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鈞卓麵色不善地看著三個搗蛋鬼,心累閉眼。


    擦都擦了,能怎麽辦?


    他長歎一口氣:“下次不許擦了。”


    許奕冉天真蒙昧:“不能再擦了嗎?我已經想好下一個主題了。”


    “……”衛鈞卓語重心長:“你是正經演員,公司自然會製定你的宣傳策略,你不要跟著小白亂來,她本來就有點不著調,網友對她寬容,不見得會對你們寬容。”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擦邊的事,下不為例。”


    氛圍有所緩和,小朱立馬上前:“那衛總,這視頻要刪嗎?”


    沉吟片刻,衛鈞卓緩緩搖頭:“就算刪了,將來劇播出,肯定也會被挖出來,留著吧,但也不要任其發酵了。”


    小朱:“誒,好!”


    塵埃落定,一旁的言心也鬆了口氣。


    這視頻這麽好看,刪掉太可惜了。


    其實公司完全可以成立一個擦邊部門,讓身材好的男藝人定期擦一擦,形成獨樹一幟的公司文化。


    別人的公司文化是煙酒麻將ktv洗腳房,他們的公司文化是擦邊,一聽就非同凡響。


    她可以執導,運鏡保證比現在這個視頻更加成熟。


    衛鈞卓:“對了,做好輿論公關準備,免得人家說他們刻意擦邊。”


    小朱點頭應下。


    擦邊對正經藝人來說始終不太光彩,容易遭人詬病。


    衛總深謀遠慮,提前做好公關預案是很明智的做法。


    將來等劇一播出,一旦網絡上有指責他倆擦邊的苗頭,公司就找幾個營銷號火上澆油罵他們刻意擦邊,把這把火燒旺,再組織職粉反黑。


    接著,再找營銷號爆料一些他們倆無人在意的糊咖生活,引導大家相信他們是被生活所迫才擦邊,粉黑混戰,就能把死忠虐出來。


    粉圈的凝聚力和成就感,就是在一次次對外戰鬥中不斷提高的。


    粉絲們會在這些戰鬥中,逐漸對一些娛樂圈套路脫敏,形成穩固的粉圈,屏蔽外界的聲音,完成自我洗腦。


    想到這,小朱忽然鬥誌昂揚起來。


    宣傳,是她的戰場,她一定會為許奕冉和鄧非虐出死忠。


    解決完兩個男演員,段泝舟把白承夕領走。


    剛脫離衛鈞卓的視線範圍,桃花眼中那兩泡眼淚迅速消失。


    白承夕一撇嘴,仿佛對剛才的事不屑一顧。


    這一幕讓段泝舟歎為觀止,這小演員的眼淚真是越發收放自如。


    來到片場角落,白承夕湊到他跟前,邀功似的拍拍胸脯:“我厲害嗎?他們倆紅了,就會多出很多工作機會,你就可以少拉一點磨了。”


    段泝舟被她這樣子逗笑了:“少拉不了一點兒,衛總還可能被氣進醫院,到時候我還得幫他拉磨。”


    白承夕一頓,幹巴巴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在幫倒忙咯?”


    見她有些不高興,段泝舟機智地轉移話題:“那倒沒有,你是演員,心無旁騖地拍戲就行了,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倒幹淨,不許胡來。”


    “胡來?哪裏胡來了?我這麽做還不是——”


    還不是為了你。


    接下來的話被卡在喉嚨,難以言說。


    鴉羽似的睫毛快速扇動幾下,眸底堆滿委屈,白承夕瞪他一眼,氣唿唿地走到門口,整個背影都寫著“不要惹我”。


    要不是為了他,她也不至於想方設法帶領小弟擦邊。


    一顆心被委屈塞得滿滿當當,白承夕隻覺得鼻子隱隱發酸。


    段泝舟追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欠欠的:“我又沒怪你,你怎麽還跟我擺臉色?”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憤憤看他一眼,又凝出兩泡眼淚,盈盈脈脈:“你說我胡來,你就是在怪我。”


    段泝舟吊兒郎當一笑,伸手戳住她的臉頰,戳出一個軟滑可愛的坑。


    “淚泡收一收,你跟我演什麽?我還不知道你嗎?別裝!”


    初冬的寒風吹來,如墨的發絲被吹亂,纏上他的指間,冰涼順滑,搔得到心頭一顫。


    不對!


