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


    奈葉走不動路,恍若有水泥從頭上灌下,直至腳底。


    凝固住的身心被外麵的話語瘋狂擊打。


    “脾氣這麽差的員工我為什麽還要給她安排工作。”


    她自知堅不可摧的心防在這兒會逐漸被摧毀,酸麻腫痛感傳到了四肢百骸。


    奈葉轉過身來,臉色差得要命,她微聲道,“你是要逼死我。”


    演戲工作可以說是她為數不多有衝勁的事情之一。


    鬱初年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黑眸泛起波瀾。


    他自嘲一聲,喉嚨處何嚐不是酸澀難堪,“你當初拋棄我的時候為什麽想不到也會逼死我。”


    奈葉強忍住發酸的鼻頭,還笑了笑,雖然笑得不好看,“所以你要報複我?”


    “那你報複我的代價還挺大,又要抽時間又還得搭上自己的婚姻。”


    “哐當”一聲。


    鬱初年已經從座位上起來。


    奈葉沒有看清他的動作。


    清冽木鬆味鋪天蓋地而來的瞬間,她已經被男人寬闊的身軀遮蓋住。


    鬱初年甚至猜到她的下一步動作,所以提前伸手從她的腰間穿過,將她的手腕桎梏住在她的背後。


    盡管身前的人是鬱初年,奈葉卻久久消散不去剛才被刺激到的那種孤立無援感。


    再抬頭看著鬱初年時已經不是忍耐的淡然表情,而是用瞪的,也有種瀕臨爆發的瘋感,“放開。”


    鬱初年靠著絕對的力量壓製,埋頭在她的脖頸處落下痕跡。


    奈葉吃痛冷吸口氣,下意識想要迴擊,卻被男人預料到。


    鬱初年另一隻手鉗製住她的下巴製止住她的動作。


    兩人的鼻子間隻有一個拳頭的距離,唿吸縈繞,氣息裹卷在一處。


    鬱初年目光一寸又一寸落在自己曾十分熟悉的臉蛋上,眸光是道不明的意味,但嗓音卻似是記恨,“奈葉,這就是你的因果報應,你在我這兒種下的果還沒連根拔起,那就受著我還迴來的東西。”


    奈葉本出於應激保護而長出來的一根根硬刺逐漸軟化,瀕死窒息感也放緩。


    她迎著鬱初年的目光,毫無躲避之意,“隨便你。”


    奈葉早就知道鬱初年招惹不得,但事已成定局。


    鬱初年感知到奈葉的情緒變化,上一秒明明還想用狠勁和自己拚個你死我活,但下一秒便偃旗息鼓,筋疲力盡。


    他承認自己腹黑,陰險,小人,拚命不斷的在奈葉麵前刷存在感。


    但在看見奈葉泄氣之後,不想和自己爭什麽之後,負罪感又席卷而來。


    懊悔又疼。


    他鬆開手,但奈葉卻瞬間如落葉飄在玻璃窗上然後慢慢滑落,在落地瞬間,鬱初年眼疾手快的將她撈起來。


    再瞧她的臉蛋嘴唇,白淒無色。


    奈葉沒有推開他,反而向上攀住他的衣領,因為低血糖而腦袋無力的靠住他。


    這是她曾汲取擁有過的美好,但也將其摧毀掉。


    “鬱初年,對不起。”


    乍一聽,鬱初年心尖瞬地被揪起。


    奈葉在服軟。


    “你好多天沒有迴家,我打電話過去你也不耐煩,我一個人在家有點害怕,想著也快進組了所以就想著先住到橫店的酒店,我想和蘇蘇說來著,結果你先迴來了。”


    這話說出來,鬱初年就是無理取鬧的那位。


    當事人早就意識到。


    因為患得患失,害怕再一次被拋棄的畫麵再現,鬱初年過激了迴。


    他嗓音輕了下來,還有點啞,“你肚子在叫,說了不要節食減肥。”


    “沒辦法,新角色需要。”


    鬱初年嘴還硬著,“公司有營養師和減肥師,會在劇組跟著你一起,我不想看見我公司的藝人最後還要進醫院。”


    奈葉閉著的眸此時變成半闔,嘴角微揚,“所以我還是能演這部戲對吧。”


    她的以退為進,以柔克剛,鬱初年吃虧過上百次。


    他每次都抱著僥幸,也包括這次。


    結果還是上當了。


    鬱初年嗤笑一聲,“奈葉,你還真是物盡其用。”


    他嘴上說是報複奈葉,但反噬雙倍的其實是他。


    \/


    蘇蘇在前台都能聽見裏麵的動靜,以為兩人會鬧得不可開交。


    結果看見的是鬱總公主抱著奈葉姐出來,還對著自己頷首道,“麻煩把她的行李箱拖到我的車旁邊。”


    蘇蘇愣了下,緊跟著點頭,“哦哦,好。”


    她拖著行李箱在兩人後麵,但眼神不斷瞟向男人懷中的奈葉,就害怕她是被打得走不了路。


    直到奈葉忽地轉頭看她,“蘇蘇不好意思啊,我去酒店應該先和你說一聲的。”


    “沒事,奈葉姐。”


    “沒事?”


    鬱初年敏銳的很,轉過頭瞧著她。


    後者被盯得一陣心虛,大氣不敢喘一聲,直到將這尊大佛送到車上。


    轉眼間坐在車上的兩人雖然沒有劍拔弩張的氛圍,但也無話可說。


    奈葉隻是在關鍵時刻抓住生機,緩和與鬱初年的關係,不能把到手的劇本給搞砸。


    客氣是表麵功夫,心裏依舊滿布荊棘。


    鬱初年也發現了。


    她緊靠著窗戶,始終側著臉看向外麵的車水馬龍,從頭到尾都寫著兩個字,孤寂。


    理智動物就是如此。


    在剛才那個場麵她也隻是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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