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上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傳很遠很遠,明亮的月色下,小街上出現一名女生。


    女生搖搖晃晃,似乎喝了酒,她穿著白色長裙,裙子一直延伸到她的腳踝,那衣裙在月光下被仿佛罩上一層幽異的銀光。


    路邊是一座大型陵園,隨著習習風聲,草葉起伏,這時候天空的月亮也被烏雲籠罩起來。女生開始害怕起來。


    就在此時此刻,女生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女子緊張地轉迴身,草叢裏一陣起伏,接著一個光亮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女生的酒意被嚇跑了一半。碰上強奸犯怎麽辦?想到這兒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這條路怎麽這麽長,似乎一直走不到頭。有坊間傳聞,這條路上不太平,有個黑衣男經常出沒於此。傳聞中,這個男人有著一張布滿皺紋骷髏樣貌的臉,而且即便在大夏天也穿著一件厚重的黑色風衣。


    女生更加害怕了,她慌亂地快步往前走,無奈兩隻穿著高跟鞋的腳卻怎麽也邁不開步,她差點兒把自己絆倒。


    草叢裏的人女生終於看清了,不是傳說中的風衣男,而是一個長相猥瑣的男生。女生哆嗦了半天,終於想到要喊救命。


    正在她還沒喊出聲來的時候,一雙手環住了她的脖子。女子奮力推開那雙手,高跟鞋從她腳上掙脫,她跌跌撞撞跑出幾步遠。接著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著,心髒跳的飛快,感覺隨時都要爆開,路麵上的石子紮進了她的腳,鮮血了出來,每跑一步都鑽心的疼,但她顧不上這些了,後麵急促的腳步聲證明危險並沒有被甩掉。


    聲音停止了,好像跟在女生後麵的人不見了。女生停下了腳步,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內褲已經濕漉漉了,一股暖流正順著大腿往下滑落。


    烏雲散去的時候那響聲又來了,還是從原來的方向,這次比上次離自己更近。女生大氣也不敢出,她慢慢地向前走著,時刻準備著奔跑。


    終於,在聲音接近的時候女生開始了狂奔,遠處的路口就在眼前,路燈光影影綽綽,前方出現了一個人影,她驚喜的幾乎要叫出聲來,因為那個人是個女生,而不是個男人,要是男人的話說不定是後麵那個人的同夥。那人影果然看見她了,迅速走了過來,女人張口要叫,那人卻忽然伸出了手,遮住了她的口鼻,這次的力量比剛才的力量要強,女子掙紮卻掙脫不掉,另一隻鞋子也踢掉了,隨著眼前一陣金星閃過,女生手腳漸漸失去了力氣。


    清晨是經曆了一夜沉睡後蘇醒的嬰兒,處處都顯現著朝氣和蓬勃。可是就在楓林園的附近,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學生被人殘忍的殺害在園區門口。


    負責調查這個案件是重案組的王迅,不過他在看到屍體第一眼後就給楊軒打了個電話。因為他知道死去的女生就讀於蔚藍科技大學,而且這所大學最近發生的幾起案件殺人手法和眼前的這位女學生如出一轍。


    在案件發生的前一天,楊軒和前來認領屍體的張月鹿見了一麵。這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和王玲口中的張帆“父親”一模一樣。


    楊軒沒有透露之前張月生前來認屍的事情,他反而問起了對方張帆的一些過往。楊軒注意到,這兩個人都對張帆的情況了如指掌,尤其是兩個人的對張帆戶籍科上情況的供述幾乎一模一樣。要不是知道他們沒有任何關係,楊軒會以為他們有串供的嫌疑。


    “我懷疑這兩個人見過。”


    楊軒在前往楓葉園的路上和趙晨分析著他們昨天一整天的調查結果,尤其是對張月鹿的問訊。雖然證據證明張月生和張立生沒有見過,但是他隱約的覺得兩個人絕對見過麵。


    “理由是什麽?不會因為他們一個叫張月生一個叫張月鹿吧。戶籍資料上寫明了兩個人完全不認識的。”


    “直覺。還有就是兩個人的口供居然如此的相似。”


    楊軒的迴答讓趙晨搖了搖頭,他否定了對方的答案。靠直覺辦案本來就是一件極為不靠譜的事情,而且因為超生而遺棄小孩的的事情很多,所以兩個人同時用這個理由來解釋戶籍的問題也沒有什麽不妥。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你仔細想一下,張月鹿說遺棄小孩情有可原。但張月生一直是個有錢的商人,他怎麽會因為超生而遺棄小孩?”


