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妹站在村口,眼睛死死地盯著遠方的路,望眼欲穿。這三個月來,她沒有一天不擔心王大帥。終於,當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時,她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再也忍不住了。她不顧一切地朝著王大帥衝了過去,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雙手緊緊地抱住他,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這三個月的思念都融進這個擁抱裏。


    帶娣站在一旁,看著寶妹和大帥如此親熱,心裏就像吃了未成熟的葡萄,酸澀無比。她強忍著心中的難受,故作輕鬆地開玩笑說:“寶妹嫂子,你看大帥哥帶了這麽多東西,也不來幫我拿一下。”


    王大帥聽出了帶娣話裏的醋意,他趕緊鬆開寶妹,走過去接過帶娣手裏的行李,一手再次緊緊地抱住媳婦,一手拉著閨女,朝著家的方向走去。獵狗也歡快地跟在後麵,時不時地跑前跑後。


    帶娣站在原地,望著王大帥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村子裏,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和大帥之間徹底結束了,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了。


    王大帥迴家的這天,正好是臘月二十三,大涼山到處都洋溢著濃濃的年味,學校也已經放假,村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在王大帥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大涼山的經濟並沒有停滯不前。他走之前,把工作都交給了張建國、憨和小燕等人,他們也都盡心盡力地操持著,讓大涼山的發展得以繼續。


    王大帥迴家的第一天,積壓了三個月的思念瞬間爆發。夜幕降臨,他迫不及待地拉著寶妹進了屋,兩人緊緊相擁,一時間,寶妹那充滿激情的喊炕聲傳遍了整個大涼山。


    這喊炕聲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大涼山的喊炕大隊一下子就躁動了起來。村裏的狗被這聲音嚇得汪汪直叫,就連山上的狼似乎也被這聲音吸引,在遠處時不時地嚎叫幾聲。


    張建國和小燕在自家屋裏也聽到了寶妹的喊炕聲,張建國撇了撇嘴說:“這大帥哥,剛迴來就這麽猛。”


    小燕白了他一眼,調侃道:“你看看人家大帥,再看看你,真是差遠了。”


    張建國一聽,心裏不服氣,他一下子把小燕抱起來,扔到床上,說:“我怎麽就不行了?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 說著,兩人也開始親熱起來,那聲音竟然漸漸地蓋過了王大帥兩口子。


    過了幾天,王大帥想著這一年大家都不容易,尤其是那些老弱病殘不能幹活的人,日子過得肯定更艱難。於是,他決定給這些人發補貼,讓大涼山的所有人都能嚐到大山開放後的甜頭。


    他特意關注了大饅頭和腦栓嬸,親自帶著年貨和錢去了大饅頭家,還熱情地邀請她到家裏過年。


    大饅頭在大帥家吃了餃子後,就迴到了自己家。晚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裏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張腦栓。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大饅頭嚇了一跳,她緊張地坐起來,朝著窗外望去。借著月光,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張腦栓!


    張腦栓站在窗外,眼神中透著一絲渴望和愧疚,他輕輕地敲了敲窗戶,低聲說:“大饅頭,是我,你開開窗吧。”


    大饅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的心裏一陣糾結。畢竟曾經夫妻一場,如今看到他這副落魄的樣子,她實在是於心不忍。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走過去,輕輕地打開了窗戶,讓張腦栓進了屋。


    張腦栓走進屋裏,大饅頭這才看清,他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頭發也亂蓬蓬的,整個人瘦得不成樣子。大饅頭的心裏頓時一陣心疼,她二話不說,轉身就去給張腦栓煮餃子,還找出一身幹淨的衣服,準備讓他換上。


    之前,張腦栓被民警押著往山下走的時候,心裏就一直在盤算著怎麽逃跑。突然,他瞅準了一個機會,趁著張建國他們不注意,猛地發力,一下子就把那兩個民警給打翻在地,然後轉身拚命地朝著大涼山的原始樹林跑去。


    這片原始樹林就像一個天然的迷宮,警方組織了好幾次搜山行動,可都一無所獲。大涼山的麵積實在是太大了,要在這茫茫大山裏找一個有意躲藏的人,簡直就像大海撈針。


    張腦栓呢,仗著祖傳的木匠開鎖手藝,沒費多大勁兒就把手銬給打開了。他小心翼翼地在樹林裏穿梭,找到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山洞,藏了進去。這大涼山他打小就熟悉,哪條小路能通到哪裏,他心裏門兒清,靠著這點優勢,他一次次成功地躲過了警方的追捕。


