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王伯放下手中的抹布,“那咱們明天就多備些食材,我估計龍須麵一推出,肯定不少人來嚐。”


    “王伯說得對。”趙掌櫃點點頭,“我這就去和各家鋪子打招唿,讓他們明早多送些貨來。”


    沈清歡正要說話,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小二慌慌張張跑進來:“掌櫃的!


    外麵來了一大群人!”


    “怎麽迴事?”沈清歡問道。


    “好像是縣衙的人。”那小二叫做麻六,前幾天剛來醉仙樓,“還有幾個穿得體體麵麵的老爺。”


    話音未落,十幾個身穿官服的衙役魚貫而入,領頭的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腰配銅牌,正是京城縣衙的陳捕頭。


    “陳捕頭。”沈清歡上前拱手,“不知道有何貴幹?”


    “沈掌櫃。”陳捕頭板起臉,“有人舉報你們醉仙樓用的食材有問題,我們是來查看的。”


    “食材有問題?”沈清歡挑眉,“不知道是誰舉報的?”


    “這個...”陳捕頭頓了頓,“舉報人要求保密。”


    “既然是查驗食材。”沈清歡轉身對王伯說道,“王伯,帶陳捕頭去庫房看看。”


    “等等。”一個穿著錦袍的男子走上前,“我們要先看看廚房。”


    沈清歡定睛一看,這人大約三十來歲,麵色蠟黃,說話時下巴微微上揚,帶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味道。


    “這位是...”


    “這是長安縣的劉主簿。”陳捕頭介紹道,“專門負責督查各家酒樓的。”


    劉主簿掃了一眼酒樓大堂:“帶路吧。”


    王伯領著眾人來到後廚。幾個幫廚見來了這麽多官差,嚇得手忙腳亂。


    張師傅正在練習做龍須麵,也趕緊放下麵團。


    劉主簿東瞧瞧西看看,忽然指著牆角的一個木桶:“這是什麽?”


    “迴大人的話。”王伯說道,“這是醃製鹹菜用的。”


    劉主簿走過去掀開蓋子,用手指蘸了蘸裏麵的水,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這水都發臭了,還能用?”


    “大人。”王伯解釋道,“這是醃鹹菜的老鹵,自然有些味道。


    但這是正常的,用這個醃出來的鹹菜才夠味。”


    “哼。”劉主簿冷哼一聲,“你說正常就正常?


    來人,把這桶倒了。”


    “且慢。”沈清歡說道,“大人,這老鹵可是我們祖傳的配方,倒了就沒了。”


    “祖傳?”劉主簿冷笑道,“你們醉仙樓開業還不到一個月,哪來的祖傳?


    倒了!”


    幾個衙役上前,抬起木桶就要往外倒。


    “慢著。”一個悠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林修搖著折扇走進來:“劉主簿,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過了?”


    “林少爺。”劉主簿的態度頓時軟了下來,“我這是在執行公務。”


    “執行公務?”林修看了看木桶,“你知道這是什麽老鹵嗎?”


    “這...”


    “這是泰山老壇的醃製配方。”林修說道,“我前幾天剛從泰山請來了醃製師傅,就在隔壁屋子裏。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問。”


    劉主簿臉色一變:“泰山老壇?那個...”


    “怎麽?”林修挑眉,“劉主簿不會連泰山老壇都沒聽說過吧?


    那可是皇上禦賜的醃菜作坊。”


    “這個...”劉主簿擦了擦額頭的汗,“既然是皇上禦賜的...”


    “所以啊。”林修搖著折扇,“有些事情,還是要先調查清楚再動手。”


    “是是是。”劉主簿連連點頭,“是下官唐突了。”


    “陳捕頭。”沈清歡說道,“大人們既然來了,不如先嚐嚐我們的菜?”


    陳捕頭看了看劉主簿的臉色:“這個...”


    “嚐嚐也好。”劉主簿說道,“正好看看你們的手藝。”


    沈清歡吩咐王伯準備幾個拿手菜。沒多久,十幾個衙役就都坐在大堂裏吃得不亦樂乎。


    “這個醃菜。”劉主簿夾起一筷子鹹菜,“味道確實不錯。


    鹹中帶甜,還有一股清香。”


    “那是自然。”林修說道,“泰山老壇的手藝,豈是一般人能比的?”


    林修這麽一說,劉主簿更不敢挑毛病了。他放下筷子:“既然是誤會一場,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送走了官差,沈清歡轉頭對林修說道:“多謝林少爺解圍。”


    “舉手之勞。”林修搖著折扇,“不過這個劉主簿,多半是陳世安買通的。”


    “您怎麽知道?”趙掌櫃問道。


    “城裏共有五個主簿。”林修說道,“每人負責一片區域。


    我們這片區的明明是李主簿,怎麽會來個劉主簿?”