    楊軒看出了趙晨的想法,他覺得一個有錢的商人應該不會做出遺棄小孩的事情。


    “這也隻能說明張月生在撒謊,並不能說明兩個人認識。不過不管怎麽樣,張帆的父母隻有一個。另一個肯定有什麽目的。”


    楊軒趕到楓葉園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拉走了,不過現場勘查仍在繼續。根據現場遺留法醫的描述,女生是頸動脈被割破後死亡,生前有過逃跑和掙紮的痕跡。


    “是不是同一兇手?”


    王迅見楊軒詢問完法醫後立刻開口問起了這件案件和之前發生的案件是否為同一兇手。


    “傷口的位置差不多,但是之前的死者都沒有掙紮的痕跡,而且也沒有逃跑的痕跡。所以不好判斷這個兇手是不是和之前的案件是同一個人。”


    根據之前案件的分析,楊軒他們已經確定了兇手極有可能是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就這個案件的現場情況來看,兇手可能隻是在模仿殺人。


    “女生的背景關係怎麽樣?”


    “劉菲,金融係大四的學生,和之前的死者張琳是同學。”


    王迅的迴答讓楊軒陷入了沉思。雖然死者的逃跑和掙紮表明兇手可能另有其人,但他聽到劉菲和張琳居然是同學的時候又隱約覺得她的死和之前的案件有著關聯。


    就在楊軒陷入沉思的時候現場勘查已經結束,技術人員在屍體的前後分別提取到了腳印,而且屍體前腳印的碼數和張琳案發現場遺留腳印的碼數一樣,都是40碼的。


    “這下清楚了,要確定兇手是不是同一人,我們必須和之前的鞋印進行比對。”


    現場勘查的結果讓楊軒興奮不已,畢竟楓葉園附近有一些監控。大晚上的,這個偏僻的地方基本沒什麽人。所以他們可以輕易的從監控裏看到劉菲前麵腳印的主人。要是這個腳印和張琳案發現場的吻合,整個校園案件就等於是有了大的突破。


    “你覺得追劉菲的人是誰?”


    趙晨對案件的看法和楊軒基本一致,所以他沒有發表什麽言論反而問起了劉菲身後腳印的情況。


    “根據現場勘查,那個人應該是蹲在後麵不遠處的草叢裏。這幾日發生的強奸案現場都遺留了宇宙牌香煙,那個草叢裏也有。所以這個人應該就是個強奸犯。”


    市裏的強奸案是由王迅負責的,所以他在第一時間迴答了趙晨的問題。


    “我想這個強奸犯你們不用去繼續追查了,畢竟看到一個殺手殺人後存活的幾率不大。”


    這次說話的是楊軒,他已經斷定兇手將強奸犯殺害了。


    案件簡單的交接後楊軒就和趙晨迴到了辦公室。他們兩個一個去法醫室了解情況,另一個則去看案發當晚的視頻監控。至於腳印的比對,楊軒安排小何去跟進了。


    楓葉園地處偏僻,除了複活節外不會有太多的人去,再加上是晚上,所以楊軒沒到一個小時就把看監控視頻看完了。讓他沮喪的是,無論是園區門口的監控還是附近的監控都沒有拍到什麽可疑的人。唯一出現的四個人,一個是女的,另三個明顯是互相認識的,而且都喝多了。


    至於強奸犯的身影楊軒沒有找到,因為死者後方的監控在一條大馬路上,那裏和楓葉園不同的是有很多的宵夜攤。要想在人群中找到強奸犯無疑是大海撈針。


    好在鞋子的比對讓案情有所突破,劉菲案發現場的鞋印和張琳案發現場的鞋印一模一樣。也就是說殺害劉菲的和張琳的是同一人。


    就在楊軒為監控而煩惱的時候王迅帶迴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強奸犯沒有被兇手殺死,目前已經在一家網吧落網。


    “說,10月21日晚上在什麽地方!還有22日以及23日!”


