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縈姝本來想要整肅店鋪後,年底將所有收益聚集起來,加上平日積攢買下幾條商船,做海上貿易的。


    她知道皇上想要廣開對外貿易通道,父親也一直在推動海上航線的開拓,


    五年之前派出去的船隊明年秋末就要迴來了,會帶迴形形色色的海外物件,也會就此打開海上貿易的大門,大越的絲綢、茶葉、繡品在外麵可是能賣上天價的。


    海上貿易剛開始的時候,人們都很害怕,不敢私自嚐試,漸漸地,隨著官府運迴來越來越多的昂貴的香料、玻璃、奇花異草等,有膽大的嚐試著造船參與其間,所獲利潤往往超過成本數倍,後來,官府收緊了海貿權,前期進入的大多成了巨富。


    前世蕭慕晟為聚集錢財,也尋求過大船商的支持,用日後的海上貿易權益換取大量錢財。


    她需要用錢,打造屬於她自己的力量,特別是保護的力量。可現在,她的希望又被可惡的蕭慕打碎了一半了。


    她歎了口氣,就靠著幾個田莊,想要買船怕得多等幾年,晚了她怕再插不進手去。


    她憂愁地皺著眉頭,站起來看著窗外的院子,心中鬱悶得緊,便隨意走了出去散心。


    謝縈姝沒讓人跟著,隨意地走出了院門,隨著花園中一彎流水閑庭信步,轉過橋邊涼亭,忽然看見謝縈華站在前邊書房的屋簷下,瞧著些人在掘樹,見了她,趕緊過來行禮:“姐姐好了些沒有?我派人過去瞧,說你不舒服躺著,便不敢相擾。”


    謝縈姝明白這不過是些虛話,她未必有此心,隨口道:“我沒什麽,你在做什麽?”


    蘊華微微紅了臉:“前幾日聽公主說她喜歡玉蘭,剛好我想起家裏有兩顆雙瓣玉蘭,便想獻給她--”


    謝縈姝臉色立即沉了下來:“這兩顆玉蘭,一白一紫,是當年外祖父母探望母親時從千裏之外費了多少精力帶來的,母親種在府中,一如看見了父母,她去後,這十來年父親精心嗬護,你怎敢擅自做主?”


    剛開挖的下人聽了這話,嚇得紛紛住了手,麵如土色將兩人看著。


    蘊華漲紅了臉,驚慌地解釋:“我-我迴稟過娘,她答應了的,我也提過是大娘栽種的,她說不過是倆顆樹罷了,又不值錢,她說她會和爹說是公主喜歡,爹不會生氣的--”


    “還不給我掩蓋好土,掉了一片葉子我唯你們是問!”謝縈姝轉身厲聲一喝,嚇得幾人趕緊動手掩土,她轉頭看謝縈華:“你和我來。”


    謝縈華從小被母親教導要忍讓大姐,至少表麵上要讓著,要多看大姐臉色,此時也生了畏懼,戰戰兢兢地跟在身後。


    倆人對麵坐下,謝縈姝叫來青藤:“去二小姐房中,將她最愛的雪團兒貓抱過來--”


    青藤去了,蘊華驚惶地看著謝縈姝,瑩潤的杏眼驚慌不定地閃爍,


    看見青藤抱著那隻雪團兒進來時,她跳了起來伸手想要去抱,


    謝縈姝卻一手拎起了貓兒的後脖子,放進了自己懷中,吩咐青藤:“把架子上的匕首拿過來--”


    “姐姐!”


    蘊華驚唿了一聲,她已然猜到了謝縈姝的用意,她知道長姐的性子,暴躁起來是什麽都會做的,


    她顫抖著聲音求饒:“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動那兩株玉蘭花--”


    若不是母親說會做主,她也沒有那個膽量,


    她對謝縈姝一向是畏懼的,以往是畏懼她的蠻橫兇狠,現在是畏懼她的目光,裏邊像是有根針,輕而易舉就刺入了她的內心,知道她的所有想法。


    謝縈姝不說話,隻是把青藤拿過來的那柄閃著寒光的匕首遞給了她,平靜地道:“你殺了它,我便將玉蘭花給你--”


    她將雪團兒放在了書桌之上,


    貓兒看見了主人,伸了伸懶腰朝著蘊華長長的喵嗚了一聲,走了過去將毛茸茸的腦袋在她身上蹭了一下,抬頭看著她撒嬌般叫了起來--


    “動手吧!”謝縈姝麵無表情地道:“殺了它,你就可以給公主獻上玉蘭花,得到她的寵信,攀附上皇室--”


    蘊華的手在顫抖,顫抖漸漸地傳遍了她全身,


    她呆呆地看著坐了下來伸出小爪子扒著耳朵的雪團兒,眼睛中劃過複雜的神色,大腦中交錯著公主、玉蘭花,還有娘親的話語:


    “皇貴妃盛寵不衰,又是十四皇子的母親,你能與公主親近,往後你的前途可是不可限量,謝縈姝可以嫁給皇子,你自然也可以--”


    “謝縈姝這段時日待你甚好,你要多貼著她--”


    “你別那麽沒用,不過是兩顆玉蘭,獻上去了,她還敢去找和安公主要不成?”


    “你也是姓謝,不能比她差才是--”


    謝縈姝直視著她,靜靜地等待著她的選擇--


    書房中靜悄悄地,隻聽見雪團兒咕嚕咕嚕的聲音,它蹭到了謝縈華身邊,躺下四腳朝天,期待著主人像往常般逗弄它。


    蘊華紅了眼睛,顫顫巍巍舉著匕首,直瞪瞪地看它--


    公主、皇室、榮華富貴--


    她閉上了眼睛,咬緊了牙關,過了好久好久,終於--


    “哐當!”匕首掉在了地上,蘊華一把抱起了雪團兒,挨在了自己臉頰上,淚珠兒湧了出來:“不--我不能--”


    她終究下不去手--


    謝縈姝鬆了口氣,微微露出了些笑意,蘊華心中終還是存著良知和善意的。


    她站起來,將抱著雪團兒哭得顫抖的蘊華扶著坐進了椅子中,拿出絹子擦了擦她的淚珠兒,道:“你看,失去心愛的東西很痛苦吧?哪怕它隻是一朵花兒、一隻貓兒--”


    “它是很好的貓兒,我害怕的時候是它陪著我--”蘊華抑製不住心中的酸澀,眼淚愈發洶湧:“夫子好兇--嬤嬤好兇,我做什麽都是錯的,--是它陪著我--”


    “我也一樣--”謝縈姝在她旁邊坐下,摟住了哭得顫抖的她:“以前我很讓人討厭,但是我也會有難過、孤單的時候,卻沒有人能言說,我隻有到那玉蘭樹下,說給它聽,就好像說給娘親聽一般--”


    過去的她,也並非盡是快樂,後來,她漸漸學會了狠毒、學會了不擇手段,漸漸忘記了這白色的、紫色的玉蘭,忘記了溫柔的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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