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就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插進顧雲馳的心髒裏,將他的心髒攪得稀碎。


    他愣愣地看著陸宥歌,而陸宥歌卻沒有再看他一眼,拔高音量,道:


    “路易森,幫我送顧總。”


    路易森很快就進來了,路易森打開門,懶懶地靠在門框上,漫不經心地道:


    “顧總,走吧?”


    顧雲馳收迴視線,道:“好。”


    這一聲好不知道是在迴應路易森還是迴得陸宥歌。


    顧雲馳走到辦公室外,沒讓路易森送他,自己離開了大鷹。


    他一下飛機就打車直奔大鷹,根本沒有時間去開車,走到樓下的時候,太陽很大,刺得他眼睛怎麽都睜不開。


    太陽很大,身邊的幾個大廳員工都在說天氣很好,暖和。


    可是顧雲馳卻覺得冷,冷得徹骨。


    他嘴唇微微顫抖著,好一會他忽然發現自己邁不開步子。


    殘肢開始疼,他艱難地抽出一點兒理智,給沈定打去電話。


    電話撥通了,但是怎麽都說不出話。


    沈定:“喂?雲馳?”


    顧雲馳的唿吸急促,腳下一軟,沒忍住坐在了花壇邊上,終於從胸腔裏擠出來一絲聲音:


    “沈定,來接我,大鷹。”


    他的聲音很小聲,語氣說是聲音,倒不如說是氣聲。


    沈定根本就沒聽見,隻聽到他那邊傳來繁雜的汽車聲。


    他低聲罵了一聲,讓秦緒定位了顧雲馳的位置,然後才開車前往。


    接到顧雲馳的時候,就算是沈定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用慘已經形容不了顧雲馳了。


    他瘦,瘦得脫相,高大的骨架在襯衫裏蕩著。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定來了,他抬起布滿了血絲的眼睛看著沈定,下一秒眼淚毫無預兆地從眼眶掉落。


    他抬起手臂壓在眼睛上,而沈定看到有人在拿手機拍了,他馬上忍住震驚架著顧雲馳上車。


    上了車之後,沈定給他送了兩張紙,感覺到他情緒平複了下來,他抿了抿唇,道:


    “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苦肉計也不是你這麽用的。”


    等了半天顧雲馳都沒有迴答他,他偏頭看了一眼,瞳孔地震。


    顧雲馳暈了,眼睛緊緊地閉著,眼睫上還掛著濕潤的痕跡。


    沈定嚇了一跳,馬上讓司機前往醫院,醫生接到人,二話不說馬上送到了搶救室。


    沈定看著亮著紅燈的搶救室,他的手指還在微微顫抖著,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


    自己的好朋友,差一點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工作人員看到他在吸煙,馬上走過去勸阻他,沈定聽話地默默掐掉煙,然後道:“抱歉。”


    護士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看了他一眼,稍稍愣住。


    眼前的這個男人模樣俊美,臉色卻空前的蒼白。


    秦緒很快就來到醫院,看到沈定的時候,心疼地將他抱住,道:


    “沒事的。”


    沈定沒有顧忌這還是大庭廣眾,他將腦袋抵在秦緒的頸窩裏,聲音沙啞:


    “緒哥,醫生說雲馳可能會死。”


    秦緒抿了抿唇,顧雲馳也是他的好友,這樣的情況他也不願意看到,但還是穩住心神,道:


    “相信他。”


    沈定不說話,隻是眼尾的紅血絲越來越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搶救室的門終於打開了,醫生走出來道:


    “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什麽時候醒就不好說了。”


    醫生說顧雲馳的身體太虛弱,營養嚴重缺失,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他的身體處於應激的狀態,促使了腎上腺皮質激素等分泌增加,導致胃酸分泌多了幾倍,導致了胃出血。


    又因為身體缺少營養,凝血因子合成受到影響,凝血功能下降,導致他體內出血不止才會這樣。


    沈定:“什麽原因讓他的身體處於應激的狀態?”