    楊軒趕到審訊室的時候審訊已經開始,王迅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長相猥瑣的男人嚴厲的詢問著。


    “在家看電視。”


    “三個晚上都在家?”


    “在。”


    “有證人嗎?”


    “一個人,沒證人。”


    通過簡單的幾句話楊軒就感覺到強奸犯是個慣犯,而且可能不止一次被抓。


    “我們有證據證明你到過強奸案的案發現場,這一點你怎麽解釋?”


    “我可能是記錯了,因為無聊我出去了一下。不過即便我到過強奸案現場也不能證明我有犯罪。”


    猥瑣男明顯已經做足了準備,所以有恃無恐的迴答著王迅的問題。


    如果這個強奸犯真的到過劉菲案的案發現場,那麽他應該目睹了整個殺人的過程。楊軒開始有些佩服眼前的這個猥瑣男,一個目睹了殺人的人居然還去網吧上網,而且還有恃無恐的迴答審訊。


    王迅有些坐不住了,正當他準備發火的時候楊軒開口了,他慢條斯理的和對方說起了一個電影。


    “你不要這樣在耽誤我們的時間,要知道我還要趕迴去看電影呢。你知道嗎,這個電影很是精彩的。”


    猥瑣男不知道楊軒的意圖,他還是一副有恃無恐的表情。就連王迅以及剛剛趕到的趙晨都不清楚,不過很快他們猜出了楊軒的意圖。


    “這個電影講的是一個女生在漆黑的夜晚被殺的故事,兇手出刀的速度狠、準、穩,看起來簡直就像在欣賞大師級別的表演一樣。對了,影片裏有個小混混,他目睹了整個殺人過程,不過後麵的我要迴去看了才知道。”


    楊軒的話語雖然慢條斯理的,可是猥瑣男卻聽得驚恐萬分,沒過多久,他已經沒有了之前有恃無恐的樣子,仔細看去他的額頭上頭上已經出現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楊軒知道自己賭對了,畢竟一個人心理素質再好的人,在那樣漆黑的夜晚見到殺人也會感到恐慌。眼前的猥瑣男要是真的見到兇手殺人,他不可能表現的有恃無恐。那麽猥瑣男之所以有這樣的表現完全是裝出來的。


    “雖然沒有看完電影,但我記得後麵兇手找到那個混混了,他還是像大師一樣,狠、準、穩的用那把鋒利的刀劃向了混混的脖子。”


    “不是我!是她!是她!”


    猥瑣男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害怕,他額頭青筋暴起,用著最大的力氣喊了出來。


    接下來的詢問變得十分的簡單。讓楊軒意想不到的是殺害劉菲的兇手居然是個女生。而且根據猥瑣男的描述,那個女生就是視頻監控裏出現的那位。


    腳印的比對已經很明顯,兩處兇殺案的腳印一模一樣,但是身為女性的兇手根本不可能和張琳發生性關係並且留下精液。


    “偽造。兇手可能是利用注射器將精液注入體內的。”


    這個答案是趙晨給予楊軒的,楊軒他自己也有著同樣的想法。而且他還認為兇手或許根本不是40碼的腳,而是故意穿了一雙大碼的鞋子。不過一般人鞋子碼數過大會被技術部門查出來,因為腳後跟的空隙會產生不同的著力點。所以楊軒認為對方一定是在鞋子後跟處塞了些東西。