    其實,張腦栓之所以冒險逃跑,就是因為他心裏有太多的牽掛。家裏的女人腦栓嬸,還有老相好大饅頭,他怎麽舍得就這麽離開呢?而且,他還心心念念著沒看到兒子二狗成親,這成了他心裏的一塊大石頭。


    剛開始在山裏躲著的時候,張腦栓晝伏夜行,趁著夜色去莊稼地裏偷些吃的,勉強能維持生計。夏天的時候,山裏的野果也多,他還不至於餓肚子。可到了十月,天氣漸漸轉冷,莊稼都收完了,野果也沒了,食物一下子變得短缺起來,他的日子也越發艱難了。


    山洞裏冷得像冰窖一樣,張腦栓每天都蜷縮在角落裏,不停地打著哆嗦。好不容易熬到了大雪封山,這下可好,外麵白茫茫一片,根本找不到什麽吃的了。就連那些平日裏在山裏橫行的野狼,這會兒也都餓得沒了精神,變得更加兇狠,張腦栓可不敢輕易去招惹它們。


    眼瞅著年三十到了,張腦栓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他琢磨著村裏人這時候都忙著過年,警惕性肯定不高,於是決定冒險迴村找點吃的和厚衣服。


    他艱難地在雪地裏跋涉著,費了好大的勁兒才來到村口。村裏張燈結彩,鞭炮聲此起彼伏,濃濃的年味撲麵而來。張腦栓心裏既覺得溫暖,又有些害怕。他不敢迴家,怕被人發現,思來想去,決定去大饅頭家。大饅頭家沒個男人,而且他知道大饅頭念舊情,說不定會幫他。


    大饅頭聽到窗外有動靜,心裏一驚。她悄悄地走過去,透過窗戶一看,竟然是張腦栓!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但看到張腦栓那狼狽的樣子,她終究還是心軟了,打開門把張腦栓讓了進來。


    大饅頭趕緊給張腦栓找了些幹淨的衣服,又去廚房煮了一大盤餃子。張腦栓狼吞虎咽地吃著,那副模樣就像餓了好幾天的野狼。


    吃飽喝足後,張腦栓看著大饅頭,眼神裏漸漸燃起了欲望。大饅頭也紅著臉,半推半就。兩人壓抑已久的情感在這一刻爆發,發生了關係。


    張腦栓那身上髒得呀,都沒法看了,至少有半年沒洗過澡了,渾身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兒。可即便這樣,他和大饅頭在那土炕上,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欲望,就這麽糾纏在了一起。


    兩人在炕上翻滾著,嘴裏時不時地發出幾聲嚎叫,那動靜可不小。這一折騰就是整整兩個小時,外麵鞭炮聲劈裏啪啦地響個不停,村民們都開始互相拜年了,可他倆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依舊不舍得分開,沉浸在那片刻的纏綿裏。


    而另一邊呢,張沒毛原本是要到 93 年秋天才能從牢裏放出來,可沒想到啊,他在裏麵立了功,這不,臘月二十九就被提前釋放了。他心裏那個激動啊,歸心似箭,騎著一輛破自行車,風餐露宿的,愣是一天一晚趕了五百多裏的山路往家趕。


    一路上,張沒毛心裏想著馬上就能見到大饅頭了,還琢磨著要翻牆進家,給她個驚喜呢。等他到了家附近,看到屋裏亮著燈,想著大饅頭肯定都已經起床了,正等著自己呢。


    於是,他輕手輕腳地翻牆進了院子,剛一落地,王大帥家的獵狗小花就跑了過來。小花認出了張沒毛,還親熱地圍著他直搖尾巴,可張沒毛這會兒哪有心思理會小花呀,滿心歡喜地就朝著屋裏走去。


    他推開門,屋裏的場景一下子映入眼簾,隻見大饅頭和張腦栓正在土炕上赤條條地幹著那事兒呢。這一下,三個人都愣住了,麵麵相覷,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大饅頭和張腦栓嚇得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張沒毛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那怒火 “噌” 地一下就從心底冒了起來,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大。


