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餘北漠主動把碗收拾拿去洗了。


    出到院子內看見金逸坐在三輪車的駕駛座上吸煙,昨晚胃裏翻湧的惡心感席卷而來。


    “逸哥要不然我們走著慢慢逛唄,就別開你這輛三輪車了。”


    聞言金逸抬起頭看他把手上最後一口煙吸完,往地上一扔從座位上下來踩滅煙頭上的那點火星。


    “別擔心我沒想著開三輪車,知道你坐不習慣,我們坐那輛。”


    金逸知道餘北漠這是被昨晚他的車技給整有陰影了,再說了他又沒有什麽東西快遞要去拿的開三輪車就顯得有些浪費了,根本就沒想過開三輪車載著人在村裏逛。


    金逸三兩步走到小電驢邊上跨坐上去,把車倒出來開到餘北漠跟前,抬抬下巴示意餘北漠上車。


    “走著逛幹嘛,這多累啊,這不是有我的老夥計在呢嘛,放心這次我會開慢點的。”


    金逸帶著餘北漠從村裏逛到鎮上,一直從早上逛到下午四點,在鎮上隨便吃了點中晚飯金逸就帶著餘北漠迴家了。


    昨天晚上餘北漠不舒服就沒怎麽注意到周圍的景象,一直閉著眼捱到金逸家中的。


    今天在金逸的帶領介紹下他算是知道金逸為什麽會這麽喜歡這裏了。


    整個小鎮幹淨整潔,周圍種滿了各種綠植,空氣中都是花的香味,周圍圍繞著一片小山峰,遠遠望去像是一幅畫一樣。


    迴到家後,金逸把車停好,攪了點飼料把雞給喂了,又拿起掃把要把院子給掃一掃。


    餘北漠站在大廳的門口處靠著門框,看著金逸壯實的背影,完全不能把麵前這人與藝術家給聯係在一起。


    落日的餘暉落在餘北漠的身上,他低頭想了下,走到金逸身後把掃把拿到自己手中。


    “我來吧,你辛苦一天了,我卻一點活都沒幹,還挺不好意思的。”


    金逸沒有假客氣,巴不得有人能來幫他幹幹活,直接往旁邊掃幹淨的空地上挪,好方便餘北漠打掃。


    剛知道餘北漠要來那會金逸還擔心他習慣不了農村生活,發少爺脾氣呢,看來是他想多了。


    餘北漠還真像外界傳的那樣,大病一場後整個人都變了。


    金逸說:“阿漠等你掃完地我帶你去菜地裏澆菜,再去村口那坐坐,跟村裏的人熟悉熟悉。”


    餘北漠掃地的動作一停,有些不敢相信的迴頭看金逸。


    “逸哥你沒開玩笑吧,你是來這找靈感創作還是來這過日子的,又養雞又是種菜的你還有時間搞創作嗎?”


    金逸不以為意,更加不理解餘北漠的腦迴路。


    “這兩者有什麽衝突嗎?總不能光創作不吃飯吧。”


    “那你不能花錢去鎮上買嗎,你要是懶不願意出門可以花錢讓人給你送貨上門啊,反正你又不差錢。”


    餘北漠同樣不理解金逸這些多餘的做法,在他看來這種生活上的瑣事完全可以花錢請人來解決,自己隻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就好了。


    特別是金逸這種需要耗費無數個腦細胞的行業創作者更應該把這些時間省下來休息才對。


    金逸把手搭在餘北漠的肩上,語重心長道:“我不跟你解釋太多,以你目前的認知來看說得再多你也不會理解的,過段時間你自然會明白這種生活的樂趣,才會覺得往後的日子有盼頭。”


    天色不早了,金逸催促餘北漠動作快點。


    “行了別糾結這事了,這不是你該考慮的趕緊把地給我掃幹淨,等會天黑了還怎麽澆菜啊,到時候可別把我可愛的小菜苗給踩死咯。”


    餘北漠:“……”


    行,是他不懂了。


    掃完地澆完菜,金逸帶著餘北漠直接從菜地來到村口處。


    村口處栽著一棵很大的三角梅,開滿了粉白色的花,樹下圍著一圈的人在那看老大爺下圍棋,有幾個頑皮的孩子四處狂跑撒潑,路邊有一條水泥打造的長椅,幾個阿婆坐在上麵說著村裏收集迴來的情報,在暖黃色的路燈下顯得其樂融融。


