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擔心顧雲馳的狀態,來找了好幾遍都被拒之門外。


    對於顧雲馳,他沒有辦法幫一點兒忙,隻有他自己走出來。


    但是顧雲馳的那種狀況,想要走出來難如登天,除非陸宥歌會迴來。


    然而想要陸宥歌會迴到他身邊這種可能不亞於複活陸允,根本沒有可能。


    而顧雲馳封閉自己的這一段時間,外麵都天都快翻了。


    顧見川一上台就把顧雲馳的手下和得力心腹全部驅趕,然後高價引進了金融精英。


    許玉露對此無心在為顧雲馳掙什麽,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對她的打擊並不小。


    她從國外請了一尊佛迴來,每天把自己關進佛堂裏因為她而離開的陸允誦經。


    相比起國內亂成一團的局麵,北歐這邊的黑鷹組織卻顯得祥和許多。


    陸允在黑鷹得到了很好的治療,到北歐的第三天就醒了過來。


    她身體的機能在慢慢的恢複,但是兩條腿的斷骨還不能重新敲碎重接,還有兩隻手手掌上的老繭,都需要時間來磨平。


    這些能看的見的傷口固然麻煩但是都能解決,但是心理的傷陸宥歌卻擔心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直到陸英找到她,說有一種藥能幫助陸允忘記痛苦,但是代價是失去記憶。


    對於陸英的提議,陸宥歌沒有說話,她有顧慮。


    她擔心陸允忘記她,也擔心陸允會在痛苦裏一直出不來,她才三歲多不到四歲,她的一輩子太長了,如果因為這幾個月裏發生的事情而毀了她一輩子,未免太過殘忍。


    陸英看著陸宥歌,眼底閃過幾分心疼,道:


    “不急,你好好考慮,選擇都在眼前,不管你怎麽選,都可以。”


    陸英的話不急不緩,就像是一個父親在背後為女兒撐起一片天。


    陸宥歌並沒有多想,但是她很喜歡陸英給她的感覺,眼前的長者是世界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的相處下來,陸宥歌卻覺得他十分親和,她不自覺的會想要和他親近。


    陸宥歌點點頭,她知道。


    她看向花園,路易森正把陸允放在輪椅上推著,明明太陽很好,可是陸允卻始終低垂著眉眼,小小的身軀外籠罩著一層陰影。


    陸宥歌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她並沒有思考太久,道:


    “這個藥除了會失去記憶外還有什麽副作用嗎?”


    陸英搖搖頭,道:“黑鷹的這一個研發了很多年,有好幾個人吃下,除了失去記憶,沒有任何副作用。”


    陸宥歌看著陸英,他淡淡的笑著,但是眼神卻真摯,她點點頭,道:


    “謝謝您。”


    陸英看著陸宥歌,道:“我晚些會讓人把藥送上來。”


    說完他看向陸宥歌,道:


    “你不怕她忘記你?”


    “怕,怎麽不怕,”陸宥歌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很輕,“但是我愛她,我希望她過得更開心。”


    陸英怔怔地看著陸宥歌的側臉,她和她母親一樣的堅韌頑強,但是又比她母親多了幾分多愁善感。


    是一個共情能力很強的孩子。


    陸宥歌深吸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對,於是道:


    “抱歉,讓您見笑了。”


    陸英擺手,道:“我也有一個女兒,年齡跟你相仿。”


    陸宥歌愣了一下,所以這位首領是因為自己的女兒愛屋及烏對她這麽好的?


    她的眼神越發感激,卻知道界限,沒有再追問。


    然而陸英似乎很喜歡和她聊天,道:


    “你加入了黑鷹組織,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在孤兒院長大,有人欺負你嗎?”


    陸宥歌微微一愣,而後笑道:


    “已經過去了,人隻能向前看,如果一迴頭看,那麽這一生過得會很辛苦。”


    一番話把陸英說頓了,許久之後才笑著道:


    “你年紀不大,說話倒是很有哲學。”


    陸宥歌本來十分感歎,聽到陸英在笑,頓時有些窘迫。


    陸英頗為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你說得對,人隻能往前看,比起失去的,我們更應該珍惜現在所擁有的,這句話也送給你自己。”


    說完陸英離開了。


    陸宥歌還站在窗邊看著陸允,清淡的眼神裏卻逐漸浮現幾分痛苦。


    向前看?