    張腦栓反應倒是挺快,他一個激靈,敏捷地從棉被裏溜了出來,顧不上別的,伸手就去抓旁邊的棉衣棉褲,然後光著身子翻窗就往外跑,那速度快得像一陣風。


    張沒毛迴過神來,氣得渾身發抖,轉身就想找個武器去教訓張腦栓。他一眼瞅見了案板上的擀麵杖,抄起來就想往外衝,可等他跑到窗邊,張腦栓早就跑得沒影了。


    張沒毛這下可氣壞了,把擀麵杖往地上一扔,撒腿就要追出去打張腦栓。大饅頭見狀,趕緊撲過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沒毛啊,你別去,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引誘他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張沒毛氣得一腳就把大饅頭給踢開了,大饅頭摔倒在地上,可她又立馬爬起來,再次撲過去擋住窗戶,哭喊著說:“沒毛,你別追了呀,求求你了。”


    張沒毛哪聽得進去啊,他狠狠地甩開大饅頭,轉身衝下土炕,從門口就追了出去。大饅頭這會兒身上啥也沒穿呢,隻能趴在窗口,扯著嗓子喊:“腦栓,快跑啊,沒毛追出來了!”


    張腦栓在外麵嚇得魂都沒了,哪還敢停下來穿衣服呀,緊緊抓著手裏的衣物,光著身子在雪地裏狂奔起來,那狼狽的樣子別提多難看了。


    張腦栓像隻受驚的兔子一般,從窗戶跳上大街後,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幾乎同一時刻,張沒毛也拉著獵狗小花火急火燎地追了出來。


    這大過年的,地上的雪還沒化,白晃晃的一片。張腦栓那蒼白的身體在雪地裏格外顯眼,尤其是他那屁股蛋,跑起來一晃一晃的,亮堂堂的,張沒毛和小花沒費多大力氣就發現了他。


    “小花,給我追!” 張沒毛扯著嗓子喊道,那聲音因為憤怒和焦急都有些變調了。小花立刻像箭一樣衝了出去,一人一狗就這麽追著張腦栓跑了整整三條街。


    張腦栓邊跑邊迴頭看,見這形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眼珠子一轉,突然改變方向,直奔村口的小石橋而去。過了石橋,他順著大路一路狂奔,最後一頭紮進了大山裏。


    進了村外的果林後,情況變得有些棘手。果林裏樹木繁茂,地上的積雪也厚,小花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力量也被這複雜的地形削弱了不少。張腦栓瞅準機會,故意繞著果樹一圈又一圈地跑,不一會兒就把小花給甩得老遠。


    小花氣喘籲籲地坐在雪地上,吐著舌頭,眼巴巴地等著張沒毛。張沒毛趕上來後,看著遠去的張腦栓,咬了咬牙說:“不行,不能就這麽放過他,繼續追!”


    張腦栓好不容易在雪地裏把衣服穿好,一刻也不敢停歇,再次飛身上山。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鷹嘴澗和不老峰上那個他之前藏身的洞穴,他想著隻要到了那裏,就能暫時躲過一劫。


    可還沒等他趴下前方的斷崖,就被三條白毛狼給包圍了。這三條狼是兩年前才進入大山的,是一種新的狼種,體型巨大,毛色雪白,在這雪地裏就像幽靈一般。


    張腦栓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魂飛魄散,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這三條餓狼顯然是被他身上的氣味吸引而來,把他當成了一頓美餐,此時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嘴裏發出低沉的吼聲,讓他進退兩難。


    沒過多久,張沒毛也追趕了過來。他一眼就看到了被狼包圍的張腦栓,頓時也驚恐萬分,之前的那股子憤怒瞬間被恐懼取代,連和張腦栓的恩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別…… 別亂動!” 張腦栓顫抖著聲音喊道,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狼。


    “你也別亂動!” 張沒毛也大聲迴應道,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拳頭,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和雪水混在一起。


    小花看到這三隻白狼,心裏也害怕極了,但它作為一隻獵狗,本能地警覺起來,衝著白狼大聲吼叫,試圖以此來威懾它們,同時也發出吼叫向遠處求援。


    遠在村裏的王大帥家的獵狗聽到了小花的叫聲,它那敏銳的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它知道小花遇到危險了。立刻發出一聲進攻的嚎叫,那聲音在村子上空迴蕩。村子裏的家狗們聽到狗王的召喚,雖然家家都在放鞭炮,它們嚇得瑟瑟發抖,但還是紛紛警覺起來。


