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鄭煊輝那裏迴到東臨已經很晚了,整棟別墅就隻有他們兩個人在。


    無論是路上還是現在從車上下來的兩個人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江時不說話,餘北漠也不問。


    餘北漠動蕩不安的心在江時主動在副駕駛上坐下的時候,得到了暫時的平穩。


    他能感覺到江時此刻散發出來的信息不再是那種要死不活的狀態,他能從江時臉上那難以察覺的表情中窺探到一絲的愉悅感,他知道江時近段時間內不會有死的念頭產生。


    這樣對他來說就足夠了,他不敢奢求太多,隻要江時能活著留在他的身邊就好。


    夏夜的蟲鳴聲在這寂靜的別墅周圍顯得格外的大聲,好像是在與這兩個沉默寡言的人作對一般,他們越是沉寂,它們就叫的就越大聲,越歡快。


    從車庫迴來,兩個雙雙往樓上走去,餘北漠走在了江時的前頭,而江時則是不遠不近的跟在他的身後。


    走到一半,江時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看著餘北漠的背影,等著他走完所有的樓梯,在他要往臥室的方向走去的時候,江時出聲叫住了他。


    “餘北漠你等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餘北漠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站在樓梯下的江時,沒有問他要跟他說什麽,這個時候叫住他,除了跟鄭煊輝有關的事,還能有什麽。


    江時用很平常的語氣跟餘北漠說:“我需要一台手機,你現在就給我。”


    沒有任何祈求,小心詢問的意味在裏頭,一點求人的態度都沒有。


    用那天餘北漠所說的話來說就是,江時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現在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想要自己過得好一點過,就應該想一點方法來‘討好’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所謂的態度。


    實際上,江時也不需要用委曲求全的態度來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餘北漠也不是真的想要江時用以前的那些伎倆來討好他,當時他能說出那樣令人傷心的話完全是看不下去江時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恨江時為什麽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懲罰他。


    現在江時對他這樣,他就很滿意,甚至希望江時能對他更加跋扈,隨性一點,不要對他比對一個陌生人還要冷漠。


    想要江時變迴他們還沒有鬧掰的那個時候。


    但事情已經發生,餘北漠也知道無論他再怎麽努力,他們的關係再也迴不到從前那樣了。


    畢竟破鏡難重圓,覆水難收,一塊完整的鏡子被打碎了,拚湊的再完美終究還是會有裂痕的。


    別墅的燈特別亮,明晃晃的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可以清楚的看出對方臉上的神情。


    江時抿著嘴與餘北漠對視,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等著餘北漠的迴答。


    兩人大概僵持了三分鍾,餘北漠才開口說道:“可以。”


    說完就轉身往臥室裏走去,留下江時一個人有些錯愕的站在原地。


    江時知道餘北漠一定會同意給他,但沒想到餘北漠就這樣不需要任何條件,就輕易的把他想要的東西給他。


    他還以為餘北漠會抓住這次機會提一些過分的要求,這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算了,餘北漠從來都是這樣難以琢磨的,他不想再費心神想要知道餘北漠到底打的什麽算盤,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他也反抗不了,就像這次一樣,拿鄭煊輝當籌碼。


    他也不想去探究太多,隻要他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他的都無所謂。


    就是不知道鄭煊輝這個籌碼還能讓江時堅持多久,一個人如果被逼得太緊是會控製不住自己發瘋的。


    江時收迴思緒,走上二樓,站在臥室門口沒有進去。


    餘北漠打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台手機,轉過身對著江時說:“手機在這裏,自己過來拿。”


    江時看了眼餘北漠臉上平靜的表情,沒說什麽就走了進去,就當他要拿到手機時,餘北漠閃躲了一下,快到手的手機就這樣飛走了。


    餘北漠的動作讓江時不禁翻了個白眼,他就知道沒那麽簡單,餘北漠怎麽會放過這樣一個可以拿捏他的大好機會呢。


    他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態度來跟餘北漠再說什麽了,語氣頗為不耐道:“你到底想怎麽樣?給就是給,不給就是不給,你躲開是什麽意思,你覺得這樣耍我很好玩嗎?”