    不過讓楊軒始終沒有想明白的是兇手為什麽會在殺害劉菲後留下猥瑣男這個證人,又為什麽沒有刻意的避開監控。如果真的如之前推斷的兇手是個殺手,她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那天燈光昏暗,想要看到一個人的長相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而且強奸犯本來就是有案在身,所以她認為放了他不會有什麽風險。”


    伴隨著煙霧繚繞,有些看不清臉的趙晨給出了自己的分析。


    “目前隻能這樣了認為了。案情的突破口應該還是在張帆“父母”的身上。”


    每次走進那間常去的咖啡屋,張月生總會一個人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上,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們。


    不過這一次張月生不像往常一樣的悠閑,反而有些心事重重。楊軒坐到他對麵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發現對方,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麵前那杯已經冷掉的咖啡。


    “需要些什麽?”


    “一杯卡布奇諾。”


    楊軒迴答店員的話也沒有引起張月生的注意,他依然看著自己的咖啡。似乎周圍的一切已經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一樣。


    “咖啡除了熱的和冰的,其餘的喝下去都會讓人反胃。”


    楊軒見對方心事重重就率先開了口。這一次他的話引起了張月生的注意。


    “楊組長,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沒事情,你也剛剛失去了兒子。”


    “兇手抓住了嗎?”


    “沒有,不過基本確認是個女的,所以今天來想了解一下張帆身邊朋友的情況。而且還希望張總見一個人。”


    在楊軒提到見人的時候,張月生明顯的表現出一絲的害怕。不過很快他又恢複到了之前的狀態。


    在楊軒的咖啡上來後張月生就沒主動說一句話,心事重重的他一直都是楊軒問一句他答一句,有的時候幹脆不迴答任何問題。這樣的問話楊軒很難獲取到有用的消息。


    就在楊軒的咖啡快要喝完的時候,趙晨出現在咖啡廳裏。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很明顯,張月生在看到這個人後表現出極大的恐慌。


    “我想你們應該認識吧。”


    楊軒示意趙晨他們坐下後他一邊說一邊特地看了一眼恐慌的張月生。同時他特意的給那個人點了一杯和自己一樣的咖啡。


    “他……他是誰?我不認識。”


    原本有些沉默的張月生開始極力否認和對方認識,不過他言語結巴,額頭上細小的汗珠也漸漸顯露。遠不像剛才楊軒問話一樣的。


    “不認識?你們可都是張帆的父親啊。一個開學第一天去跟著去報到,一個在23日的時候在警局認屍。”


    楊軒的咖啡已經喝完,此時的他一邊說話一邊在空咖啡杯裏攪動著空氣。


    “我……我……我也和他不認識。”


    這次說話的是那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他叫張月鹿,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而且怎麽看張月生的長相和他和相比都更像張帆。


    “真的不認識嗎?雖然證據很少,但是有人還是見過你們在星海商城外見麵—”


    “他那是……是在我那裏買車。”


    楊軒的話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月生打斷,他試圖解釋兩個人見麵的原因。


    “你是賣二手車的不假,但是你好像忘記了你是賣豪車的。張月鹿這種身份的人怎麽能夠買的了你的車?”


    “他……他……現在農民都很有錢。”


    “我想張月生先生,你一定是不知道張月鹿先生並沒有考取駕照,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會開車。而且你怎麽知道他是個農民?”


    空氣突然安靜起來,張月生不再說話,此時的他他額頭上的汗珠已經布滿。


    楊軒審訊犯人的方式一直很獨特。他並不像其他警察那樣的兇狠,看似慢條斯理的審問往往可以在短時間內攻破別人的心理防線。


    短短的幾句話,幾個眼神,楊軒麵前的張月生的心理防線就已經完全被攻破,很快他開始喝那杯冷掉的咖啡並迴答了楊軒的問題。


    “我和張月鹿是認識的,因為他是我給另一個孩子找來的父親。”


    “我想那個孩子是王澤龍吧。”


    當楊軒一聽到另一個孩子的時候就知道是和張帆長得一模一樣的王澤龍。而且他還猜出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不過他沒有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他需要張月生親口告訴自己。