    隻見一條條家狗像是接到了緊急命令一般,躍過圍牆和籬笆,衝上大街,然後像瘋了一樣朝著鷹嘴澗的方向快速靠攏,一場狗與狼的大戰即將在這冰天雪地中拉開帷幕。


    狗群火急火燎地朝著大山趕來救援的時候,三隻體型巨大的白狼已經和張腦栓、張沒毛撞了個正著,一場生死衝突瞬間爆發。


    張腦栓被三隻白狼緊緊圍困在中間,他瞧著周圍那幾雙幽綠的狼眼,心裏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覺得自己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一瞬間,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索性放棄了反抗,眼神空洞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可那三隻白狼哪會跟他客氣,幾乎在他放棄的同時,就猛地朝他撲了過來。張腦栓的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他驚恐地抬起手臂,死死護住自己的喉嚨。刹那間,一隻狼兇狠地叼住了他的手臂,另外兩隻狼也沒閑著,一隻朝著他的屁股狠狠地咬下去,另一隻則撲向他的肚子。


    隻聽 “嘶啦” 幾聲,張腦栓的棉襖和棉褲被狼爪和狼牙撕裂開來,鮮血瞬間從他的傷口湧出,他疼得臉色慘白,整個人差點就被這三隻狼撕成了碎片。


    張沒毛在一旁看著這一幕,雖說他和張腦栓有著奪妻之恨,但在這生死關頭,潛意識裏還是不希望看到張腦栓就這麽死去。


    就在這時,獵狗小花看到白狼攻擊大涼山的人,也顧不上害怕了,立刻衝上去,朝著其中一隻白狼就撲了過去,和它撕咬在一起,試圖為主人爭取一點生機。


    張沒毛受到小花的鼓舞,也鼓起了勇氣。他雙手緊緊握住擀麵杖,大吼一聲,朝著攻擊張腦栓屁股的那隻白狼狠狠地砸了過去。那白狼被這突然的一擊打得措手不及,鬆開了嘴,往後退了幾步。


    那隻被張腦栓手臂上的棉衣掛住的狼,用力一甩頭,掙脫了棉衣,它惱羞成怒,轉而朝著張腦栓的脖子再次發起攻擊。張腦栓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用手臂死死地護住脖子,不讓狼牙靠近分毫。


    這隻狼見無從下口,突然改變目標,朝著張沒毛撲了過去,一口就咬住了張沒毛的肩膀。張沒毛疼得 “啊” 的一聲大叫,手中的擀麵杖差點掉落在地。


    受傷的第三條白狼見同伴得手,也決定再次出擊,它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張沒毛右脖處的大動脈血管,一旦被咬中,張沒毛必死無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張腦栓突然清醒過來,他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力量,猛地奮力一撲,一下子就將那條準備致命一擊的狼撲倒在雪地上,救下了張沒毛。


    隨後,張腦栓和這隻狼在雪地裏滾作一團,他已經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痛了,隻是死死地抱住狼的腰身,用盡全身的力氣,不讓它再去攻擊張沒毛。


    此時,張腦栓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他心想,自己這下算是救下了張沒毛,也算是積下了一點陰德。不管他們之前有什麽恩怨,用自己這條命來償還,也算是對得起他了。


    旁邊就是幽魂穀的斷崖,深不見底,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張腦栓瞅了一眼斷崖,心中一橫,決定就這麽死死地拖住這隻狼,一起滾落斷崖,墜入這萬丈深淵之中,也算是給自己這荒唐的一生畫上一個句號。


    張沒毛呆呆地站在那斷崖邊,望著深不見底的幽魂穀,心裏五味雜陳。他怎麽也沒想到,張腦栓居然會為了救自己,就這麽和那白狼一起滾下了懸崖,這會兒他心裏對張腦栓是既感動又惋惜。


    就在剛才,他還在和那隻白狼拚死爭奪著擀麵杖呢,雙方僵持不下,眼瞅著自己都快沒力氣了。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大涼山的狗群風風火火地趕到了。


    那獵狗一馬當先,氣勢洶洶地朝著正和小花搏鬥的白狼撲了過去。那鋒利的牙齒就像鋼刀一樣,一口下去,直接咬斷了那白狼的脖子,那白狼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癱倒在了雪地上,沒了氣息。


    另一隻正和張沒毛爭奪擀麵杖的白狼,一抬頭看到那兇猛的模樣,嚇得渾身一哆嗦,趕忙鬆開了嘴裏的擀麵杖,轉身想逃。可它哪跑得過這群發了瘋似的狗啊,沒跑多遠,就被狗群追上了,一群狗撲上去,又是撕咬又是拖拽,沒一會兒,那白狼就被撕扯成了碎片,鮮血染紅了周圍的雪地。


