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有個黑影,一下晃了出,那速度快的……我們仨手電盯著鼎口,硬是沒瞧清是個什麽。


    我心一沉,撒腿就要跑,可下一刻,好似一個餘震,地麵都抖了下,一個碩大的影子,無端在不遠處立了起。


    一時,我被嚇的癡在了當場。


    那東西,光不溜秋的,渾身極度紫紅,好似……好似隨意的一碰,就能滲出血來。還跟蟾蜍一般,大大小小的疙瘩長滿全身,眼皮好似也被人強翻了起,露出了個碩大的血紅眼球。腦袋也極度畸形,凹、凸、歪、癟的,似是個被揉捏過的麵團。


    “砰砰砰……”


    也不知誰開的搶,立馬,粽子身上有了窟窿。不過槍法實在不咋地,肚子、胸脯、肩膀都中了,唯獨腦袋上一槍沒有。


    但這下,像是吹了衝鋒號,把大家都帶迴了神。


    “砰砰砰……”槍聲一下都密集了起。


    可人家粽子也不傻,興奮的……像屎殼郎碰著了牛屎……啊,呸。


    那家夥直撲了來,速度快的……感覺沒眨兩次眼,它就已出現在了眼前。一雙如鷹爪般的手,半空中已朝我劃了來,那視覺衝擊強悍的厲害,比什麽3d、imax強多了。關鍵時刻,葉子奇淩空一腳,將我踹趴在了一邊。那粽子撲了個空,手一下劃在了地板上,留下了幾個不淺的爪痕。但就是這一瞬間的耽擱,粽子的腦袋被連續擊了中。


    別說,這幾下還真管用,粽子慘叫了一聲,慌忙的就跑了開,幾個躍跳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大爺的,終於跑了,我高興的,又趴在了地上,啊……呸,我就他娘沒起來過。


    “咯……咯……”


    墓室中,突的,又有了異響,跟有人磨牙似的。趕緊的,大家用手電去尋,可等發現時,一個血紅的影子,又衝我狠撲了來。


    真是日了狗了……


    子不是曾曰過,冤有什麽頭債有什麽主嗎。可朝你吐唾沫的是他,掀你羅裙的也是他,衝你放槍的還是他,你他娘的老針對我幹嘛。


    我嚇的,從粽子出現的開始,腿就沒他娘硬挺過,若不是現在正趴著,說不定這會已經給跪了。


    葉子奇跑了來,急擋在了我身前,可他搶還未抬起,粽子就已撲了來,兩個前爪狠狠就是一抓……葉子奇也機靈,眼見來之不及,就往一旁閃了下,可還是不夠啊,還是被抓了下。


    疼的,嚎叫了一聲,葉子奇往後一縮,但也就勢一下仰躺在了地上,並抓住時機的扣了扳機。


    幾乎同時,李若菡也趕了來,並急忙的把我拖了走。


    如此的近距離,粽子被一陣猛梭,倒一時近不了葉子奇的身。等李若菡也加入戰圈時,粽子一時不敵的哀叫了幾聲,一個掉頭的就串進了甬道中。


    大爺的,這次算是真跑了,大家都大鬆一口氣的癱軟在地上,誰都沒想著去追,當然,我壓根就沒起來過。


    剛喘了幾口氣,心頭的餘悸還未消去,葉子奇就抓著我領口,一下狠拉到了他眼前。


    “你的娘的嫌命長啊,這是槍……”,拿起我的搶,葉子奇使勁的晃了晃,那眼神……感覺就要揍我了。“……不是他娘的燒火棍,你再這樣犯傻,會他媽死人的。”


    長這麽大,葉子奇少有跟我紅臉,我也知道是自己的活該,但好歹奔三都幾年了,被這麽一通罵,臉上有些掛不住,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


    “這裏怎麽會有血屍?”


