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大火,讓在場的人全都始料未及,紛紛轉頭看向火勢最烈的地方。


    關落琴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看著山莊被大火一點點吞沒,滿目痛色,卻再也做不了什麽。


    餘下的落楓弟子服下解藥之後,連忙去找水井打水滅火,可這火勢實在太大,落楓山莊的屋舍大都是木製建築,一旦著火,及時撲滅尚能挽救。


    可此次的大火明顯是有預謀的,乍然間燒起來,火勢瞬間以燎原之勢擴散開來,勢不可擋。


    幾名弟子打來的水無異於杯水車薪。


    濃煙滾滾,嗆咳難忍,愈來愈盛的火勢逼的眾人隻能趕緊下山,遠離此地。


    楚厭殊收劍入鞘,在混亂的情形中先是找到段聿晟所在的位置,趕忙跑到人身邊,跟隨對方一起下山。


    賀閻的彎刀放在腰間,拉著跑不快的陸辛戾,到了後麵火勢蔓延太快,陸辛戾唿哧唿哧的,臉都憋紅了也跑不動了。


    賀閻立即停住腳步,蹲下身,轉頭對人說道。


    “我背你,上來。”


    陸辛戾吸入了太多冷風,嗓子幹澀發疼,四肢也不知因何,突然使不上力氣,他心知自己的身體此時不對勁,卻也沒有時間細想。


    見賀閻提出要背他,他愣了一瞬就趕忙趴到人背上。


    賀閻把人穩穩的背起來,迅速站起身,跟上撤離的隊伍。


    落楓山莊位於半山腰,整座山都是樹木,這一次的大火,不知得燒個幾天幾夜才能結束了。


    好在落楓山莊附近並無村鎮,不至於牽連無辜的百姓受傷。


    到了山下,段聿晟命執劍閣弟子立即各迴其位修整,而他轉身看向身後。


    賀閻正背著陸辛戾跑過來。


    這次能夠擊退殺手,陸辛戾功不可沒。


    段聿晟思及前世情形,如今見陸辛戾並未身中暗器,他不由得想,或許這輩子很多事情都會發生改變。


    賀閻行至馬車前,他將陸辛戾放下來,看到段聿晟,想到自己無視命令,擅自將陸辛戾帶出來,便單膝跪地,主動認錯。


    “主上,屬下知錯,願接受懲罰。”


    段聿晟麵色冷沉,他還沒開口說什麽,這話讓陸辛戾聽到了,他急忙走上前,說道。


    “我自己要出來的,和他無關,僅憑他一人,想攔住我,也沒那麽容易。”


    段聿晟隻是輕飄飄的看了陸辛戾一眼,此時此地,談這些事並不合適,他並未多言,隻是拎著染血的劍,先行上了馬車。


    陸辛戾見人沒說什麽,心底鬆了口氣,轉身拉著賀閻準備離開,他上了馬車,賀閻去騎馬。


    就站在旁邊的楚厭殊看到陸辛戾安然無恙,自他今晚在此地遇見陸辛戾就繃緊的心緒總算能鬆一些了。


    他也隨之上了馬車。


    很快,馬車就逐漸駛離落楓山莊。


    餘下還未離開的落楓弟子看著自己居住了十幾年的山莊被大火徹底吞沒,眼底的悲痛難以疏解。


    落楓山莊掌門人關落琴看著自己祖祖輩輩的心血頃刻間付之一炬,他心如刀絞,氣血攻心,以至吐了口血,當場昏厥。


    數月前,鄭陵洪突然迴到落楓山莊要求關落琴向江湖宣告,由他來做這落楓山莊的掌門人。


    關落琴自然不允,他怎麽可能將數千人的命運交到一個視生命如草芥的惡徒手裏?


    他不願也不從,鄭陵洪便聯合其他人,廢了他的武功,並要求他等段聿晟來了揚州,設下殺陣,並將人騙來落楓山莊。


    關落琴的命被人掐在手裏,他從不畏死,可他若死了,落楓山莊的弟子該怎麽辦,他隻好假意順從,暗中將落楓山莊弟子一一遣散。


    剩餘部分落楓弟子一直不肯離開,隻想跟他一起留下來,共同麵對落楓山莊的危機。


    鄭陵洪自是發現了他的小動作,但他不屑於管,因為他的目標隻有段聿晟。


    隻要殺掉段聿晟,他就能夠向他的主子證明,他的創下的功法是足夠強大的。


    他就可以為自己爭取到做試驗用的“材料”。


    而這材料是那些修煉內功且足夠高深的人,供給他讓人修習化魂掌,由於他所創出的功法存在弊端,修煉者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他一直想找人試驗,尋到致使人走火入魔的原因,並加以改進。