    眨眼間,這三條白狼就全部被消滅幹淨了,張沒毛和小花算是大獲全勝,可張沒毛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而另一邊,張腦栓和那第三條白狼一同滾下懸崖後,就沒了動靜。張沒毛站在崖邊,心裏對張腦栓的感情那叫一個複雜,有感激他舍命相救的感動,可一想到之前的那些恩怨,又忍不住憤恨起來。


    那白毛狼王本來還在遠處等著手下把獵物拿下呢,結果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下都斃命了,獵物也被救走了,氣得它 “嗷嗚” 一聲長嚎,氣急敗壞地領著剩下的衛隊轉身離開了,那背影看著都透著一股不甘心。


    張沒毛這會兒隻覺得渾身虛脫,一點力氣都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緩了好一會兒,他才迴過神來,想起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這大過年的,出了這麽檔子事兒。他尋思了一下,起身朝著王大帥家走去。


    到了王大帥家,張沒毛把張腦栓和白狼滾進幽魂穀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王大帥。王大帥一聽,眉頭緊皺,二話不說,當下就決定組織二三十個村民,一起去大涼山救張腦栓。


    眾人拿著各種工具,急急忙忙地趕到了大涼山,來到了幽魂穀邊。大家七手八腳地架好轆轤,把粗粗的繩子牢牢地綁好,然後一個接一個地順著繩子下到了幽魂穀穀底。


    這邊,腦栓嬸在家裏聽到張腦栓被害的消息,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眼睛都快哭腫了。她也顧不上別的了,跌跌撞撞地就衝上了大山,嘴裏還不停地喊著張腦栓的名字。


    再說王大帥、憨、張建國三人,他們下到穀底後,四處張望著開始尋找。很快,他們就發現了那幾隻白狼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可找了半天,卻怎麽也找不到張腦栓的蹤影。


    三人不死心,在穀底又仔仔細細地搜索了好久,最後隻發現了地上有幾滴已經幹涸的鮮血,還有一些衣服碎片,周圍布滿了雜亂的動物腳印。王大帥看著這些,臉色變得十分凝重,他歎了口氣說:“看樣子,張腦栓恐怕是被這穀底的野狼和土豹給分屍了啊,連個全屍都沒留下……” 這話一出口,大家的心裏都沉甸甸的,原本抱著的那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了。


    在大涼山,所有人都認定張腦栓被山裏的野獸咬死了,而且死得極慘,連骨頭渣都沒剩下。


    腦栓嬸聽到這個噩耗,當場就暈死過去,人事不省。幾個好心的村民趕忙把她抬迴了家,放在土炕上。從那以後,腦栓嬸就一病不起,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


    想當年,腦栓嬸跟了張腦栓三十年,這三十年裏,就沒過過一天舒坦日子。家裏窮得叮當響,吃了上頓沒下頓,可她從來都沒有過一句怨言,就這麽默默地操持著家裏的一切,一心盼著日子能好起來。


    好不容易,十年前,張腦栓靠著做家具的手藝,掙了些錢,成了大涼山的富戶。腦栓嬸本想著,這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地做人了,可誰知道,命運弄人啊!


    張腦栓因為犯了事,被判入獄十年。腦栓嬸一個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擔,不僅要照顧年幼的兒子,還要孝順公婆。男人這一坐牢,家裏的日子就像從天堂一下子掉進了地獄,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熬到張腦栓出獄,本想著一家人能重新團聚,好好過日子。可沒想到,張腦栓為了對付王大帥,竟然去放火,這一把大火,燒毀了四個村,還鬧出了兩條人命。他這罪行,那是罪不容恕啊!


