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夕拚命往迴收手,段泝舟手指一扣,穿插進她的指縫間,將那不安分的手牢牢扣在他胸口。


    他平複一下唿吸,神色焦躁,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聲音從喉頭低低啞啞擠出來:“你到底什麽意思?”


    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線?


    為什麽要三番兩次擾他清夢?


    他明明不斷的告誡自己,他們隻是普通上下級,但這人的一舉一動總是占據著他的視線和內心,強勢又霸道。


    他恨不得敲開對方的腦袋瓜,看看裏麵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


    自己又被放在哪個位置。


    眼前好像蒙著一層紗,他什麽都看不清。


    大概是被嚇住了,白承夕久久未答,隻睜大一雙烏圓水潤的眸子傻不愣登地盯著他。


    氣氛落針可聞。


    為什麽不迴答?不敢迴答嗎?還是不知道怎麽迴答?


    段泝舟凝眉,一瞬不瞬地逼視著她,企圖從那張漂亮臉蛋上找到一個答案。


    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


    漸漸的,那雙桃花眼中,驚疑與困惑交織,直白地刺痛著他。


    他眉頭一鬆,快速眨了幾下眼,突然就泄了氣,鬆開了手。


    “手拿開!”他自嘲一笑,啞著嗓子沒好氣地說:“別總是動手動腳的。”


    也是,答案重要嗎?


    和她保持距離就好了,她就是這樣亂七八糟的性格。


    是他自己腦子不清醒,跟著瞎鬧。


    白承夕依言拿開手,手心向上攤開,理不直氣也壯。


    “這東西很難打理,我就是想幫忙。”


    似乎把人惹急了,早知道就不手賤,她不禁有些懊惱:“你胡亂拍打,全落在胸口了。”


    聞言,段泝舟埋頭看了看自己的睡衣,果然胸口還沾了不少。


    他細心地一顆一顆往下摳,看得白承夕十分眼饞。


    於是她隻能強行轉移注意力,將手心的那些竊衣,一粒一粒規整地排列在桌麵上。


    “你直接告訴我哪裏還有不就好了,上手就襲胸,你是流氓嗎?”


    “當然不是,我親自動手是因為……我善。”


    “……”段泝舟氣笑了,語氣變得涼颼颼:“那粘在其他地方你也親自上手?”


    白承夕瞬間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有些唾棄自己,希望下次秒懂的是高數。


    “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不吃虧。”


    “……”


    好大一隻女流氓!


    摳下最後一粒竊衣,段泝舟聲音略顯低悶:“我迴房了,你自己吃吧,吃胖了衛哥會來收拾你。”


    說完,起身急匆匆地走了,整個背影仿佛刻了倆大字——


    慪氣。


    白承夕看著眼前的麻辣燙,突然沒了胃口,拿出一個幹淨的瀝水筐將其罩住,往樓梯走去。


    她一路佯裝淡定地迴到房間,房門一關,整個人脫力坐在地上。


    “嚇死我了,他剛才那眼神像要打死我。”


    “……言情文裏,我們一般稱這種眼神為——想要吃了你。”


    “……”


    牛馬十分不讚同她胡說八道,自從被這個宿主接管後,好好的酸澀文風變得亂七八糟。


    “宿主,你心跳很快,你不會對一個npc心動吧?”


    “……當然不是。”白承夕捂住胸口,強行平複著內心的躁動:“我那是嚇的。”


    段泝舟在她麵前總是沒什麽架子,兩人相處就像小學同桌,偶爾一起犯沙雕,時不時因為雞毛蒜皮拌嘴,拌完沒一會兒又和好。


    很少像今天這樣。


    那一瞬間,他的壓迫感就像一隻饑餓許久的猛獸,激得她汗毛倒立,心跳加速。


    白承夕捂著胸口平複唿吸。


    好半晌,她漸漸反應過來,自己被段泝舟兇了。


    情緒也跟著低落起來。


    牛馬:“……別難過了宿主,誰叫你隨便襲胸呢?要是你們倆性別對調一下,恐怕你就能上社會新聞了。”


    白承夕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思緒漸漸清明。


    她撚著指腹,迴味殘留的觸感,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怎麽了,宿主,你還好嗎?如果實在過意不去,就跟他道個歉吧。”


    白承夕緩緩開口:“我好像……捏到紅豆了。”


    牛馬:“……”


    “我對自己的力氣有信心,他會不會被我捏腫了?”


    牛馬:“這種信心不要也罷。不對!你隻在意這種事嗎?”


    “你說他現在是不是一邊大一邊小?”


    牛馬:“……”


    好想離開這個世界,有一說一,不能換個統來嗎?比如那個蜚聲統界的精神病係統。


    第二天,依然是大廳集合。


    昨天的事導致白承夕睡覺時間順利突破十一點。


    她整個人神色懨懨,吃早飯時臉差點砸到盤子裏。


    龐子青嚇了一跳,急忙將盤子搶走護住:“你熬夜打遊戲了?”


    高佳麗譴責地看了他一眼,將盤子帶到自己麵前,不動聲色地將煎蛋撥到自己的盤子裏。


    “微熬。”


    “這樣啊。”龐子青有些同情。


    他神色一轉,眼中是藏不住的高興,壓低嗓子說:“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白承夕和高佳麗兩顆漂亮腦袋齊刷刷地轉向他。


    龐子青神神秘秘:“我們宿舍,有田螺姑娘。”


    高佳麗肅然起敬,認真地問:“你說的那個田螺姑娘,她漂亮嗎?”


    “她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龐子青滿臉憧憬,徜徉在幸福的海洋之中。


    片刻後,他接著說:“我昨天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想下樓打我老婆,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未等她們迴答,他直接爆了答案:“我發現桌子上有一鍋麻辣燙!”


    “哦。”白承夕臉有些綠,她失望至極,搶迴自己的盤子,接著幹飯。


    “我在角落裏和老婆玩了二十分鍾,都沒人來認領這鍋麻辣燙,我就助人為樂地幫她吃掉了。”


    高佳麗咽了咽口水:“好吃嗎?”


    自從當了演員,她已經很久沒吃過重油重辣的食物了,吃火鍋都得先涮涮水。


    龐子青也咽了咽口水,點頭肯定。


    “好吃!比我在蓉市拍戲時吃的那家還好吃。”


    “香濃的味道直達上顎。”


    “整個口腔、鼻腔、胸腔、盆腔都彌漫著這股鮮香麻辣。”


    “真想見一見田螺姑娘。”


    白承夕的臉色由綠轉紅,悄悄和高佳麗湊頭嘀咕,高佳麗恍然大悟。


    倏地,兩人爆發出嘰嘰喳喳的猥瑣笑聲。


    龐子青大為不滿:“你們幹嘛不帶我一個?小夕,你不要忘了,我們才是知己。”


    “嗯嗯嗯。”白承夕敷衍點頭。


    高佳麗吃到了一口熱乎瓜,眉眼彎彎,衝龐子青揚了揚手機。


    當著對方的麵,按下一串意義不明的字母發送給他:xbbyknms


    \"……???\"心念電轉,龐子青調至中文版搜豬輸入法,按下這幾個字母——


    小寶貝一口檸檬水。


    “……”這個高佳麗,昨天的話她果然沒聽進去,還是想炒cp,居然還喊他小寶貝!


    不要臉!


    就在此時,總導演方赫大步流星地跨進餐廳。


    他嗓門極大,笑得見牙不見眼:“各位,為大家介紹一位客人!”


    話音剛落,一隻鋥亮的皮鞋跨過門角,落在地磚上,敲出清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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