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心聲,寧竹鳴微微有些失落,雲容的言外之意顯然已將她自己排除在外,許是他今日拒絕納通房的一番說辭讓她心有芥蒂。


    此外,若是未記錯的話,這是他第二次聽雲容提到‘老婆’二字,迴想起上次她提到此二字的情景,他已豁然明白其不同尋常的意思。


    原來竟是心意相通,相濡以沫,共譜人生之曲,同度歲月之長,相伴到老之人。


    如同‘米’並非他想的米那樣。


    這樣截然不同的認知,讓他不由生出一種明明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之感。


    他抬手緩緩劃過雲容的脊背,像是一種無聲的確認,她是觸手可及的。


    許氏的視線在趙惜月和寧坤臉上迴旋,察覺到寧坤眸底讚許中摻雜的另一絲她看不透的神色,她心中微惶。


    隻是眼下許氏分不出心思細究,她得優先替寧子鳴解圍。


    許氏餘光漫視寧坤,見他眉間的怒氣有所消減,便偷遞眼色給寧子鳴。


    接收到許氏的暗示,寧子鳴抬首看向寧坤,委屈道:


    “父親,孩兒的確臨摹了龍門帖,也不知是哪個下作的小人偷偷換掉了。孩兒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如此糊弄父親啊,還望父親明察。”


    話音一落,他隱晦地轉眸冷視旁邊的高個子小廝,那小廝見狀呆愣錯愕片刻,晃神後隨即麵如死灰,撲通一聲下跪磕頭,頹然道:


    “啟稟老爺,此事與世子無關,是小的混賬,小的昨夜不小心......損壞了世子的龍門帖,擔心世子責罰,小的...小的自作主張隨意拿了一張畫卷冒充。小的知錯,小的知錯,請老爺責罰!”


    寧坤聞言半垂著眼睫沉默不語,他略一思量自然明白這事必有蹊蹺,寧子鳴再怎麽不濟,也不敢拿如此汙糟東西糊弄於他,隻是這小廝也未必有這個膽子。


    寧坤側頭睨向寧竹鳴,眸中帶著幾分審視,見寧竹鳴風輕雲淡地正視他的目光,坦蕩得像一片明亮的天空,沒有一絲雲翳。


    他隨即蹙眉掠了過去,轉到高個子小廝身上,冷麵下令:


    “來人,拖出去杖責五十,再逐出府去!”


    高個子小廝一聽,當即嚇得唿吸急促,臉色僵白,忙轉視寧子鳴,哀嚎道:“世子救命,世子救命,小的......”


    話未說完,許氏已揮手命門口仆從衝了上來堵住他的嘴,很快將他拖了下去。


    寧子鳴望著門外遠去的身影,鬆懈的同時又有些懊惱,往後倒是失了一條貼心的臂膀,他輕輕抹去額頭的冷汗,不小心碰到傷口時嘶了一聲。


    接著又悄悄瞧了寧坤一眼,不動聲色地將地上那團皺巴巴的書卷塞到袖中。


    雲容盯著他的舉動,心內暗想。


    [哎呀,別偷藏起來呀,要懂得資源共享呢。獨看看不如眾看看。]


    [寧子鳴那二筆估計有不少存貨,要是分一些給......]


    雲容正想著,突覺腦袋上的毛被扯了一下,她汪了一聲怒目仰首,見寧竹鳴麵有慍色,目光冷凝如臘月寒風,她頓感一股涼意遍布犬身,嚇得犬腿發軟,不敢再多想。


    見她如此,寧竹鳴斂盡怒意,眸中漸漸浮起杳杳星光,璀璨得令雲容挪不開眼,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她不禁沉醉於此刻的美好。


    [清醒哥,你到底懂不懂成熟男人的魅力呀,不要隨意撩撥一條狗。]


    雲容的心裏有一陣慌亂,雖然她的原身年長於寧竹鳴,但她的心智遠不及他成熟。


    她無比慶幸自己現在是犬身,不然如何能肆無忌憚地與他親密接觸,她默默想著變迴人身後一定一定要遠離他。


    聽了雲容的心聲,寧竹鳴撤迴目光,眉尾微揚,嘴角微微勾起。


    許氏吩咐丫鬟過來收拾一番,又重新給寧坤上茶。


    接著,她睇了寧坤一眼,小心開口道:“老爺,既然事情已水落石出,子鳴無辜牽連,您看能否讓子鳴先起來讓府醫檢查下傷口?”


    寧坤斜視寧子鳴,言道:“先起來吧,至於傷口,迴自己院中後再讓府醫查看。”


    寧子鳴低首恭敬道:“多謝父親。”


    話罷,他顫抖著起身,揉了揉膝蓋,隨即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忽地,他瞧見不遠處李德腳邊有一個泛黃的卷軸,疑惑地走了過去,“李德,這是何物?”


    李德佯裝心虛道:“啟稟世子,沒......沒什麽,小的...不小心掉了,多謝世子提醒。”


    話音落地。


    李德正欲俯身去拾起,隻是寧子鳴比他更快一步,他撿起後馬上解開係帶仔細一瞧,陡然睜大眼睛,驚訝道:“這...這是龍門帖真跡?”


    此話一出,眾人眸色皆變。


    尤其是寧坤,他極快地起身走了過來,翻來覆去仔細端詳,琢磨片刻,放於鼻下嗅了嗅,又輕輕用指腹摩挲一陣,頷首讚歎道:


    “果然是真跡,用的是延珪墨,質地堅韌,芳香襲人,柔潤黑亮,不沾不浸。


    “還有這紙是永義製紙,柔韌抗撕,拗而不斷,且不怕蟲蛀。


    “此外上麵還有張書聖的私印,著實是真的無疑啊!”


    寧坤笑了兩聲,驚喜之情溢於言表,轉顧寧竹鳴後,接著看向李德,問道:“李德,此物你從何得之?”


    寧坤其實心下已有成算,此孤本的價值不可估量,自然不是李德所能承受的,所以他敢篤定此物定是寧竹鳴特意尋來,今日要獻給他的接風賀禮。


    李德趁寧坤分神之際收迴書卷,抱拳說道:“啟稟老爺,此物乃公子所有,小的隻是代為保管。”


    寧坤嗯了一聲笑著點了點頭,這也在他的意料之內。


    老夫人見狀笑道:“坤兒,竹鳴孝順,他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尋得這孤本,特意今日獻於你。”


    眾人都在旁附議稱讚寧竹鳴。


    隻見李德不慌不忙地從寬袖中掏出一個硯盒,欠身恭敬遞上,他還未說話,寧竹鳴淡淡開口道:


    “這個玉硯是送給父親的賀禮。至於這龍門帖,適才老夫人不是說這後賢未必不如前聖,既如此,這前聖之物孩兒就留給雲......雲中院的旺財練字用吧。”


    [啥?清醒哥,你腦子抽風了吧,讓我練字?]


    [狗聽了都上吊。]


    雲容努力伸長脖子做了一個上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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