    張腦栓逃走半年後,再迴來的時候,沒進自己家門,卻鑽進了大饅頭的被窩。結果被張沒毛發現,追得他逃上了山崖,最後又被野狼追進了山穀,落得個一命嗚唿的下場。


    腦栓嬸躺在土炕上,想著自己這悲苦的一生,隻覺得萬念俱灰,心如冰霜。她覺得自己活著也沒啥意思了,徹底垮掉了。


    整整三天,腦栓嬸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眼神空洞得嚇人。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死,她要跟男人張腦栓死在一塊兒。於是,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從土炕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地朝著鷹嘴澗走去,那裏是張腦栓掉下去的地方,她打算從那兒跳下去,一了百了。


    她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行動遲緩得像個遲暮的老人,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停下腳步,身子搖搖晃晃地趔趔趄趄往前走。


    就在這時,從山路上走來兩個人,正是四妮和她的女兒。四妮這一走,就是整整七年啊!這七年裏,發生了太多的事。


    當年,四妮愛上了戲班的小武生,還跟著他跑了。後來,她覺得沒臉再呆在大涼山,就迴了娘家。沒想到,在娘家又和張麻子發生了關係,兩個人還私奔了。


    結果,他們的苟且之事被爹娘發現了。四妮那個狠心的後娘,竟然把她賣給了戲班。巧的是,買她的人正是小武生,就這樣,他們又生活在了一起,還生下了一個女孩。


    可誰能想到,小武生去年上台演出的時候,不小心摔死了。這下,四妮沒了依靠,走投無路之下,她決定帶著女兒迴大涼山,想著張麻子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能收留她們母女倆。


    四妮和女兒坐了長途車迴來,到了大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年初四了。她們想著也沒多遠了,就決定步行迴家。


    走著走著,四妮遠遠地看見前麵趕路的腦栓嬸,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一瞬間,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嘩啦嘩啦地流了出來。她趕緊跑上前去,“撲通” 一聲就跪下了,還拉著女兒一起跪下,朝著腦栓嬸磕了好幾個響頭,嘴裏喊道:“腦栓嬸,我迴來了……”


    腦栓嬸怎麽也沒想到,七年沒見的四妮這會兒就出現在自己眼前了。這七年來,她對四妮的了解那可全都是從二狗嘴裏聽來的呀。


    二狗以前跟腦栓嬸嘮嗑的時候,總會說起他這輩子深愛過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小燕,另一個就是四妮了,可命運弄人,這倆女人最後都沒能跟他在一起。小燕跟了張建國,而四妮呢,跟著那個小武生跑了,二狗心裏那叫一個失落啊。後來,二狗就去追求芳芳了,還打算帶著芳芳去市裏,想著這樣就能徹底斷了對小燕和四妮的那些念想了。


    誰能想到啊,小武生居然死了,這事兒可太出乎二狗和腦栓嬸的意料了。


    腦栓嬸抬眼這麽一瞧,一下子就認出了四妮,再看看她旁邊那小女孩,心裏頓時明白了,這就是自己的親孫女呀。四妮 “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腦栓嬸的腿,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旁邊那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了聲:“奶奶。” 她呀,叫天天,長得乖巧可愛,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真是招人疼。


    腦栓嬸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趕忙彎下腰,把天天緊緊地抱在懷裏,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一樣。那原本滿心的絕望和想去死的念頭,在這一刻,就像被一陣風吹走了似的,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希望和喜悅,她覺得日子又有盼頭了。


    四妮抽抽搭搭地跟腦栓嬸說,小武生已經不在了,她現在是走投無路,沒地方可去了,就想著迴大涼山,希望腦栓嬸能收留她和天天。


    腦栓嬸一聽,立馬拍著胸脯說:“妮兒啊,你放心,以後你就是我兒媳婦,要是二狗那臭小子不認,我就打斷他的腿,看他敢!”


    就這樣,四妮就成了腦栓嬸的兒媳婦,成了二狗的女人。打這以後,四妮就擔起了照顧婆婆的責任,把家裏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條。


    四妮和天天迴到大涼山的事兒,那可就像一顆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湖麵,一下子引起了軒然大波。村裏的人都知道了四妮和二狗之間的那些過往,也知道了他們還有個孩子的事兒,大家沒事兒就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在這偏僻的大涼山裏,消息傳得比風還快。四妮從山外一路風塵仆仆地趕迴家,剛踏入村子,那股子壓抑的氛圍便撲麵而來。還沒等她緩過神,就聽聞了公爹張沒毛被狼咬死,而丈夫張腦栓竟成了縱火殺人犯,如今生死不明,隻道是逃得沒了蹤影。


    四妮隻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懵了。她怎麽也想不到,不過是出了趟遠門,家裏就發生了這等天翻地覆的大事。她跌跌撞撞地往家走,一路上,鄉親們那異樣的眼光像針一樣紮在她身上,竊竊私語如冷風般鑽進她的耳朵。


    “這張腦栓作孽啊,好好的日子不過,咋就幹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兒。”


    “可憐了四妮和孩子,往後這日子可咋過喲。”


    四妮緊咬著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滿心的悲戚與迷茫。她不相信那個平日裏雖說有些魯莽,但心地不壞的丈夫會做出這般惡行。可事實擺在眼前,她又不得不信。


    日子一天天過去,村裏漸漸恢複了表麵的平靜,可四妮的心卻始終懸著。誰也沒想到,就在年初一這天,當大家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慶中時,消失了半年之久的張腦栓竟然迴來了。


    那天,四妮正在屋裏暗自神傷,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她警惕地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門口。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四妮定睛一看,竟是張腦栓!


