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世界的人確實不用顧瑤再管。


    柳婷微被顧瑤一腳踢出去醒來已經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殺了顧瑤那個賤人!我終於殺了顧瑤那個賤人了……”


    自從青山派她救下趙子淩後,趙子淩越發恨上了她,甚至不惜將她趕出了青山派。


    柳婷微也是有自尊的人,不用他趕,自己含淚離開了青山派,再不提起趙子淩半分。


    但對顧瑤的恨意也越發濃烈,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顧瑤那個賤人,要不是因為顧瑤,她還是那個天下人都羨慕的鑄劍城的大小姐。


    可是現在,因為顧瑤,什麽都沒了,她的驕傲,她喜歡的人,都沒了。


    顧瑤那個賤人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她柳婷微就一日得不到快樂。


    所以,當趙子淩陸硯,甚至是聞詢和慕容羽都在找顧瑤的時候。


    柳婷微也在找顧瑤。


    活見人死見屍,就算是活的,她也要一劍捅死。


    更不要說,她再聽聞顧瑤成為魔教妖女,被天下人討伐唾棄時,心裏是多麽的快意。


    武林正派攻上魔教的時候,柳婷微也在其中,隻可惜她連顧瑤的影子都沒見到。


    但她知道顧瑤那個賤人一定還沒死。


    於是繼續追殺。


    直到今日,顧瑤終於死在了她的劍下。


    哈哈哈,顧瑤那個礙眼的賤人終於死了。


    從今往後,再也沒有眼中釘肉中刺!


    哈哈哈哈!


    柳婷微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大笑不止。


    她清晰的記得,自己一劍刺穿了顧瑤的心髒,看著她輕飄飄的倒下。


    暢快!暢快啊!


    “哈哈哈!死了!終於死了!賤人!賤人終於死了!”


    “誰死了!你說誰死了?”


    柳婷微感覺唿吸一窒,脖子被一雙手越勒越緊,眼神從癲狂中恢複了一絲清明。


    正是慘遭顧瑤拋棄,傷心欲絕的趙子淩。


    誰死了?


    柳婷微嗬嗬笑著,重新恢複了癲狂,“當然是顧瑤那個賤人!被我一劍!殺死了!就是一劍!就刺穿了她的後心!


    你是沒有看到,她絕望倒下的時候,我心中是多麽快意!


    哈哈哈,怎麽樣?趙子淩,你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死了,傷心吧?痛苦吧?


    這就是你傷害我的代價!這就是你不喜歡我的代價!


    你喜歡誰不好?為什麽偏偏要喜歡顧瑤那個水心楊花,陽奉陰違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賤人!


    甚至還為了那個賤人傷我,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卻要那樣傷我的,還當著武林正道所有人的麵傷我!


    這就是我要你付出的代價!”


    看著趙子淩眼中越來越強的恨意,柳婷微更開心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哈……趙子淩,你恨我吧,恨我才能記住我!你不是做夢都想擺脫我嗎?


    現在我要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我!日日夜夜做噩夢的時候,都要想到我柳婷微!


    嗬嗬嗬嗬……哈哈哈……”


    柳婷微癲狂扭曲的樣子,讓本想一把直接掐死她的趙子淩一下子就放開了手。


    “魔鬼!”


    他要找到表妹,表妹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可能死了呢。


    不可能的,不可能,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趙子淩不再管柳婷微,口中喃喃叫著顧瑤的名字,滿大街漫無目的的找她。


    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顧瑤的影子。


    趙子淩雙眼模糊,跌倒在地,,沉浸在顧瑤真的消失不見的悲痛中,捂著臉痛哭出聲。


    “都怪我,都怪我!為什麽,為什麽總是這麽懦弱,為什麽沒有跟上去,阿瑤已經承受了多的傷害……”


    為什麽他總是不懂,阿瑤就是太痛苦了,才不願意看到他,不願意一生都沉浸在痛苦中,才選擇默默地離開。


    就連對他出手,並未真正傷到他,隻是逼不得已才出手攔住他,甚至還說狠話逼退他。


    為什麽他當時就是不明白呢,隻顧著沉浸在自己情緒中,卻一點也沒注意到她的不對。


    他真的好懦弱,好笨。


    趙子淩懊悔的不斷捶打著自己的頭。


    阿瑤說的沒錯,他根本就保護不了她,甚至一次次看著她受苦也救不了她。


    甚至還不止一次說大話,說會用性命保護好她。


    可是都沒有做到。


    他就是個一事無成,百無一用的懦夫。


    良久。


    趙子淩不再痛哭,他抽出劍,木然的看著鋒利的劍刃,眼中死寂一片,卻無比堅定。


    阿瑤,等我,等我來找你。


    他將劍尖對向自己,一劍刺穿了胸膛。


    鮮紅的血瞬間漫出,趙子淩緩緩倒下,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第一次見到顧瑤時,對著自己笑的模樣。


