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麵了,段總、白老師,昨天那隻小鹿給你們添麻煩了。”


    飼養員一邊啟動景區電瓶車,一邊跟他們介紹鹿園情況。


    “待會兒你們喂鹿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咱們園的鹿惡名在外,相當不好惹。”


    段泝舟坐在電動車副駕,白承夕和顧銃坐在第二排。


    白承夕趴在前座的靠背上,歪著腦袋看向飼養員。


    “會像昨天那隻小鹿一樣,站起來踹人嗎?”


    她這姿勢,頭就靠在段泝舟肩膀邊,害得段泝舟也不敢靠著背椅,隻能繃直背脊直端端坐著。


    他頓時有些心煩意亂。


    對他沒意思又要撩他,真是氣死個人!


    他伸出食指將對方的腦袋戳遠些,聲音發悶:“我查過資料,這裏的鹿會咬人。”


    “對。”飼養員立馬接上話:“給它們喂食時,一旦發現它們對你點頭哈腰,可千萬別覺得它們懂禮貌,那是在向你耀武揚威呢,立馬喂完遠離。”


    園裏這群鹿一開始守著食草動物的本分,謹小慎微。


    但漸漸的,鹿們發現兩腳怪十分好欺負。


    撞不還手,咬不還口,逐漸膽子就大了起來,一改往日謹慎卑微,追著遊客搶吃的。


    不給?那咬你屁股,甚至出現過咬傷人的情況。


    逐漸的,大夥兒才發現,鹿衝人類點頭致敬好像並不是感恩喂食,而是耀武揚威——


    打劫!看到我的鐵頭沒?看到這威風的鹿角了麽?快把吃的交出來,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鹿是很溫馴的動物。”


    三人下了車,剛踏入梅花鹿園,就見昨晚那頭小鹿橫衝直撞地衝向她,葡萄眼裏邪氣滿滿。


    周圍遊客齊齊發出一陣驚叫。


    段泝舟和顧銃嚇一大跳,雙雙攔在她身前。


    “嗬……”白承夕冷笑一聲,活動一下手腕和手指,骨骼關節喀喀作響。


    那鹿耳朵一抖,頗具靈性,趕忙收斂起邪惡的眼神,腳下來了個急刹車。


    又敏捷地繞過前邊二人,跳到白承夕身邊,圍著她蹭來蹭去,極盡親昵討好,嗓子裏還發出嚶嚶呀呀的賣萌音。


    其餘人:“……”


    這人難道有萬獸之王體質?


    飼養員羨慕萬分:“白老師,你是不是總被貓貓狗狗上趕著碰瓷?我之前在熱搜上看到,你被一隻狸花貓碰瓷了。”


    “是啊,它已經被我套麻袋了,現在長得可好了,比初見更加油光水滑,還長出了蒜瓣毛。”


    飼養員:“它是公貓還是母貓?絕育了嗎?”


    “公貓,錄完節目我就帶它去做公公。”


    白承夕講得繪聲繪色,段泝舟看她神采飛揚的樣子,和初見時判若兩人,不由地也高興起來。


    隻是這高興剛起苗頭,他就想到昨天夜裏,這女人耍流氓不負責的惡行,苗頭又被他立馬熄滅了。


    他摸了摸胸口,觸感仿佛還在。


    段泝舟拿起一包鹿餅走遠一些,提醒自己保持距離……


    他又不喜歡她,他就是有些不甘心罷了。


    至於為什麽不甘心,他想不明白,甚至有些怕想明白。


    鹿餅被掰成小塊,雨露均沾地分給蜂擁而來的鹿。


    一包鹿餅瞬間就見底,段泝舟正想迴去再拿一包,就見顧銃正眉眼含笑地盯著白承夕。


    笑容縱容寵溺,溫柔繾綣。


    段泝舟仿佛遭了當頭一棒,久久不能迴神。


    怎麽迴事?


    他們認識?


    衝動瞬間將理智淹沒,他快步上前,想問清楚個中原由,腳步又忽地一頓——


    他有什麽立場問?他和白承夕隻是上下級關係。


    心中糾結片刻,他總算找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對,是上下級,白承夕是他主推的藝人,他本就該了解她的感情生活。


    段泝舟整整衣領,狀似漫不經心地晃到二人身邊,陰惻惻地問:“你們認識?”