    此時的張腦栓衣衫襤褸,滿臉的胡茬,眼神中透著疲憊與恐懼。四妮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竟呆住了。


    “四妮……”張腦栓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四妮猛地迴過神,眼眶一下子紅了,她衝過去,揚起手狠狠地扇了張腦栓一巴掌:“你個死鬼!你還知道迴來!你到底做了啥?”說著,淚水奪眶而出。


    張腦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四妮的腿:“四妮,我是被冤枉的!我沒有放火,也沒有殺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四妮看著眼前這個狼狽不堪的男人,心亂如麻。她想相信他,可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喊叫聲:“張腦栓迴來了!快抓住他!”


    張腦栓臉色一變,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抓住,否則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一把推開四妮,轉身朝屋後跑去。


    四妮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張腦栓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可四妮的心裏卻始終放不下張腦栓。她四處打聽張腦栓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直到六天後的一個清晨,四妮像往常一樣去山裏砍柴。當她走到一個偏僻的山坳時,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心中一驚,順著味道找過去,隻見一個人倒在草叢中,渾身是血,氣息奄奄。


    四妮小心翼翼地走近,待看清那人的麵容時,不禁捂住了嘴,竟是張腦栓!


    此時的張腦栓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幹裂,身上的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四妮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她蹲下身子,顫抖地伸出手探了探張腦栓的鼻息,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


    “腦栓,你醒醒,你不能死啊!”四妮心急如焚,她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個水塘。她費力地將張腦栓背到水塘邊,輕輕地放下。


    看著張腦栓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四妮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她慌亂地脫下自己的外衣,撕成布條,小心翼翼地為張腦栓包紮傷口。可血還是不停地滲出來,四妮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妮知道不能在這裏久留。她咬了咬牙,再次背起張腦栓,一步一步艱難地朝家走去。一路上,她小心翼翼地避開村民,生怕被人發現。


    好不容易迴到家,四妮將張腦栓藏在了紅薯窖裏。


    第二天一大早,四妮便來到了村裏的醫館。王春祥大夫正在裏麵整理藥材,看到四妮進來,微微有些驚訝。


    “四妮,你這是咋了?”王春祥問道。


    四妮猶豫了一下,說道:“王大夫,我家的豬崽被狼咬傷了,傷得挺重的,您能不能給我些藥?”


    王春祥皺了皺眉頭:“這狼咬傷的可不太好治,你可得小心點。”說著,便開始給四妮配藥。


    不一會兒,王春祥便拿了一大包藥遞給四妮:“這些藥,有外用清洗消毒的,也有內服消炎的,還有些金瘡藥。對了,這血燕窩和青黴素也拿去吧,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四妮接過藥,感激地說道:“謝謝王大夫,多少錢?”


    王春祥擺了擺手:“先拿去用吧,錢的事兒以後再說。”


    四妮謝過王春祥,匆匆離開了醫館。迴到家,她發現婆婆和女兒又出去了。她趕緊下到紅薯窖,開始給張腦栓治療。


    四妮深吸一口氣,緊緊握著手電筒,那束光在黑暗中晃了晃,隨後她小心翼翼地將藥放進籃子,緩緩送下紅薯窖。做完這些,她雙手顫抖著拿起鐵鍋蓋,“哐當” 一聲蓋在洞口,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刺耳,也像是給自己壯膽。


    她順著窖壁慢慢往下爬,每一步都謹慎萬分。好不容易到了底部,一股潮濕腐臭的氣息撲麵而來。四妮皺了皺眉頭,目光落在張腦栓身上,隻見他一動不動地躺著,身體燙得像剛從火爐裏撈出來的火炭,傷口處已經開始化膿,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四妮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揪緊衣角,臉上泛起一抹紅暈。這畢竟是她沒過門的公爹,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她感到無比羞澀。可一想到二狗為了她連命都不顧,又看看眼前奄奄一息的張腦栓,她咬了咬牙,在心裏對自己說:“就把他當成親爹吧,我們是一家人。”