    這三個字她自己說出來十分容易,可是真正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她也不想迴頭看,可是過去就好像束縛住她的繩索,在她想要往前走的時候,總有人在身後的黑暗裏牽住她的繩索,不讓她往前走。


    而拽住她繩索的人,她清楚地知道是誰,但是她無可奈何。


    哪怕已經逃離了那個地方,也依舊無可奈何。


    晚上陸英就讓人把藥帶來交給了陸宥歌。


    這個藥隻是一顆白色的小小藥丸,她看著掌心裏的藥。


    這樣的藥居然已經被黑鷹組織研製出來了,然而這樣的藥卻沒有流入市場。


    也幸好是沒有流入市場,不然世界就會更亂一些。


    她轉過身看著躺在床上的陸允,把藥收好,走到床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陸允的頭發,看著她清瘦的小臉龐,輕聲問道:


    “寶寶,你會不會忘記媽媽呢?”


    然而陸允並沒有迴答陸宥歌,隻是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看著陸宥歌。


    陸宥歌的心髒劇烈地疼痛著,她的眼淚從眼眶中掉落,她嘴唇輕顫:


    “你一定很怪媽媽吧,媽媽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卻沒有好好保護你,總是讓你受到傷害......”


    陸允對她的眼淚無動於衷,陸宥歌輕輕抱著她,許久之後,她才道:


    “馬上我們就不痛苦了,好不好?”


    陸允沒有迴應,就像是一個會唿吸,任人擺布的布娃娃。


    陸宥歌到底還是把藥給陸允喝下,藥剛喝下,陸允就馬上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這個藥陸英說沒有副作用,但是陸允在昏睡中卻大汗淋漓,表情痛苦。


    吃藥會這樣陸英並沒有告訴陸宥歌,見到陸允的狀態,就在陸宥歌慌亂間,一道穩重年長的聲音傳來,安撫著她的焦躁不安。


    “陸允沒事,相信她相信我。”


    陸宥歌迴過頭,看向陸英,不知道為什麽,她無條件地相信陸英。


    但是她卻還是擔心陸允。


    陸英明白她的心情,也沒有再勸,而是坐在一邊,陪著陸宥歌守著陸允。


    他看著陸宥歌,怎麽都沒想到失去了二十五年的女兒會以這樣的方式再次迴到自己的世界。


    還帶著一個寶貝。


    跟在他身邊照顧了幾十年的老人欲言又止,陸英抬手阻止。


    就這樣默默地陪在陸宥歌的身邊。


    陸允是在第二天早上九點醒來的,這一夜陸宥歌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眼睛熬得通紅。


    在見到陸允醒來後,她的眼眶瞬間濕潤,走過去牽著她的手,輕聲問道:


    “小允?”


    陸允緩緩睜開眼睛,眼睛並不能接受太強烈的光照,適應了好幾次才終於把眼睛睜開。


    她大大的眼睛裏滿是迷茫:


    “你是誰呀?”


    陸宥歌看著她的眼睛,顫抖著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上她的來臉頰:


    “寶寶,我是媽媽呀。”


    陸宥歌的聲音溫柔且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然而陸允隻是陌生的看著她,目光裏沒有熟悉的氣你,也沒有撒嬌的依賴,隻有無盡的懵懂,就像是一張未經塵世沾染的白紙。


    陸宥歌的眼神一揪,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強忍著,可是唿吸卻忍不住的顫抖著。


    這時候陸允似乎是被陸宥歌的情緒感染,眼神有了一絲波動,她眨了眨眼睛,澄澈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泉,沒有絲毫雜質。


    她的小嘴巴微微張開,發出一聲輕柔的呢喃,像是在迴應陸宥歌,卻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陸英看到陸宥歌的情緒不太對,上前製止她,道:


    “陸允現在帶著新生的純粹和希望,給她時間。”


    陸宥歌猛地迴過神,陸英說得對。


    陸宥歌深吸一口氣,靜靜地望著陸允,仿佛又迴到了她剛出生的那一刻,未來的日子,她們還有時間重新認識彼此,可以一起再次開啟一段全新的旅程。


    陸英走到陸允的跟前,笑著摸她的腦袋,道:


    “小允,我是外公,你摔傷就不記得外公了?”