    金逸拉著餘北漠非常熱情的上前與阿婆阿公們打了聲招唿,坐在長椅上聽阿婆們講話。


    村裏的年輕人大多都外出打工,一年到頭就迴來一次,村裏留下來的大都是老人和小孩。這突然冒出了個新來的陌生人,長得白白淨淨,身高體闊,氣質出眾的大帥哥,大家都忍不住把視線放在餘北漠的身上。


    連貪玩的小孩都停止了打鬧,挪著小腳步慢慢靠近餘北漠,仰著小腦袋看著他,卻又不敢說話,一直在他周圍待著。


    餘北漠沒有與小孩打交道的經驗,也說不出什麽話來逗逗小孩,隻好朝他們笑了笑。


    餘北漠表麵上沒什麽情緒,暗地裏已經開始扯金逸的後衣擺傳達他想要走的想法。


    金逸笑著與阿婆們交談,手不動聲色的繞到身後拍掉餘北漠的手。


    知道走不成餘北漠也不再搞小動作了,老老實實坐在金逸邊上聽著他們用方言講他聽不懂的話。


    圍在他邊上向他示好的小孩沒得到迴應也不鳥他了,繼續瘋跑玩去了。


    這導致了餘北漠更加無聊,他有些後悔沒能把那幾個小孩留下來陪自己玩,現在好了吧,想走走不了,聽人講話聽不懂,有手機也不好意思拿出來玩。


    隻好盯著麵前那顆三角梅看,一會摳摳臉摳摳手指甲的,太過無聊的時候就會拿手機出來看一眼,沒有人給他發消息,知道陳季新他們忙也不好意思發消息過去騷擾人家。


    沒人搭理的餘北漠把手機的攝像頭打開,對著麵前的三角梅拍照,一下連拍了好幾張,還偷拍了張金逸的照片發給了顧承。


    並編輯了一條消息發了過去。


    「承哥你知道逸哥現在是這個樣子的嗎?」


    餘北漠是不愛拍照的,裏麵隻保留了他在辦公室偷拍江時的那張照片,這會他突然了解到了拍照的樂趣,把眼下的一切記錄下來以後迴憶起來一定會很幸福。


    隻可惜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顧承這個點估計還在忙沒有及時迴複餘北漠的消息。


    他也不急,心情莫名的好了點,收起手機望著周圍祥和的一片,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所有的焦躁不安仿佛都隨著這一陣風吹散了。


    人從內到外是平和了,隻是內心那股空虛難過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餘北漠像是被拉入一個空洞虛無的旋渦中,腳踩不到地,手夠不著樹的。


    整個人飄飄然。


    一個小時後,金逸結束了他今天的社交從椅子上起來跟阿婆們道別準備迴家。


    餘北漠思緒飄然沒注意到金逸要離開的動作,直到他人被金逸從椅子上提起來才迴過神來。


    “愣著幹嘛,跟阿婆們打聲招唿就迴去了,能不能懂點禮貌啊。”


    餘北漠在那麽多人麵前被金逸“訓斥”尷尬得臉都紅了。


    “阿婆們慢慢聊我跟逸哥就先走了,明天見。”