    聲音猶如摻了冰渣子,寒氣漫開,空氣仿佛也冰冷起來。


    白承夕頂著烈日搓了搓胳膊,入手一片雞皮疙瘩,這人的語氣聽著有點滲人。


    眼皮忽然跳了跳,她感覺不妙,理智告訴她應該隱瞞相親的事。


    “嗯,銃哥是我朋友。”


    “……”嗬,都叫上銃哥了。


    顧銃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胡蘿卜,三兩下削成幾段,遞給小鹿。


    小鹿大概被他渾身匪氣嚇到,躲在白承夕身後不肯出來。


    白承夕索性往地上一坐,小鹿見狀,直接趴臥在她身邊,一顆鹿頭乖巧地搭在她膝上。


    顧銃趁機將胡蘿卜喂給它。


    兩人一鹿,氣氛堪稱和樂美滿。


    這一幕簡直刺得段泝舟眼眶生疼,他陰陽怪氣道:“哦,顧二公子真是交友廣泛。”


    “顧二”兩個字咬得特別重,像是要把這倆字咬碎揉爛,變成一堆零散的偏旁部首。


    顧銃冷笑一聲:“我也是最近看娛樂新聞,才知道小夕竟然簽給段總了,我以為以她的身份,會簽個一流大公司呢。”


    “一流”兩個字語氣沉沉甸甸,尾音蜿蜿蜒蜒。


    “……???”


    白承夕腦中警鈴拉響,急忙抱著鹿退後幾步。


    結果那倆雄性鬥雞長腿一邁,迅速跟上。


    段泝舟目光沉沉落在那抹纖細的身影上,蹙眉道:“身份?”


    “哦~段總不知道嗎?小夕,你竟然沒告訴段總?”


    顧銃感覺自己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心裏得意萬分,好整以暇地掰著鹿餅。


    段泝舟:“你瞞我什麽了?”


    白承夕頭皮一炸,譴責地瞪了一眼顧銃,急忙解釋:“沒瞞,你也沒問啊!”


    顧銃正鬥得上頭,完全沒接收到白承夕的訊號。


    他氣定神閑地補充:“對,也不算瞞,華國姓白的豪門又有幾個呢?輕而易舉就能想到。”


    啪嗒——!


    攝影大哥腳架沒扶穩,天價相機痛擊地球母親。


    他張大嘴,磕磕巴巴地衝三方通話那頭的方導說:“方方方方方導,你你你你你聽到了嗎?”


    嘩啦——!三方通話裏傳來一陣玻璃摔碎的聲音,以及抹布摩擦地磚的聲音。


    “聽聽聽聽到了,你不不不不不不要慌,穩住!”


    方赫內心瘋狂咆哮,他一個小破節目,竟然湊齊錦華太子爺,顧氏二公子,承喜二公主?!


    承喜二公主有什麽特殊癖好嗎?


    她為什麽要來娛樂圈體驗三十八線糊咖生活?


    正當他納悶時,三方通話裏傳來白承夕的聲音:“方導,這段沒錄吧?如果錄了,剪掉可以嗎?”


    方赫點頭如搗蒜:“好的收到。”


    “嗬……承喜?”段泝舟麵上蘊滿笑意,聲音卻涼颼颼的:“怪不得,我就說你那些高定哪來的,敢情你是f國各個高定品牌的vic?”


    白承夕要是去f國,那些奢牌設計師鐵定爭先恐後親自開車去接。


    之前頒獎禮,他還擔心這人沒裙子穿,原來小醜竟是他自己。


    “小夕喜歡高定秀上的服裝嗎?巧了,馬上就是f國的秋冬高定秀,你一定已經收到邀請函了,要一起嗎?”


    本能告訴白承夕千萬不能答應,她有預感,要是答應了,這倆鬥雞能把鹿園拆了。


    她幹巴巴地拒絕:“你沒邀請函,去了也隻能看門。”


    “沒關係,我喜歡看門!”


    “哈士奇不適合看門。”


    “……?”顧銃怔在原地。


    段泝舟發出一聲譏笑,幸災樂禍地補刀:“確實挺像。”


    “唿……”顧銃順了順氣,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又溫柔地看向白承夕:“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就想陪著你,上次是我不對,我會重新追求你。”


    啪嗒——!剛扶起來的相機又掉地上了,草坪被笨重的相機砸出一個大坑。


    地球hp-1


    攝像大哥和方赫化身尖叫雞:啊啊啊啊啊豪門秘辛!顧二公子在追承喜二公主!


    “嘿嘿!恭喜宿主,酸澀值暴漲5分,來源是段泝舟哦!哇哦!爆這麽多分,破大防咯!”


    白承夕:“……?”


    段泝舟麵若冰霜,向上扯了扯嘴角。


    沒扯動。


    嘴角跟著地心引力私奔了。


    保持距離?


    嗬嗬……


    我保持他個喵了個咪咪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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