    不知是否為緩和氣氛,不多久,李若菡開了口。


    葉子奇說,他也沒弄明白,但能屍變的地方,絕對是風水寶地,隻是放錯了位置,把風水給破了。可這裏,山小、水淺,北不高南也不低,四周也無山水環繞,即使從全國山川走勢看,也絕不會是龍頭、龍眼之類的,跟龍毛比都相差甚遠,根本沒什麽風水可言。按說屍變的可能性極小,可這裏卻孕育出了一具血屍,不知該說這女屍的造化不小,還是其中另有什麽未知的玄妙。


    我又問他倆,血屍難道不常見嗎。


    李若菡搖頭,說屍變都不尋常,血屍還是屍變中的異數,一百次中能碰上一次都能算是運氣極好了。


    葉子奇也說,若經常遇到這玩意兒,那所有的土夫子都從良了,哪還有他娘的盜墓這說。


    我一想,也是啊,我們全副武裝,以三敵一都沒討找好,若換了古人,嘿嘿……怕是隻有磕頭求饒過的份。


    想起了什麽,我拿了些藥水,給葉子奇消起了毒。


    這小子盤坐於地,疼的,時不時就嚎上一聲。


    我看了下,是三條爪痕,兩寸來長,小半厘米深,但僅傷在胸前,那兒沒重要的神經,該沒什麽要緊的事!何況,那小子沒事就鍛煉,胸肌練得跟饅頭似的,放點血隻當促進血液循環了。就是有些碎肉往外翻,看的人心裏有了些惡心。


    讓我不禁想,若我挨上這幾爪……咦……渾身我都一陣哆嗦,難怪土夫子都怕屍變的。家族長輩總說,盜墓是個細致活,大多為父子相傳,師徒相授,有‘三年定風穴,十年土夫子’的說法。如此,才能保證經驗的傳承,你若不學個幾年基本功,是沒資格下墓的。我他娘的圖新鮮,死乞白賴的要來,但剛經曆的一遭,已讓我徹底明了白。小子誒,還是迴家玩魔獸打dota吧,下墓這種刺激真不是你能玩的。


    消好毒後,在傷口上敷了點藥,又拿紗布繞了身子幾圈,算是完成了包紮。期間,葉子奇嚎了幾聲,還一直罵我技術差,我看他精神如此十足,肯定就沒什麽大礙了,就將酒精紗布收了起。


    我在葉子奇身後,倒是沒發現不妥,但李若菡在身前,她掃了一眼葉子奇,一下笑噗了出。


    我一陣納悶,這有什麽好笑的。


    我腦袋往前一伸……


    親娘誒,作品啊!我沒忍住,搭著葉子奇的肩膀大笑了起。


    葉子奇受傷的地方,大致在心俞穴的位置。我包紮的時候也沒看,就這麽直條條的來,結果,把葉子奇胸前那兩點給蓋了。蓋了就蓋了吧,可我技術還湊合,把紗布基本都疊在了一起,所以,就遮了那麽一小條,讓人看了感覺有點死變態。


    葉子奇低頭看了眼,自己也笑的直嗬嗬,然後不匆不忙的把衣服穿了上。


    此期間,無意中,晃動手電時,我瞧見了個好玩的現象——自然氧化。


    可它來的,比我預料的早了太多。


    墓室是封閉的,盜洞打的也不大,裏外的溫差,下墓時我感受了下,是感覺稍微涼了點,但絕不會超過5度。而且,敞口隻有一個,形成不了大的對流,可氧化還是發生了。八個仙佛圖變化最大,色彩的界限已開始了模糊,豔麗的彩繪也如蒸發了般的變的淡薄。二十八星宿圖,隻有白虎中的參水猿,朱雀中的軫水蚓中還有幾顆暗淡的恆星,其餘的已與周圍的色彩融在了一起,已分不清了是星還是空。


    “咯……咯……”


    突的,那異響又響了起,但這次的調子明顯平緩悠長了些,像是從遠處的山穀溶洞中飄來的一般。


    “遭了,林叔……”