    “誒,這才對嘛,別扭扭捏捏的大氣點。”金逸很滿意餘北漠這敞亮的嗓音。


    餘北漠被金逸這麽一誇,倒是更尷尬了,隻想快點逃離這裏,金逸這是把他當弱智哄了吧。


    他頭也不迴的走到金逸前頭,走得非常快,金逸喊他慢點走他也不理。


    迴到家,餘北漠洗完澡坐在臥室裏陽台上外邊擺著的一張躺椅上迴複顧承給他的消息。


    g「我靠!他怎麽變這樣了,怪不得每次找他聊天都不願意視頻通話。」


    y「是吧,我來第一天差點沒沒認出來人,變化太大了。」


    g「不行,我得找個時間過去突襲一下,讓他以前老是嘲笑我完美無瑕的外貌,這會總算是讓我找到機會好好反擊一把了。」


    g「阿漠你可不能出賣我的計劃啊。」


    y「放心我不會的,你盡管來就是了。」


    與顧承結束聊天,餘北漠把手機放到一旁的茶幾上,雙手枕在後腦勺上,躺了下去,睜著眼看屋頂角邊掛著的小燈籠,散發著橙黃色的光暈。


    在這樣愜意的環境中,餘北漠不再抗拒自己的內心所想,他要勇敢的直視一切問題,一一解決掉不能再逃避了。


    就比如現在他想江時了,想要和他聊一聊,也隻是想聊一聊而已沒想過動用關係把人綁迴來,想知道江時過得好不好。


    於是他撈起茶幾上的手機,點開微信,往搜索欄上輸入了那個他熟記於心的號碼,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江時有沒有換手機號。


    懷著忐忑的心情點擊了搜索,當頁麵跳轉到號碼用戶的微信號時,餘北漠的心突突跳得賊快,渾身都熱了起來。


    用戶頭像是一張黑色小貓的照片,名字就一個句號符號。


    餘北漠不能確定使用這個號的人還是不是江時,隻要有機會不管是不是他都要試一下。


    好友申請發送過去,過了十分鍾左右那人才通過,並編輯了一條消息過來。


    。「哪位?」


    y「江江是你嗎?」


    。「……」


    。「你找錯人了,互刪吧。」


    知道不是江時,餘北漠一陣失落。


    y「不好意思打擾了」


    好吧,是他想太多,江時那麽討厭他怎麽可能會留著他給他注冊的電話號碼呢。


    身體上因為緊張情緒而沸騰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無力的從躺椅上起來,往樓下去,在金逸工作室門口徘徊了好一陣才敲響了房門。


    “門沒鎖進來吧。”


    餘北漠打開房門沒進去,就靠在門框上看著金逸。


    “怎麽突然下來了,有什麽事嗎?”金逸問他。


    “嗯……也沒什麽事……”


    金逸翻了個大白眼,又這樣,有話不好好說。


    他直接轉過頭來繼續手上的工作,不再看餘北漠一眼。


    “沒事就走吧,記得把門關上。”


    金逸不再說話,餘北漠也沒走,兩個人一時僵持住了。


    過了會餘北漠像是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了,才開口說話。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忽然有點難過,想找個人說說話。”


    金逸從凳子上起來,把餘北漠帶到客廳麵對麵坐著。


    “怎麽個難受法,你跟哥說,看哥能不能給你個好建議。”


    餘北漠把剛才自己添加江時的事情說了出來,並越說越多,把以前自己做的那些混蛋事說了個底朝天。


    餘北漠說他一直在後悔,又不知道怎麽辦才能彌補自己的罪行。


    餘北漠真不知道嗎,他知道得很,他對江時最大的彌補就是永遠離開不再出現,可他又不能真的做到,想找江時的想法在他腦中亮了又滅反反複複的,永遠也消滅不了。


    所以他把這個問題拋給了第三方。


    餘北漠給自己說哭了,帶著哭腔問金逸。


    “逸哥你說我真的做錯了嗎……我後悔了……我我真的好想他……”


    知道大概的金逸從當事人的口中知道所有事情的內容經過發展,把他的三觀都要震驚碎了。


    要不是餘北漠是顧承的好兄弟,人的確也從以前那個混蛋玩兒意改過來了,他恨不得一腳把餘北漠踹出家門。


    金逸實在是給不出一個可以幫助逸北漠的有效意見來。


    隻能勸說一下。


    “你…這…這怎麽說呢,你對別人的傷害已經達成,是永遠不可能磨滅的,你目前能做的隻有遠離了,別再找他永遠在他的世界消失。”


    餘北漠哭得更傷心了,低下頭哽咽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他……沒他我感覺我要活不下去了……”


    餘北漠抽泣的聲音頻繁,像是要把自己哭死一樣。


    金逸怕他出事。


    “好了好了,別哭了,總會有辦法。”


    “沒有,根本就沒有辦法…”


    “有,我給你想辦法好不好。”金逸也是著急了,為了安撫餘北漠當下的情緒隻好放出豪言。


    “真的?”


