠外來到了地安門大街的某間院子裏湊著熱鬧,大多時候都在院門口抽著煙望風,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時不時的也會跑進屋裏玩上兩把。


    今天他的運氣還算不錯,接替別人上廁所的時候連贏了四毛錢,又混了四五根煙,讓他笑得是合不攏嘴。


    隨著賭局如火如荼的進行著,幾人在屋內突然聽見院裏出現了急促的腳步聲,周凱旋剛有些疑惑的站起身就看見大門被人砰的一腳將其踹開。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七八個人就衝了進來,直接將他們按在了地上。


    “軋鋼廠保衛處保衛科三大隊的,你們幾個膽子不小啊,還敢聚眾賭博!!!”。周隊長背著手走進屋內看著桌上擺放的牌九跟錢沉聲怒斥道。


    “周....周隊長,我,我們知道錯了,給個機會吧”。眾人唿救聲還沒喊出口就聽見是軋鋼廠保衛處保衛科的人,心也是逐漸沉了下去。


    “都老實點,誰要不老實,老子迴去有的是時間跟你們玩!”。眼見屋內的六個人還在七嘴八舌的想要求饒,周隊長冷哼一聲就揮手示意道。


    七名保衛員拿出掛在肩膀處的草繩快速的將這六名工人的雙手都捆上之後就這麽直接給牽出了這間院子。


    屋外不少人在看見這一幕之後也是好奇的站在原地一個勁的伸著脖子望著,心裏都明白,這六個人肯定是被人點了。


    要不然保衛處也不可能會跑這麽遠過來查賭,並且進了院子之後是直奔著這間屋子而來。


    周凱旋麵如死灰的低著頭,心裏除了害怕就是懊悔,比起其餘五個人的家庭情況,他家裏可不富裕,他也知道被抓了現行之後,保衛科肯定不會輕易的饒了他們。


    哪怕他大多時候隻是負責望風湊熱鬧,沒有一直參與賭博也無濟於事,那五個工友說不準進了審訊室都得把他的情況一五一十的供出來。


    要是死不承認,惹怒了保衛科,鬧不好都得在裏麵挨幾頓收拾。


    迴到軋鋼廠之後,六個人分別被叫去了審訊室裏問話,很快他們就如實的將所有事情供述了出來,並且將自己的名字以及所屬車間一並說了出來。


    “周凱旋是吧?你還兼了一份工作啊?聽說你在院門口望風一天能得兩毛錢?偶爾還時不時的進去耍幾把?”。


    周隊長拿著一張認罪書坐在審訊桌前眼神閃爍著一抹冷意,語氣冰冷的問道。


    “我,我隻是....我隻是掙點錢,我承認,我承認也玩過,周隊長,我就是湊個熱鬧混點煙抽而已”。


    “組局的人是路大河,今天是他組的局,那也是他家”。周凱旋被對方的語氣嚇得也是慌忙將工友賣得一幹二淨。


    “哼,你這是典型的收受錢財為那個賭博窩點進行打掩護啊”。周隊長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當場嚇得周凱旋雙腿一哆嗦,渾身打了個激靈,褲襠處立馬就變得濕噠噠的,一股騷臭味也很快在審訊室裏傳播開來。


    “周隊長,不是,不是啊,我沒有,我不知道啊,我隻是隻是......”。周凱旋似乎是被嚇破了膽,話也是磕磕巴巴的說不清楚,隻是一個勁的在搖著頭想要解釋。


    “不用解釋了,把他單獨關押,再把那個叫路大河的帶過來審”。周隊長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擺了擺手。


    身旁的一名保衛員直接上前將癱坐在椅子上雙腿抖成麵條狀的周凱旋夾了起來拖著就往外邊走去。


    “不要啊,周隊長,我隻是湊熱鬧的,他們給我錢讓我坐在門口而已,我不知道會這樣啊,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周凱旋奮力的掙脫保衛員撲倒在了桌子上方哭喊道。


    周隊長被他這個會移動的騷臭氣體弄得也是有些發怒,當即沉聲怒斥道:“現在,立刻,馬上老老實實的配合!”。


    “再敢掙紮反抗,你的下場隻會是被從嚴處置!”。


    剛才被周凱旋掙紮開的那名保衛員也是臭著臉將他生拉硬拽的拖出了審訊室,剛一出門保衛員就抬起了手臂,緊握成拳,猛的一拳就直接砸上了周凱旋的肚子上。


    “嗷”。周凱旋當即捂著肚子臉色漲紅的跪倒在了地上,不斷的吸著冷氣。


    “媽的,敢在我們隊長麵前讓我出洋相?你小子是欠收拾是吧?”。保衛員惡狠狠的拎著他的衣領子,語氣不善的冷哼道。


    “不,不是,我真的不敢了,幫我求求情啊,我真沒有想過會這麽嚴重啊,路大何他們才是主謀,他們一周有五天都在打牌,是他們讓我望風的”。


    “他們才是........”。周凱旋的話音還未落下就感覺到腹部再次傳來一陣劇烈疼痛,再次捂著肚子跪在地上哇的一嗓子吐了出來。


    保衛員一連揮出了兩拳將周凱旋打得暫時喪失了行動能力之後,沒有理會地上那坨汙漬,直接拽著他的胳膊就將其拖進了一間陰暗並且散發著臭味的小黑屋裏。


    直接將人扔了進去之後,砰的一聲大鐵門也隨之被重重的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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