    說完這句話江時幾乎快要頂不住了,他真的覺得自己好委屈,憑什麽他要一個人承擔所有,明明不是他的錯,卻要肩負著整個世界人的命運,想死都不得安心,活著又太憋屈了。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自己的情緒控製好,隻是紅著的眼眶還是出賣了他,好在臥室裏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小夜燈,保留了他所剩無幾的尊嚴。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耍你的意思……”


    餘北漠想要解釋,卻被江時給打斷了。


    “你不要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想要從我身上的到什麽你就直說,不用藏著掖著的,要是我不同意你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讓我妥協的不是嗎?我不懂你現在在裝什麽。”


    江時的話讓餘北漠無從反駁,他有些緊張的握緊了手中的手機,他並不是想要從江時身上得到什麽,現在這種情況也不適合做些什麽,他想要等江時從心裏接受他的時候再去談其他的。


    他剛才躲了那一下也隻是想要提醒提一下江時明天要跟顧承賀岩他們聚會餐的事,希望他明天能在顧承他們麵前對他的態度表現得好一些,他不想再讓別人擔心他,插手或是打聽他們之間的事了。


    就算是裝的也好,隻要能打消他們的顧慮。


    可是話在嘴邊,卻怎麽也開不了口,像是變成了啞巴一樣。


    餘北漠的沉默不語在江時的眼中成為了默認,江時心裏那道防戒線崩潰得不成樣子。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仿佛是接受了他爛得像狗屎一樣的命運。


    “你不就是想要*睡*我嗎?!還是想要我主動!?是不是隻要我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就能把我想要的給我!?”


    這句話說完,江時動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掉,“好啊,我現在就滿足你所有的要求,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我都聽你的,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不跟你爭了,我早該知道的我根本就鬥不過你的。”


    江時邊哭邊說:“餘北漠你真的好厲害啊,你怎麽就那麽厲害呢,整個世界的人都圍著你轉呢。”


    餘北漠裝了一天的平靜在看到江時這樣作賤自己的時候,崩不住了,他扯過床上的被子,裹在江時隻剩下一條內褲的身上,緊緊抱在懷裏。


    說:“不是這樣的,我並不想你這樣,我隻是想要你明天在老顧他們麵前對我態度好點,好讓他們能放心,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了,也不想他們老是想要過來打擾你。”


    餘北漠盡量用穩定的情緒跟江時解釋,隻是聲音裏透露出來的慌亂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並不像他麵上的那樣平靜。


    江時難受的說不出一句話,不停的顫抖。


    餘北漠抱著江時走到床邊坐下,拿著手機在江時的麵前打開,當著他的麵打開微信,從江時的手掌心扣出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煊輝的聯係方式。


    他把紙條打開,當著他的麵添加了鄭煊輝的微信,消息驗證剛發送過去,對方很快就同意了,並迅速發過來一條短信。


    ‘安全到家了是吧,他沒有為難你吧?’


    江時的眼睛根本無法聚焦,看不真切眼前的事物。


    “江江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的,我幫你加好那個小胖子的微信了,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眼看江時半天沒動靜,餘北漠慌了,隻能給鄭煊輝打去電話,希望他的聲音能讓江時迴過神來。


    語音電話剛撥過去,對麵幾乎是秒接。


    “喂,大江?”


    江時沒給出反應。


    鄭煊輝繼續說:“大江你怎麽不說話啊,是不是那個狗賊欺負你了,你不要怕,你告訴我,下次我去找你的時候幫你教訓他。”


    江時還是沒反應,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


    對麵的鄭煊輝感到不對勁,加上江時白天的表現,有些擔心他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一個勁的喊著江時,都快要急哭了。


    “大江你說話啊,你不要嚇我,你再不說話的話我現在就要去找你了。”


    鄭煊輝吸了口急出來的鼻涕,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住哪裏,我也要去找你,就算把我的腿給找斷我也會找到你的,你不要害怕,我會幫你的。”


    “別……,不要這樣,輝子我很好你不用過來找我。”


    在鄭煊輝的那一句要把自己的腿找斷的時候他就驚醒了過來,他不想鄭煊輝為了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隻是因為剛才哭過的原因,聲音過於沙啞。


    隻要不耳聾的人都能聽得出來,鄭煊輝擔心問道:“大江你不要說謊,隻要你需要我我現在就能過去,你不要什麽事都自己扛著啊。”


    江時安靜了一分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愉悅點:“真沒事兒,隻是聽到了你的聲音我就想到了他,一想到他不記得我了我就難受。”


    鄭煊輝狐疑道:“真的?”


    “真的,騙你是小狗。”


    江時說這句話時顯得特別堅毅。


    沒有讓鄭煊輝再懷疑下去。


    “沒事就好,你剛才一直不迴應我可差點沒把我給嚇死,我還以為你被那個狗賊給欺負了呢。”


    被叫狗賊的那個人很識趣的把手機塞到江時的手裏,退出了這間臥室,讓江時一個人獨處,自己去了隔壁房間待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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