    餘北漠抬起頭直直的望著他。


    金逸咬咬牙。


    “真的,你先迴去睡覺明天我給你想想辦法。”


    哄了半天,金逸終於把餘北漠給哄上去睡覺了,他趕緊迴到工作室裏繼續完成沒完成的工作,一直忙到淩晨一點才結束。


    直接迴房間關燈睡覺了,一點沒把剛才哄餘北漠的話放在心上。


    說不定等天亮餘北漠醒來迴憶起自己說的話尷尬了就不好意思再提這事了。


    讓金逸沒想到的是餘北漠一大早就從床上起來,敲他臥室的門。


    “逸哥你醒了嗎?辦法你都想好了吧。”


    折騰了一天,就睡了四個小時的金逸不是很想搭理餘北漠,把頭埋進被子裏繼續睡覺。


    餘北漠得不到迴應就一直敲,嘴巴裏一直重複著那幾句話金逸受不了掀開被子頂著黑眼圈煩躁的打開房門。


    “逸哥你終於醒了,能告訴我辦法了嗎?”


    金逸冷笑了下。


    “我早就想好隻不過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還有點事要忙等忙完了我再告訴你。”


    “那你現在先告訴我不行嗎?”


    “不行,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換了,等會你跟我上山一趟。”


    金逸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上山采集草藥,這會被餘北漠打擾了就想折騰人家一下,把別人累到說不出話才好。


    金逸還是小瞧了餘北漠。


    早上七點開始上山到下午五點才迴到家,餘北漠竟然還有心思想別的,他一個經常上山的人都有點受不住了。


    “逸哥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金逸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阿漠啊不是我不告訴你,我今天實在是太累了讓我安靜一會好嗎?反正都等了那麽久了也不急這會。”


    餘北漠看金逸的狀態像是累到了極點,突然對今天早上打擾人家睡覺產生了愧疚,沒再問下去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連著一個月,金逸整天拉著餘北漠上山下湖,到稻田裏采風,周日還要讓他幫忙照顧來家裏畫畫的小朋友,每天都安排的滿滿當當的讓餘北漠沒時間思考其他問題。


    出來的效果讓金逸很滿意,餘北漠就是開始那幾天問了他,之後就再也沒問過了。


    餘北漠不是沒有時間去想其他的,隻是他看金逸很忙,自己要是再東問西問的,會打擾到金逸休息就沒問了。


    加上每天都有親近大自然,與小朋友們村口的阿公阿婆們交流,內心的缺口有另一種微妙的東西暫時填補了進去,他也就不再那麽難受了。


    這天村裏有條小河裏的水幹枯了,金逸招唿他一起下去摸田螺,他的愛徒今天迴來了,要摸點田螺迴去做鴨腳煲吃。


    摸了大半桶田螺,天色也不早了,金逸就讓餘北漠先迴去用鹽和油催田螺吐沙子,他到地裏摘點紫蘇迴去。


    餘北漠一手提著拖鞋,一手提著桶,滿腿的泥,赤腳迴去。


    他迴到家,他先把東西放在地上,打開院子裏用來澆花接著水管的水龍頭把腿上的泥和拖鞋衝洗幹淨。


    穿好拖鞋把桶裏的田螺衝洗幾遍,直起身子準備進屋給桶裏的田螺加點料,看見客廳裏亮著燈,隱約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一大一小。


    不會是金逸的男老婆和他的孩子吧。


    應該是的了,餘北漠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和表情,想著等會要說的話。


    他打開客廳的門站在玄關處換鞋,坐在沙發上的人在聽到開門聲第一時間就站起身來迴頭看他。


    “逸叔叔……”


    小孩話喊到一半發現來的人不是金逸就閉上了嘴巴,抬頭看他旁邊的男人,想要問他金逸叔叔去哪裏了。


    隻是身旁的男人僵成一座石像,皺著眉不解的看著餘北漠。


    餘北漠看清麵前站著的男人的臉後震驚得說不出話,手上的桶都拿不穩了從手中滑落,發出一聲悶響。


    江時,江時竟然就這樣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身上的溫度直線上升,心髒猛的狂跳。


    隻是他現在有點邋遢,不知道餘北漠是怎麽想的一下子把客廳裏的燈給關了。


    他不想讓江時看見他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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