    四妮定了定神,拿起一旁的針管,另一隻手用力敲裂藥瓶,將藥水吸進針管後,手指輕輕彈了彈,眼睛緊緊盯著針管,小心翼翼地排除空氣。隨後,她半跪在張腦栓身旁,雙手微微顫抖著將針頭紮進他的手臂,藥水緩緩推進去。


    注射完藥物,四妮知道,接下來的才是真正的難題 —— 清洗傷口。她的手伸出去又縮迴來,猶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咬著嘴唇,輕輕地解開張腦栓的衣服。衣服下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張腦栓的後背、肚子、屁股上全是傷口,有的地方已經潰爛,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四妮強忍著胃裏的不適,拿起消毒過的刀,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給自己鼓勁。然後,她開始一點一點地為張腦栓刮骨療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滴在張腦栓的身上,她卻渾然不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三個小時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四妮終於將張腦栓身上所有的傷口包紮完畢,她長舒一口氣,這才感覺到渾身像是被抽幹了力氣,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她的眼皮沉得像灌了鉛,幾乎抬不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張腦栓忽然動了動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你…… 為啥救我?”


    四妮疲憊地抬起頭,看著張腦栓,眼神堅定地說:“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親爹,是二狗的爹,我們是親人。” 她頓了頓,又接著說:“我和二狗曾經相愛,還為他生了個閨女,不管怎樣,我早就是這個家的人了。”


    張腦栓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躺著,雙眼緊閉。


    片刻後,兩行淚水從他的鬢角緩緩滾落,滴在枕頭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春節過後。


    四妮一路顛簸,那拖拉機 “突突突” 地響個不停,震得她骨頭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換乘了公交車,車廂裏擁擠悶熱,她的心卻早已飛到了市裏。漫長的旅途後,她終於抵達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這城市的每一條街道,對四妮來說都有著特殊的意義,畢竟她的娘家就在不遠處的水窯村。她一路打聽,腳步匆匆,等找到張麻子的家具廠時,夜幕已經像一塊黑色的綢緞,輕輕覆蓋了整個城市。


    張麻子在這市裏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他名下的兩個家具廠,一個是父親留下的根基,另一個則是高老板的產業,在他的苦心經營下,幾乎壟斷了市裏的家具市場,成了眾人皆知的大富豪。


    可即便如此,張麻子還是老樣子,整天穿著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工作服,和工人們一起在車間裏忙碌,手把手地指導他們幹活,吃飯也在廠裏的食堂,一點富豪的架子都沒有。


    這些年,他身邊的女人像走馬燈似的換,但他心裏清楚,最愛的還是四妮。每一個寂靜的夜晚,他都盼著四妮能迴來,想看看那個他們的孩子,到底長得啥模樣。


    此時,家具廠裏的工人都下班了,張麻子剛端起碗,準備吃口熱乎飯。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狗……”


    張麻子猛地抬起頭,手裏的碗 “啪嗒” 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使勁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當他看清眼前的人真的是四妮時,眼眶一下子紅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她。


    “四妮,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張麻子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手臂越收越緊,仿佛要把四妮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四妮靠在他的懷裏,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說:“二狗,小武生死了,我想迴來,迴到你身邊。”


    張麻子什麽也沒說,隻是緊緊地抱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鬆開手,拉著四妮的手說:“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兩人來到一家小吃店,張麻子點了兩大碗刀削麵,熱氣騰騰的麵端上來,香氣撲鼻。張麻子看著四妮,眼神裏滿是溫柔,時不時地伸出手,幫她撩一下前額的頭發,輕聲說:“多吃點,這些年你受苦了。”


    四妮吃著麵,心裏卻想著怎麽把她爹的事情告訴張麻子。剛要開口,張麻子突然湊過來,輕輕地吻住了她。四妮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手裏的筷子差點掉下來。


    張麻子才不管這些,他一把抱起四妮,大步走出小吃店。此時的大街上燈火輝煌,人來人往,可張麻子就像著了魔似的,抱著四妮從這頭走到那頭,全然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


    迴到家具廠,張麻子一腳踢開宿舍的門,把四妮輕輕放在土炕上,然後像一隻饑餓的獵豹一樣撲了過去,兩人緊緊相擁,仿佛要把這些年缺失的時光都補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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