    ……


    ……


    十年後。


    “你要去找就快些去吧。”


    陸硯坐在輪椅上,看著滿臉滄桑眼神卻依舊堅定的趙子淩。


    趙子淩沒死成,被及時趕到的陸硯救了迴來。


    不過,也和已經死了沒什麽差別了。


    這個男人的心已經死在了那個夜晚。


    現在,不過是憑借執念活著。


    顧瑤沒死,依然活在世上某個角落的執念。


    “無論她在哪裏,把她帶迴來。”


    趙子淩懂陸硯的意思,他雙腿已斷,不能親自去把他找迴來,隻能他去,也隻有放心他去。


    趙子淩握緊手中的劍:“我會的。”


    他不相信,顧瑤就這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哪怕用盡一生的時間,他都要把她找到。


    “你的腿?……”趙子淩視線擔憂的看向陸硯的腿。


    陸硯猛地咳了兩聲,平複下來,自嘲道,“沒事,暫時還死不了。”


    他的腿是在攻上魔教那日被魔教中人砍傷的,自此不能行走。


    更因為那場細雨,落下了咳疾。


    以他的身體狀況,好不了了。


    這幾年也不過是在苟延殘喘,說不定哪天就死了。


    就是心中還有遺憾,還不甘,才不敢死。


    “那我走了。”


    趙子淩放下心來,繼續尋找顧瑤蹤跡的旅程。


    陸硯看著住了這麽多年的院子,目光懷念,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有她的影子,他不願離開。


    一晚。


    陸硯猛地從噩夢中醒來,眼中還帶著夢中的驚恐,緊握著手中當年未送出去的簪子,大笑出聲,“哈哈哈……我不配……我怎麽配?怎麽配喜歡她?怎麽配?……”


    夢裏發生的事,太真實了。就像是真實發生過一樣。


    他興味的欣賞著她一步步被自己逼到崖邊的驚恐,甚至親手將她推下山崖,看著她絕望的墜落深淵。


    這樣的夢境折磨了陸硯一個月,漸漸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悄然離世。


    死時,手裏緊緊的攥著那根還未送出去的簪子。


    大胡子將那根簪子和陸硯一起埋葬。


    就像是在那個夜晚,少年一直未表明的心意一樣,埋葬。


    他的墓,就坐落在那座院子的城池對麵的半山腰上,正對著那座院子,從墓前,一眼就能清晰的看到那座院子。


    大胡子抽噎著摸了摸嶄新的墓碑,“少爺,我還以為大胡子我大你許多年歲,一定是要走在你前頭的。


    還想著你以後要是看不見我了,我不在你身邊,千萬別總是念叨我呢。


    誰知……誰知……”


    先死的人倒變成他了呢?


    大胡子將燒雞和鹵鴨放在墓前,這些都是陸硯生前喜歡吃的。


    他拍拍墓碑,“要是有來生,少爺一定要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不出意外,坐在墓前的大胡子,看到了緩緩執劍走上半山腰的趙子淩,想到什麽,他歎了口氣,幽幽道,“也一定要得償所願。”


    趙子淩一手提著一壺酒,走到了墓前,對著墓碑,就像是對著陸硯這位多年的友人一樣。


    大胡子和他說了兩句話就走了。


    走出去老遠,才迴頭看。


    他搖頭歎息,真是一見佳人誤終身,他家少爺誤了這一生,至死都未放下,這位又何嚐不是一樣?


    大胡子收起悲傷,無奈轉身,緩緩下山去了。


    趙子淩獨自坐在墓前,他比之上次見到陸硯時,還要更憔悴。


    他猛地灌了一口酒,又緩緩倒在陸硯墓前,笑了笑,“你生前好像從未飲酒,現在死了,萬事成空,總算是沒什麽顧忌了吧?喝上一杯如何?”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說自己又走了一遍當初幾人走過的路。


    沉默許久,他道,“陸硯,你有沒有做過一個夢?”


    那個夢裏,與現實完全不同,他沒有愛上表妹,而是和柳婷微成親,生子,幸福美滿一生。


    而阿瑤卻是一如既往的痛苦一生。


    更重要的是,她大多數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


    甚至……最後還死在了他劍下,他清晰的感受到手中的劍刺穿她的身體。


    他永遠也無法忘記,夢中,顧瑤那雙滿含恨意的雙眼。


    趙子淩垂眸,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無法原諒自己。


    他想,這輩子,他再也無法拿劍了。


    祭奠完陸硯後,趙子淩迴到了青山派。


    用手中劍像刺穿顧瑤那樣,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死在了青山派後山斷崖上。


    那裏,有一座剛建好的,十分漂亮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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