    段泝舟目光一凝,直直望進那雙含煙帶雨的眸子。


    這哪是裝的,是真的快哭了!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個小演員,平時作威作福,出口成髒,孔武有力。


    偶爾兩滴鱷魚淚都是演技所致,從沒見過她真情實感地掉眼淚。


    “你別哭,我沒有怪你。”


    啪——!


    戳在頰邊的手指被猛地拍開。


    “誰跟你演了,你什麽都不知道。”


    白承夕那雙淚濕的眼睛沒有絲毫軟弱可憐,眉頭緊緊擰住,瞳孔閃著兇悍的光,惡狠狠地盯著他。


    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段泝舟被這一眼盯得心頭一絞,急忙攬著她哄起來:“好好,是我不知道,你冷靜點,告訴我好嗎?”


    白承夕聳了聳肩把他的手頂下去:“都怪你!”


    段泝舟茫然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怎麽就怪我?”


    他幹嘛了?他什麽都沒幹好不好!


    他起早貪黑,葷素搭配,關愛員工,逢年過節還給大家發過節費。


    “就怪你!你煩死了!”


    兇神惡煞,聲音超大,吼完這句,兩泡眼淚唰地落了下來。


    白承夕一個弓步推掌把他推在門板上,豬突猛進般撒蹄子跑了。


    段泝舟揉了揉發痛的背:“……”


    “什麽情況?”見這邊發生爭執,衛鈞卓一頭霧水地前來探查:“你怎麽惹她了?”


    段泝舟聳肩攤手:“不知道,你忙著,我去找她。”


    說著,抬步就走。


    “等等!”


    段泝舟迴頭看他:“怎麽了?”


    衛鈞卓抓了抓頭發,嘴唇翕動好幾下,才艱澀地吐出一句話:“我沒有怪她,我就是有點不知所措,我從來沒帶過這麽皮的,她總是不按套路出牌,每次都把我整得很懵逼。”


    “那個,我轉你點錢,幫我帶杯奶茶給她,你別說是我買給她的,不然她又要爬我頭上作威作福。”


    “……”段泝舟促狹一笑:“衛總,你總說我慣她,你不也很慣她嗎?”


    衛鈞卓臉一拉,轉完錢麵無表情地走了。


    段泝舟買好奶茶找了一圈,總算在河邊找到哭鼻子的天星一姐。


    找到時還在哭,越哭越兇。


    他佯裝淡定地走過去,插好吸管,把奶茶遞到這人嘴邊。


    “喏,喝吧,衛總買給你的。”


    段總轉頭就把衛總賣了。


    白承夕震驚轉頭,桃花眼裏布滿血絲,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才試探著張嘴含住吸管,仿佛不敢相信這杯奶茶是真的。


    緊接著,她大力一吸,一口氣吸掉半杯,咕咚一口咽掉奶茶,隻留幾粒珍珠在嘴裏嚼嚼嚼。


    吃上東西,抽抽嗒嗒瞬間就止住了。


    段泝舟:“……”


    胃口真好。


    段泝舟拍了拍她的背為她順氣:“慢慢喝,我陪你。”


    女惡霸一把搶過奶茶,轉過身不理人了。


    白承夕非常喜歡珍珠奶茶,每次一吸,就能吸起一串小珍珠,嚼吧嚼吧咽下去,軟糯q彈。


    要是哪一口沒吸到珍珠,她就會支著吸管到處找,東吸一口,西吸一口,直至吸到,才會善罷甘休。


    這樣喝奶茶特別快,一大杯很快就見了底。


    大概是攝入了一些糖分,大腦分泌了一些多巴胺,她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


    空杯子被捏皺,白承夕盡力控製著自己的聲音,又重複了剛才的話:“你煩死了。”


    鼻子有些堵,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


    “……”段泝舟:“你確定是我煩死了?”


    白承夕盯著他,眼底閃著細碎的淚光:“段泝舟。”


    段泝舟一怔,這還是白承夕第一次正兒八經喊他的名字。


    平時都是小段小段地喊,根本沒把他這個老板放在眼裏。


    他收起平時的鬆懶,嚴肅認真的看著她:“發生了什麽?”


    視線灼人,白承夕慌張地垂下眸子,揪著草皮:“我……”


    變得不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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