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呀我呀的,跟主子該怎樣說話,進府前沒人教過你嗎?”


    師鳶居高臨下看著春花,眼神就像在看一條喪家之犬。


    “我可是夫人的人!你憑什麽打我!”春花捂住血流如注的眼睛,怒氣使得聲音發顫。


    本來院子裏的人都以為隻是侯府郡主在教訓婢女,沒想到春花的反駁一出來,都朝著這邊望過來。


    “這丫鬟居然隻聽外人的話,如若這侯府的全是這樣的人,這不變相欺負郡主世子年輕嗎?”


    “何止,我看是吃絕戶才對!”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讓林景月沒辦法再隔岸觀火了。再不來阻止這場鬧劇恐怕真就要被安上別有心的帽子了。


    雖說他們確實是別有用心想吞吃侯府產業,讓兒子繼承侯府。


    可是必須得用光明磊落的途徑,師衡那大哥深受百姓愛戴,不能讓他們家因為吃絕戶就落下個天怒人怨的結果。


    “這是侯府!你隻是個賤婢!我教訓你天經地義!看來你還是沒認清楚自己的地位啊!”


    師鳶對著春花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正想要上腳給她點兒厲害瞧瞧。


    旁邊已經有人走了過來,那人正是林景月,看著發怒的師鳶和在地上滿臉是血的貼身丫鬟已然不知所錯了。


    “夫人,夫人救我!我隻是讓她有事去找您商量,她就要殺了我!”春花哭得淒厲,用沾滿鮮血的手抓住林景月的裙擺。


    這侯府院中這麽多朝中要員看著,晾她林景月也不敢做出什麽不得體的舉動。


    師鳶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單單盯著她,就讓她心裏發毛。


    反應過來後,林景月一腳踹開春花。


    “混賬東西,這侯府郡主要什麽就去辦,哪學得推三阻四的壞心思!”林景月大聲斥責。


    “不是您……”春花委屈,唇齒都在打顫。


    “閉嘴!”


    因為嘴碎,又吃了林景月一記窩心腳。


    春花無聲息地卷成蝦仁狀,疼痛讓她額頭直冒冷汗,她感覺耳鳴了一陣,好些時候才緩過來。


    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伺候了十幾年的主子關鍵時候竟然會如此待她!這長得看似柔弱好欺負的小丫頭居然如此狠辣,直接弄瞎了她一隻眼睛。


    “鳶兒啊,你也別生氣了。這丫鬟不懂事,日後好生調教就夠了。”林景月又開始了她濫好人的偽裝。


    不懂事?她可真是太懂事了!


    前世這春花簡直就是林景月的解語花,左右手啊。


    有好些壞點子都是春花出的,要麽就是她實施的。


    看到蜷縮在地上如此狼狽的春花,師鳶也想起前世同樣狼狽蜷縮在地上的自己。


    那日,師鳶蜷縮在小院兒的舊木床上身上已經被跳蚤咬了許多紅疹,她費力將身子撐起來,渾身都疼得厲害。


    這舊木床是侯府中的丫鬟剩下的,和之前她的真絲錦被相比那破舊的棉花鋪在上麵,硌得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郡主,今日廚房隻送了這些來,他們越來越欺負人了!明明您才是侯府的主人,他們打著照顧您的名義卻這樣對您!”


    香蘭捧著一碗看上去不太幹淨的餿飯,看著臉上已經憔悴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師鳶,能做的隻是不停落淚。


    “咳咳!”


    師鳶猛烈地咳嗽幾聲,幾乎要將心肺嘔出。挪開捂住嘴的右手,又是咯血了。


    香蘭被嚇住,將飯碗放在桌上,兩步衝到師鳶麵前,幫師鳶拍背。


    咳血已經漫漫持續了五天了,師鳶就是正常唿吸也能感覺肺部因劇烈咳嗽而抽搐的疼。


    “香蘭,我……活不了多久了。”師鳶看著香蘭,疼痛讓她蹙眉,眼中滿是淚水。


    “不,不是的,郡主您一定是太餓了,您快些吃點東西,吃了就會慢慢好轉的……”


    香蘭慌了,說話也語無倫次,她離開師鳶,跑到桌子麵前去端起那碗餿飯,就像是端著什麽靈丹妙藥,能救師鳶姓名的那種。


    “你吃了吧,不用浪費給我了。”


    此時的師鳶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所有她在意的都已經理她遠去了,愛她的雙親也已經死了。


    她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同她一起長大的丫鬟香蘭,她能平安活著,就算是投奔林景月也好,她想她能快樂。


    “不,奴婢不要。”


    香蘭的淚糊滿了雙眼,導致她轉身時沒看到踏進院子的春花。


    “哎呀,你沒長眼睛啊!”


    春花一把將香蘭推到地上,那碗餿飯被灑了一半,不過剩下的一半還被香蘭牢牢護在懷中。


    “什麽東西!”春花一邊罵,一邊將用手不停拍著衣服,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汙了她的衣裙。


    “這是給我們郡主的飯,你個奴婢怎麽敢……”香蘭抱著碗,身子氣得止不住顫抖。


    “哦?是嗎!那就讓我這個奴婢來好好伺候伺候郡主!”春花將奴婢一詞咬得極重,逼近香蘭將她懷裏的飯碗硬搶了過來。


    小院裏飯食多數短缺,吃不飽的時間占大多數,雖然香蘭已經竭力去搶了,可還是被一腳踹到了桌邊,撞到頭昏了過去。


    師鳶情急之下從木床上摔了下來,眼前已是一片眩暈。


    還未迴過神,就被春花揪住了頭發,強迫師鳶將臉往後仰。師鳶病重,身上毫無力氣,隻能任人擺布。


    “我可是郡主……”師鳶每說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我呸!”春花往師鳶臉上啐了一口。


    “這侯府的下人們誰不知道,你比最賤的賤婢還要賤!甚至都比不上侯府的一條狗!”春花手上一用力,師鳶疼出淚來,隻能瞪著她。


    “喲,郡主生氣啦?還沒告訴你呢,你那將軍府的未婚夫白熠已經來退親了,求娶我們府上的表小姐。說你這個身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一字一句猶如利刃剜心,傷得師鳶喘不過氣來。


    “所以,我們善良的夫人特地讓我來照看您,可要活到將軍與表小姐成婚那日啊。來,我來喂您。”


    春花笑容猙獰,抓了一把餿飯就往師鳶嘴裏鼻子裏塞,是不是伴隨著幾個惡劣的耳光,和惡意的嘲笑聲……


    “病秧子,你死了都不會有人在意的……”


    “連狗都不如……”


    “哈哈哈哈哈,郡主又怎麽樣,你也隻配吃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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