    此言一出陸宥歌瞬間愣住,不敢置信的看著陸英,卻發現陸英沒有看她,而是眼神柔和地看著陸允。


    眼底的喜歡是裝不出來的。


    陸英似乎察覺到,道:“我很喜歡陸允,讓她認我做外公,挺好的。”


    陸宥歌有些迷茫,但是卻還是點點頭。


    不管怎麽樣,陸允總算是開啟了新的生活。


    陸允昨天晚上消耗了太多體力,草草吃過早餐後就又睡了。


    陸英迴到房裏處理文件,齊正天問道:


    “首領,休息一會吧?”


    陸英搖搖頭,道:“睡不著。”


    齊正天道:“我有些不明白,您既然已經查出來她就是小姐,為什麽不認下小姐?”


    陸英道:“她已經習慣了自己的身世,如果我現在告訴她我就是她父親,我怕她接受不了。”


    齊正天還是不解:


    “你擔心小姐怪您?您當初並不是故意將小姐丟棄。”


    當初的黑鷹組織的規模遠沒有現在這麽大,陸英剛上任,手底下不服的人多的是,內部十分混亂,想要他命的人大有人在。


    被追殺了幾次之後他選擇讓陸宥歌假死把她送走,打算把黑鷹組織的內部解決,安全了之後才接迴。


    可是當時陰差陽錯,陸宥歌被送錯了地方,轉折多地去了z國,至此他失去她的消息二十多年。


    陸英沒有說話,他確實是在害怕,他還沒有完全想好要怎麽以父親的身份去麵對她。


    甚至連問她對自己父親母親有什麽看法的膽量都沒有。


    陸英把齊正天趕出去,自己一個人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


    他從抽屜裏的小型保險箱裏找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兒和陸宥歌像了八分。


    一樣的丹鳳眼一樣的氣質。


    陸英眼神柔和,道:“我找到我們的女兒了,隻是她似乎吃了不少的苦......”


    絮絮叨叨地說了許久之後陸英才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迴去,而後掏出手機:


    “查查顧見川和顧雲馳。”


    接下去的兩個月,天氣瞬間來到了七月中,陸宥歌頭發長長了一些,但是她並沒有繼續留長,而是重新剪斷。


    路易森道:


    “短頭發也很美。”


    陸宥歌笑笑,看了一眼他腰上別著槍,道:


    “剛出完任務?”


    路易森笑著點點頭,道:


    “嗯,下個月我迴去中東,你去不去?”


    陸宥歌頓了一下,這兩個多月,她一直陪著陸允,陸允的傷恢複得七七八了,這兩天就會安排把她長錯位的腿骨重新敲碎重建。


    按理來說陸宥歌已經加入了黑鷹組織,她就應該出力了,但是組織卻一直讓她陪陸允。


    現在路易森來問,想來就是陸英的意思,她點點頭,道:“好。”


    想到陸英,北歐很顯然其實並不是他的真正根據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卻一直住在這裏,似乎要把這裏變成根據地一般。


    而且這位首領的生活並不像是小說或者電視裏描寫的那麽水深火熱,他更多時候就像是一個和藹的中年人,擺花弄草。


    而且這兩個月陸宥歌是真的覺得陸英對陸允是真的喜愛,北歐這裏的人都已經稱唿陸允為小小姐了。


    陸宥歌覺得自己能在黑鷹組織站穩腳跟,或許是因為陸允還真說不定。


    她無奈的笑笑,不過陸英再喜歡陸允她都不能鬆懈,既然下定決定要成為陸允的靠山她就絕對不會再依賴他人。


    陸允的手術安排在了第三天,術後陸允的疼痛反應很大,整天哭喊著腿疼。


    讓陸宥歌陸英和一眾疼愛陸允的大家都心疼壞了。


    也更堅定陸宥歌想要變強大的心,隻有變得強大才能迴去給陸允報仇。


    不借助別人,而是靠自己,為她報仇。


    一個月後陸允的腿部情況穩定了下來,陸宥歌也開始準備和路易森他們前往中東。


    對此齊正天十分反對:


    “首領,小姐雖然聰明有魄力,但是始終沒有什麽經驗,這一次的任務難度是不是太大了?”


    陸英看著陸允的複查報告,道:


    “她始終會成長,黑影總有一天會交給她。”


    說完道:“你去讓無留跟著一起去。”


    無留是陸英除開齊正天外最得力的左臂右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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