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過中天,酒過三巡,眾人逐漸偃旗息鼓。


    付南空率先帶人離席,白承夕和龐子青將他送到車庫。


    他上了車,隔著車窗笑著說:“太晚了,你們迴去吧。”


    白承夕:“南空哥,傍晚的時候,你站起來了一小會兒,現在腿如何?”


    付南空微微一笑:“腿沒事,我當時太激動了,畢竟第一次見真人快打。”


    龐子青勾住白承夕的肩膀:“沒想到真人快打還有這個效果,小夕,不如下次我們再給付總打一個?”


    白承夕推了他一把,兇神惡煞地揮著拳頭:“下次把你打得四分五裂!”


    “你輕點,差點把我推溝裏!”


    付南空看著他們打鬧,笑而不語。


    “南空哥,既然你有站起來的可能性,那要繼續就醫嗎?”


    付南空眼神微動,避開她的視線:“等我忙完《瀝血》的事再說吧。”


    “什麽時候能忙完?”


    “說不準,《瀝血》畢竟是動作片,市場不大,投資人更中意趙屹中的仙俠古偶。”


    說到《瀝血》,付南空也有些愁雲慘淡。


    龐子青急了:“《瀝血》會夭折嗎?”


    “塵埃落定之前,我也不知道,但我還是抱有很大希望,說不定很快就會有變數。”


    付南空笑著安慰他,忽地,神色又變得晦暗不明。


    “小夕,我聽說衛鈞卓也瞄準了趙屹中的項目,趙屹中這個人,你們要多加留心。”


    白承夕點點頭應下,付南空和他們道過別,搖起車窗。


    車窗即將合攏之際,白承夕眼含笑意注視著他:“早占勿藥。”


    對方一頓,抿了抿唇,局促地轉開視線,耳垂隱隱泛紅。


    車隊緩緩駛離,尾燈在黑夜中明明滅滅,直至消失在拐角。


    臨近淩晨一點,餐廳依然有人狂歡。


    明天還要錄製,龐子青困成熊貓,連老婆都沒打,一步三晃地迴房了。


    白承夕坐在院中乘涼,皎月當空,繁星璨璨。


    “小夕!你在看星星嗎?”顧銃步伐有些不穩,顯然是喝了不少。


    “銃哥,你醉了,要叫代駕嗎?或者,就在這休息,宿舍裏還有空房。”


    顧銃擺了擺手:“不用,我叫了代駕,還有幾分鍾就到。”


    白承夕起身:“那我去給你拿點解酒藥。”


    “別走!”顧銃突然抓住她的小臂,她一下跌坐在石凳上。


    她試圖掰開顧銃的手,哪知對方雙手齊上陣,把她的手整個籠住,開始大著舌頭胡言亂語:“小夕,我錯了。”


    看來喝醉後,二哈屬性徹底藏不住了。


    白承夕就著這個姿勢,好整以暇地問:“錯哪了?”


    “應該早點扯證!”


    “……這是錯上加錯。”


    “對,錯上加錯,不對不對,應該早點生孩子!嗝!”


    顧銃抓著她的手覆上自己的臉頰,唇角輕輕蹭過虎口:“小夕,我們什麽時候生孩子?”


    白承夕抽迴手,嫌棄地在他衣服上蹭掉口水。


    她睜大眼睛仰望天空,試圖在銀漢燦爛之中找到一群彗孛流隕。


    再許一個願,把這說胡話的醉漢送到火星去!


    “不能生,這是不歸路。”


    “不能生?為什麽?要生!”


    白承夕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我社恐,不想生陌生人。”


    顧銃迷惑不解,忽而又恍然大悟。


    他倏地起身,滿臉興致勃勃,躍躍欲試:“我知道了!你沒有把握!”


    “啊?”饒是白承夕才思敏捷,也被這醉漢的腦迴路繞懵了。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剛剛學會數一二三的小破孩,顧銃卻突然讓她做哥德巴赫猜想,她的臉皮和腦子表裏如一地呈現出一片空茫。


    顧銃俯身,神叨叨地說:“磚家說,年輕人不生孩子,是因為對孩子的成長沒有把握。”


    白承夕從空茫中迴過神來,不得其要領:“……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顧銃神秘一笑,雞同鴨講:“我們先生一個試試!試過就知道了。”


    白承神色警惕,決定見勢不對就敲暈對方。


    緊接著,就見顧銃掏出手機,怒充了兩千元話費。


    片刻後,他疑惑地問:“孩子呢?”


    “……”白承夕揉了揉眉頭。


    多慮了,竟然高看這醉漢了,看來這人小時候沒少被家長騙。


    顧銃神色凝重,又充了兩千,依然無事發生。


    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綠,整個人快要碎掉。


    “要充多少才有孩子來著?難道是我不夠資格嗎?為什麽不送我孩子呢?小夕,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怎麽樣?嗝!yue!”


    “……該怎麽去形容你最貼切。”


    驀地,顧銃一拍腦門:“哦,我知道了!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小夕,你也充一點!”


    白承夕見前方有車駛入停車場,便懶得和醉漢計較。


    她掏出手機,點開鬥地主,敷衍地充了一塊錢歡樂豆。


    顧銃終於滿意了,攬住她顛三倒四地說:“你別急,馬上就有孩子了。”


    “嗯嗯嗯。”


    此時,一個頭戴鴨舌帽的年輕人來到院子,他文質彬彬地說:“我是代駕,我來接顧二公子。”


    顧銃眼冒精光,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緊緊握住代駕的肩膀:“孩子!”


    代駕:“……???”


    “小夕你看,是個兒子!”顧銃喜笑顏開。


    代駕小臉煞白,急忙掙紮辯解:“不是的!哥,我是代駕啊!哥你怎麽了哥?!”


    白承夕一把扣住他掙紮的手,笑靨如冰霜花:“孩子,快把你爹送走。”


    代駕打了個寒顫,隻覺濃重的酒味撲麵而來。


    他頓悟,木著臉說:“爹,咱們走吧,我聯係好垃圾迴收站了,他們說你這種成色值二百五。”


    “不!我還沒給你取名字呢!嗝!小夕,你說兒子叫什麽好?”


    冰白秀麗的麵容越發溫柔,白承夕幽幽開口:“就叫他‘顧德拜’吧,你可以叫他拜拜。”


    顧銃滿意了:“好,拜拜!”


    “嗯,拜拜。”


    拜拜從來沒覺得錢這麽難掙過,他把顧銃往肩上一扛,後者被他這麽一折騰,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拜拜步履艱難地走了,背影在淒清的月光下格外滄桑。


    白承夕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慢條斯理地說:“出來吧,熱鬧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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