    “沒錯,他們其實是雙胞胎。但是當時政策是隻能生一個,再加上我在事業上又欠了銀行的錢,所以根本無力支付處罰金。”


    “不對啊,雖然政策是一個,但是雙胞胎不列在內。我記得當時有很多人為了有兩個孩子不停的尋求各種生雙胞胎的方法。”


    楊軒那時候雖然才九歲,但他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人們有多麽的瘋狂。由於那時候網絡剛剛興起,年輕人在網上討論最多的就是各種生雙胞胎的偏方。而且由於政府對電視媒體的管控不嚴,幫助生雙胞的醫院的廣告也是漫天飛舞。


    “我老婆懷的是雙胞胎,隻是第二胎比第一胎晚了六天。所以就以為不是。”


    張月生所說的楊軒清楚,在醫學上稱之為多胞胎延遲間隔分娩。正常的分娩是一個連續經曆多種變化的過程。在多胎妊娠分娩中,第一胎兒娩出後,通常第二個胎兒會隨之娩出,一般會間隔1到幾分鍾,也有可能間隔稍微長一點時間。


    在某些情況下,第一個胎兒娩出後,子宮會罷工不再繼續收縮,分娩過程中斷。一般,經處理子宮收縮不能恢複,特別是母親或者第二個胎兒出現宮內窘迫等情況時,現在通常轉為剖腹產方式幫助完成分娩過程。


    但是,有時候,醫生會允許分娩的中斷,並且采取相應措施將延遲分娩作為一種醫療幹預措施,使為娩出胎兒繼續留在子宮內進一步孕育促進成熟。


    “當時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查出第二個胎兒,所以根本不知道兩個孩子是雙胞胎關係。為了逃避高額的處罰金,我找到了張月鹿,並將另一個孩子交給他撫養直到高中。”


    “王澤龍是黑戶,他怎麽上的學?”


    “因為和張帆長得一模一樣,連身高也是,所以他們都是各上一天的學。到了大學後,因為住校的原因,他們就改為每個人上一個星期的學。好在兩個人都冰雪聰明,在互相學習下課業也沒有落下。”


    “那風鈴集團爆炸案裏死去的是誰?”


    一提到風鈴集團的爆炸案張月生變得目光呆滯起來。沒過多久他的表情發生變化,眉宇間凝固著傷心與思念,原本呆滯的雙眼也朦朧起來,一股清淚就奪眶而出,流到嘴角鑽進口中。漸漸的,張月生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任憑淚水瘋狂奔湧,他雙手捂起臉痛哭起來。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我兒子!”


    張月生一邊痛哭著一邊說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你怎麽害了你兒子?”


    “要不是我托人把他弄到風鈴集團去實習,他也不會死在那場爆炸案裏。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張月鹿的孩子,所以到死我都不敢去見上一麵。”


    張月生的淚水一直滴落到了他麵前的那杯咖啡中,他又開始低聲的說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對了,既然你已經認過屍了,為什麽張月鹿還會去認一次屍?”


    趙晨在帶張月鹿過來的後就沒有開過口。他有些受不了哭哭啼啼的張月生,同時也發現對方的哭啼引起的咖啡廳內一些客人的注意。所以他打斷了張月生的哭泣,問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我想是因為張月鹿先生一直把王澤龍當做他自己的兒子。而且一直不相信那次爆炸案死去的是王澤龍。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張月鹿先生都認為張帆是王澤龍。對吧?”


    趙晨的問題沒有讓張月生停止哭泣,而張月鹿在進來後說了一句話後就一直沉默寡言。所以楊軒替張月生迴答了問題。


    楊軒的迴答讓原本不善言辭的不善表達的張月鹿也哭了起來。相比張月生的痛哭流涕,他隻是雙拳緊握默默地流著淚水。


    楊軒的辦公室旁邊那間麵積不大的會客廳是趙晨最喜歡的地方。此時此刻的他正坐在現代簡約風格的沙發上,茶幾上煙灰缸裏布滿的煙頭說明他已經抽了很多煙了。


    “時代的悲劇啊。咳咳。”


    趙晨已經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支煙了,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帶有著咳嗽聲了。


    “與其說是時代的悲劇不如說是醫學的不嚴謹。要是像現在,兩個孩子肯定是雙胞胎。”


    “對了,張月鹿老家的情況了解的怎麽樣了?”