    正說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走進來。他身穿青布長衫,腰間掛著一個白玉酒葫蘆,臉上帶著微醺的酒意。


    “呦,這不是林少爺嗎?”那老人笑道,“今兒個怎麽有這麽多官差?”


    “醉道人。”林修拱手,“你來的正好。這位是沈掌櫃,今天正要推出一道新菜。”


    原來這醉道人是京城有名的美食家,一生醉心於品酒評菜,從不過問其他事。


    每到一家酒樓,隻要菜好酒香,他就詩被傳開後,那家酒樓的生意就會格外紅火。


    “新菜?”醉道人捋了捋胡子,“是王伯。”沈清歡說道,“上一碗龍須麵。”


    不一會兒,王伯端上一碗龍須麵。,夾起一根麵條:“咦?


    這麵條真細,竟然比頭發還細。”


    他把麵條放入口中,閉上眼睛細細品味:“嗯...麵條入口即化,湯汁鮮美濃鬱。


    老夫活了六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好的麵。”


    正說著,外麵又走進來兩個食客。一個是年輕公子,穿著綢緞長衫,另一個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身布衣。


    “兩位客官。”趙掌櫃。“


    ”聽說你們這有道龍須麵?“那年輕公子說道,”我們特意來嚐嚐。


    “


    沈清歡讓王伯再上兩碗龍須麵。那兩人剛吃了兩口,忽然麵色發青,捂著肚子就往外跑。


    ”怎麽迴事?“趙掌櫃問道。


    還沒等人反應過來,那年輕公子跑迴來指著龍須麵:”你們這麵有問題!


    我吃了就難受!“


    話音剛落,又有三四個食客衝進來:”掌櫃的!


    你們的麵有毒!我們吃了都吐了!“


    眼看著外麵越聚越多的人,沈清歡冷笑一聲:”林少爺,你看這些人像不像食客?


    “


    林修搖著折扇:”這幾個人,我在福滿樓見過。


    “


    ”是啊。“沈清歡說道,”他們都是福滿樓的夥計。


    “


    那年輕公子臉色一變:”你...你胡說!“


    ”我胡說?“沈清歡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這是福滿樓上個月的工錢冊子,你叫張三,是福滿樓的二等小二。


    “


    ”這...“年輕公子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掌櫃的。“王伯端著一碗龍須麵走過來,”要不要讓大家看看,到底是麵有問題,還是人有問題?


    “


    ”諸位。“沈清歡環視四周,”我這龍須麵剛剛端上來,醉道人也吃了,為什麽偏偏你們幾個會吐?


    “


    ”我看看。“醉道人湊近那幾個人,聞了聞,”嗬嗬,這是吃了瀉藥啊。


    “


    ”瀉藥?“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


    ”不錯。“醉道人說道,”他們吃了蓖麻子,這味道老夫一聞就知道。


    “


    那幾個人麵色更加難看。就在這時,陳世安帶著幾個夥計匆匆趕來:”這是怎麽了?


    “


    ”陳掌櫃來得正好。“林修說道,”你們福滿樓的人,怎麽跑到醉仙樓來鬧事?


    “


    ”什麽福滿樓的人?“陳世安裝作糊塗,”我不知道啊。


    “


    ”不知道?“沈清歡拿出工錢冊子,”要不要我把他們的名字都念一遍?


    “


    陳世安臉色鐵青:”沈掌櫃,你這是誣陷!“


    ”誣陷?“沈清歡冷笑,”那你解釋解釋,為什麽你的夥計會來我這吃麵?


    為什麽隻有他們吃了會吐?為什麽他們身上會帶著瀉藥?


    “


    陳世安啞口無言,轉身就要走。


    ”陳掌櫃。“沈清歡說道,”我勸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人。


    要是再讓我抓到他們來鬧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


    陳世安狠狠瞪了一眼,灰溜溜地走了。那幾個夥計也趕緊跟著溜走。


    ”沈掌櫃。“醉道人說道,”老夫我看你這龍須麵,不錯。


    不如我寫個條幅,給你掛在門口?“


    ”那就多謝醉道人了。“沈清歡說道。


    醉道人拿出紙筆,一揮而就:”龍須麵,飄雲中。


    食之者,勝瓊漿。“


    ”好詩!“林修讚道,”有了醉道人這幅字,以後醉仙樓的生意一定更紅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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