    但事實是,鄭陵洪失敗了,他失去了價值。


    林間土路上,一輛馬車正疾行著。


    距離身後被大火焚燒之地越來越遠。


    段聿晟坐在馬車上閉著眼,運功療傷,他中了茯蓮草的毒,又多度損耗內力,傷及經脈,若不慎重對待,恐對修行不宜。


    陸辛戾靠著車廂,渾身酸痛難忍,眼前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一開始他隻是覺得自己是累著了,歇息片刻就好了。


    可他歇了許久,身體的疼痛不僅沒有削減,反而愈演愈烈,他便意識到不對勁了,他給自己掐了脈。


    是存於他體內多年的毒被引出之象。


    陸辛戾他閉著眼凝神思索,能夠讓他體內劇毒躁動起來,無非是他再次中毒。


    可剛剛他並未吃過什麽東西,在落楓山莊也不過是吸入了帶有茯蓮草的異香,茯蓮草本身是一種毒不錯,可是它不至於引出他體內的毒。


    是菱禾子!


    陸辛戾倏然睜開眼,他當時辨出那異香之中有茯蓮草,具有麻痹經脈之效。


    他便斷然確定那隻是為了封住內力的藥物,卻沒想到這其中也會摻雜可致人七竅流血的劇毒之物。


    菱禾子的毒,效力並不強,對身懷內力的習武者幾乎毫無威脅。


    但若是用特殊方法混合茯蓮草,就能達到先是削弱人的內力,再讓人中菱禾子之毒。


    待到毒素深入肺腑,便可令人七竅流血,瞬間斃命。


    菱禾子氣味並不特別,陸辛戾一時沒有分辨出來。


    那些弟子服下他的解藥之後,內力恢複,便不會受到菱禾子之毒的影響。


    但他不一樣,他的身子就像是已經快要倒塌的房屋,已經搖搖欲墜,若再刮起一場大風,他就支撐不住了。


    現在再去服用解藥也已經為時過晚。


    陸辛戾靠在馬車廂上,無力的扯了扯嘴角。


    如此這般,他不怪任何人。


    他本就活不了多久,如今這樣也好。


    陸辛戾在心底慶幸,還好他並未與賀閻說什麽。


    賀閻沒了記憶,他若死了,對方不會因此哀傷,他也可安心離去。


    陸辛戾唇邊隱隱見血,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他極力將痛唿聲壓在喉嚨口,一絲微弱的痛吟都不肯發出來。


    在他身旁的段聿晟,內力損耗過度,正專心運動療傷,也並未發覺陸辛戾的異常。


    直到馬車停在客棧前。


    賀閻騎快馬先到,楚厭殊拉住韁繩,先行下了馬車。


    段聿晟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陸辛戾臉色慘白,唇邊溢血,嘴唇都被人咬破皮流血了。


    他瞳眸一縮,心中一涼,連忙扶起陸辛戾,轉過對方的身體,給人渡去真氣。


    段聿晟厲聲斥道,“你受傷了為何不說?!”


    陸辛戾眼前模糊一片,身體也昏沉沉的,根本聽不清段聿晟的話。


    段聿晟沒有遲疑,將人拉過來,靠在身上,抱下馬車。


    等在馬車外的楚厭殊隱隱聽到怒斥聲的時候,他就心覺不對,他剛剛鬆懈下去的心緒瞬間繃緊了。


    當他看到段聿晟抱著昏迷過去的陸辛戾下馬車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神情僵住,不可置信緊盯著陸辛戾慘白的麵容。


    賀閻更是慌了神,明明剛才陸辛戾沒事的,怎麽突然變成了這般樣子。


    段聿晟抱著人,扔了句,找個大夫過來,就快步進了客棧。


    賀閻看著陸辛戾雙眼緊閉,氣息奄奄的模樣,一時手足無措,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轉身跑去找大夫。


    楚厭殊立在原地,神情呆滯,整個人像是失了魂。


    為什麽明明陸辛戾沒有中暗器,他還是變成了這副氣息微弱的模樣?


    楚厭殊身上的衣衫被利刃撕裂破損,經脈受損也沒有及時運動療傷,他唇邊還沾著血跡,發絲更是淩亂不堪。


    原本恢複了一些血色的麵頰,這會兒也徹底變得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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