    雖然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但是楊軒還是發了協查通報,希望進一步的了解一下王澤龍的情況。


    這一舉動在趙晨看來,完全是因為是因為王澤龍到風鈴集團實習過。


    “根據協查通報,他老家的人都說他有個和媽姓的兒子。雖然張月生沒有說,但我懷疑他是為了怕別人懷疑才叫王澤龍和媽姓的。”


    “當地政府為什麽對王澤龍這個黑戶不管不顧?”


    “管過,但是基層單位領導換位頻繁,所以到了後麵就沒人管了。”


    楊軒歎了口氣,他在查清整件事情後認為這場悲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但是因為各種人為的不作為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接下來你怎麽打算?目前來看張帆父親這一條線索完全沒有幫助。”


    趙晨的問題帶來了短暫的沉默。也在這個間隙間,他又點燃了一支煙。接二連三的煙霧已經讓整個房間變得有些霧蒙蒙的。


    “很簡單,查一下張琳和劉菲的關係,在分別查一下兩個人的社會背景。這件事情目前小何在負責。”


    霧蒙蒙的房間讓楊軒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打開了玻璃門,可是在無風的情況下,屋內的煙霧很久才散了出去。在煙霧散去的這段時間裏趙晨倒是將手裏的煙滅掉了,他若有所思的在房間裏來迴的走動。


    “我想到一種可能。不過這需要小何的調查結果。”


    趙晨再度的點燃了自己手裏的煙,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楊軒。


    “你是指——?”


    楊軒猜到了趙晨的猜想,因為他也有著和對方一樣的想法。不過楊軒沒有說出口,因為正如對方所說,需要結合小何的調查結果才能下定論。


    小何的調查很順利,而且有意想不到的結果。根據小何的調查,張琳和劉菲以及一個叫葉青靈的關係很好。最主要的是,這個叫葉青靈的女生居然和韋俊談過一段時間的戀愛。


    因為韋俊是個有名的富二代,長相俊俏的他同時也是艾薇爾大學的校草,所以追他的女生數不勝數。所以,在一開始對韋俊社會背景調查的時候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名叫葉青靈的女生。


    “看來真的是複雜的戀愛關係導致的。”


    楊軒在拿到小何的調查報告後感歎了一句。


    “這下子可能性就多了,但終歸不離其宗,我認為張琳和劉菲以及葉青靈同時喜歡上富二代的韋俊。但是葉青靈發現韋俊喜歡上了張琳,所以她殺了張琳。至於劉菲,一定是劉菲發現了什麽,所以她決定滅口。”


    這個結論正是趙晨早些時候在會客廳裏想要說的,楊軒沒有否認,他給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葉青靈是個偏激性格的人,她在和韋俊分手後又發現韋俊勾搭其她女生所以有了殺機。”


    “對。不過既然張琳和張帆不認識,那麽殺張帆的人不一定是殺韋俊的葉青靈,反而她是目睹了兇手殺人才進行了模仿。也就是說張帆的死兇手另有其人。”


    “我想你想說這個人一定是為了滿足自己變態欲望的張涵了。”


    趙晨的這一點判斷又和楊軒不謀而合,不過楊軒此時此刻在思考著另兩個問題。第一就是關於程翔的死,目前為止還沒有調查清楚是韋俊殺死了程翔,還是殺死韋俊的兇手為打亂警方視線而故意為之的。