    葉子奇一下站了起,衝我倆驚叫了一句,然後立馬跑向了通道。


    我心一堵……都想拍死自己,也趕緊起身跟了上。先前隻慶幸自己逃了難,完全忘了林叔還在通道中,雖說,我們這種貨不能和林叔比,可粽子也不是吃素的,誰能保證沒個萬一的。


    一時間,我們仨如被攆入水的野鴨,唰、唰、唰的都往通道趕。


    剛進甬道口,夾帶著悶沉的迴響,就聽誰在遠處喊了句什麽,可慌慌忙忙的那聽的清的。


    砰……


    似是流星天墜,一點白光,夾在著幾縷散碎的火花,一閃的斜穿了甬道,然後,一點悶響的又消失了去。


    我心一慌,娘的,有人放槍。可這是甬道,也就一米來寬,被誤中的概率不小的。


    本能的,我就要停下。可……他奶奶的,不知被什麽絆了下,我一下失去了平衡,一個狗吃屎栽在了地上,還他娘的滑了不少的距離。


    接著,通道就被打鬥聲塞了滿,有時難聽的……跟夜半時分的貓叫似的。我這才發現,甬道之中,橫躺了三條筆直光線,其中兩條歪斜的射在了不遠的墓壁上,另一條卻猶若淩霄天柱的插往了甬道的深邃處。


    掙紮著,我爬了起,思量著上前幫忙的,可剛撅起了半個屁股。


    砰……


    一點明亮的光火,驀然的從我身前斜穿了過,並嗖的一聲竄入了墓室之中。


    我嚇一哆嗦,趕緊又趴了下,同時心裏後怕至極,若不是地板堅硬的厲害,我都能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嗤、嗤、嗤……”


    像是誰在鋸木頭,不遠處,幾條光柱間,一個火紅的影子在燈光中時隱時現的上躥下跳,像是科幻片中變異後飛簷走壁的吸血惡鬼。


    不過欣慰的是,那玩意兒的方向是朝裏,不然…….這會兒我肯定尿褲子了。


    “咯、咯、咯……..”


    陡然,那粽子尖叫了起,並幾個急速跳躍,一晃就竄進了盡頭的暗處。


    好,走的好,走的好……


    我心一鬆,大有劫後餘生的舒暢感,高興的脫口來了句菩薩保佑。


    可話音未落,一個一大坨的黑影,又一跳而迴的在了燈光盡頭。


    我嚇的,剛想給他幾槍,可一閃的,它又縮迴的沒進了暗處,但陣陣的嘶嚎聲卻已是不斷,還時不時夾雜著幾聲撞擊的悶響,聽著像是……樓道裏滾落的鐵質垃圾桶。


    不對……不對啊,那一坨……貌似紅的不夠徹底,有點黑中帶紅、紅黑相間的意思。再結合聲響一琢磨……心裏不由得一緊,娘的,林叔……他不會在跟粽子肉搏吧!


    通道的打鬥嘶吼還在繼續,可都已在了不可企及的暗處,連一絲可見的影子都未滲出,看的人隻能捏著汗的幹著急。


    不多久。


    像被誰按了靜音,整個世界一下沉寂了起,沉寂的……唿吸都讓人不敢放肆。


    不多久。


    墓道裏,有了緩緩的細碎聲響,斷斷續續的像是有人拖拽著東西。


    不多久。


    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幽幽的黑暗中走了出。


    等打量了清……


    林叔……


    不遠處,林叔的左手提了把青銅的短劍,而右側的腋下卻夾著個偌大朱紅的腦袋,還一滴一滴的掉落著血滴於地磚上。


    我心中極度澎湃,簡直有立馬跪舔,磕頭認師父的衝動。


    戰國有三大步兵,秦銳士、魏武卒、齊技擊,而以秦銳士最為勇武。


    荀子曰:“齊之技擊,不可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敵秦之銳士。”


    《戰國策》:“山東之卒,被甲冒胄以會戰,秦人捐甲徒裎以趨敵,左挈人頭,右挾生虜。夫秦卒之與山東之卒也,猶孟賁之與怯夫也。”


    以往不怎麽信,覺得是先賢大家的yy,可如今瞧著林叔,突然覺得,他就是書中的銳士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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