    第二就是葉青靈的身份。根據之前的調查他和趙晨一致認為殺害韋俊等人的是個職業殺手。葉青靈作為一個大學生,根本和職業殺手對不上號。


    “羅伯特·博耶爾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


    趙晨看出了楊軒思考的問題。他所提到了人物是個43歲的外國人。由於他一直對一個叫基思·弗勒格森憎恨不已,他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計劃如何殺死弗勒格森。博耶爾郵購了十字弩和武士刀,並反複看《殺死比爾》、《刀鋒戰士》等暴力電影,學習如何使用這些武器。2004年7月的一個晚上,博耶爾拎著裝武器的口袋,埋伏在弗勒格森家附近的一條小巷裏。當一無所知的弗勒格森從酒吧歸來時,慘劇發生了!事後警方發現,弗勒格森的身上總共有30多處傷口。


    目前市場上的一些大片中頻頻出現血腥暴力場麵,給現實生活帶來很多不良影響,更有變態者熱衷於從電影中學習“殺人絕技”,手段殘忍令人發指。趙晨認為葉青靈就是如同羅伯特·博耶爾一樣通過電影學習殺人。


    “有這種可能,這一點可以讓小何去調查。還有程翔的死也要查清楚。我個人覺得他的死和韋俊的關係不大。”


    就在小何秘密對葉青靈展開調查的時候楊軒意外的得到葉青靈失蹤的消息。而且警方在她的宿舍裏發現了一封遺書。遺書的字裏行間都告訴世人她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同時也承認自己就是殺害韋俊以及張琳和劉菲的兇手,原因就是趙晨分析的那樣。至於殺人手法,一方麵是通過電影,另一方麵則是目睹了張涵殺人。不過,在她的遺書裏並沒有提到程翔的事情。


    負責調查葉青靈自殺案專案組由王迅負責,他在她的宿舍裏發現了韋俊的鞋子以及一個滿是電影的u盤,當然裏麵的電影都是關於殺人的。與此同時,王迅還查到了葉青靈通過非法渠道買到了一個成年人的精液以及注射工具,很明顯這是殺害張琳時候用到。


    昏暗的燈光下,調酒師行雲流水的動作吸引著一個又一個饑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靈的男人。而在舞池中間裏形形色色的妖媚少女不停的在隨著震耳的的士高音樂,瘋狂的晃動自己的白皙身軀,她們宣泄著自己的情緒。


    夏天和黑色骷髏坐在離舞池最遠的角落裏,他們沒有去關注那些瘋狂的人群,而是默默玩弄著手中的酒杯。


    “看來丁岩分析的沒錯,而且這整件事和風鈴集團都沒有任何的關係。”


    黑色骷髏抿了一口酒,他不再玩弄自己的酒杯了。


    “可是事情還沒有完,程翔的死還是沒有查清楚,而且還有一點,我覺得這個葉青靈並不簡單。”


    “你是指什麽?”


    “殺人手法,這不是一部電影就可以學的來到。要不然暗夜也不會設立艾倫島這個地方,直接看電影就可以了。”


    雖然羅伯特·博耶爾的事情真實存在,後來博耶爾還給自己找好了藏身之地——一個高爾夫球場裏的隱蔽的淺坑,而且還在裏麵準備了不少罐頭作為補給。殺人後,他在那裏一連躲了幾個星期,中間還去叫過外賣,並趁天黑溜迴家過兩次。在其中一次溜迴去的時候,博耶爾又放火燒了弗羅格森的房子,差點兒殃及從斯裏蘭卡趕迴來奔喪的弗羅格森的女兒和她男友。


    但博耶爾終究隻是殺了一個人,而且殺人的手法簡單粗暴,換句話說整個案件也就是殺人路線和逃跑路線和電影掛上了鉤。要知道殺死韋俊他們三個人都是一刀斃命,而且傷口距離相差不過幾毫米左右。


    “這個也查不清楚了,畢竟她已經失蹤了。不過我很好奇她為什麽沒有在遺書裏提到程翔。即便程翔不是她殺的,她一個將死之人應該也會提及。”


    “她的失蹤更能證明她那不簡單的身份。而且你也很清楚,許諾雨就曾經作為一個學生出現在艾薇爾大學裏。而且同在學校裏的張萌也是暗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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