    “比如遭受了重大的精神打擊。”


    醫生的話讓沈定悶住了,重大的精神打擊。


    能讓顧雲馳受到精神打擊的原因,除了陸宥歌,他想不到第二個。


    沈定看著躺在病床上的顧雲馳,咬著牙,衝出了醫院。


    秦緒似乎是知道他想做什麽,馬上將他攔住:“去找陸宥歌沒有用,要是找她有用的話,雲馳現在就不會躺在這。”


    沈定的眼眶通紅,他咬著牙:


    “你就看著雲馳一直這樣?秦緒,你到底把不把雲馳當哥們?你別忘記了,之前雲馳幫你擺平了你家的那些破事,你現在就是這麽對他的?”


    說完沈定推開秦緒,冷笑一聲,道:


    “也是,我都忘記了,你一直都冷血,唯利是圖,眼下你在z界已經能隻手遮天了,就用不上他了是吧?”


    沈定平白的控訴讓秦緒的眼裏浮出幾分受傷,他微微垂下眼眸,道:


    “你是在大鷹樓下見到雲馳的,想來他已經見過陸宥歌了,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能做的就是不給他添亂,你不知道實情,萬一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攪弄得更糟了呢?”


    沈定不說話了,深吸一口氣坐到了椅子上。


    秦緒見他平複了下來,低聲道:


    “我出去給你買點吃的。”


    說完轉身離開。


    沈定愣了一下,抬頭看向秦緒的背影,看著那有些落寞的背影,他環抱在胸前的手指微微攥了起來。


    片刻後有些頭疼的抓了抓頭發,怎麽現在秦緒像大小姐一樣,說一句都說不得了。


    沈定找來護士訂好顧雲馳,自己起身走進了步梯樓道裏。


    果不其然在樓道裏見到了靠在牆上低著頭抽煙的秦緒。


    秦緒很高,跟顧雲馳差不到,但是體型比現在的顧雲馳健碩許多。


    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襯衫,胸口上還別著一枚金色的徽章。


    他想到昨天秦緒說他今天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現在看來他應該是開到中途就急匆匆地來了醫院,連外套都沒有來得及穿。


    秦緒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抬起頭看到沈定,把煙掐掉,道:


    “我馬上去買。”


    沈定“嘖”了一聲,靠在他身邊,自己也低頭點了一根煙,道:


    “不用買,沒什麽胃口。”


    秦緒卻擰著眉:“不行,必須要吃東西。”


    沈定沒搭理他,隻是偏頭看著他,道:“剛剛對不起。”


    秦緒愣了一下,而後道:“沒生你氣。”


    “沒說你生氣,我的意思是,別難過了,”說完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繼續道,“我以後不會那樣說你了。”


    秦緒定了一會,將他抱進懷裏:“嗯。”


    顧雲馳在醫院這一趟就躺了足足一個月才醒來。


    這期間沈定找了許玉露來幫忙顧雲馳搭理大魚,見到許玉露的模樣時他差點沒認出來。


    之前養尊處優的女人,此時鬢邊滿是雪絲,臉上滄桑了不少,眉眼間還有散不去的憂愁。


    聽到顧雲馳的狀態時她閉上眼睛:“阿彌陀佛,都是我的錯。”


    她到底還是幫顧雲馳打理了大魚,這一打理才發現,顧雲馳的產業居然跟顧氏集團差不多了。


    顧雲馳是經商的鬼才。


    她看著病床上的顧雲馳,看到曾經驕傲意氣風發的兒子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心中的悔恨越來越重。


    得知顧雲馳醒了之後,她一眼都不敢再看顧雲馳,又搬迴了古寺裏,整天抄經念佛。


    顧雲馳醒來之後,沈定還以為他會依舊頹靡,然而顧雲馳卻一改常態,每天遵守營養師和醫生的遺囑,努力把自己的身體恢複到正常的水平。


    兩個月後,他的狀態已經跟以前無異,至少從外表看不出什麽了。


    然而沈定卻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不管怎麽樣,總歸是好的。


    這天幾人半個月不見,像往常一樣約了飯。


    飯局上,沈定吃完秦緒給他夾過來的菜葉子,然後道:


    “我聽說大鷹最近要投西邊那一塊地建設。”


    顧雲馳動作一頓,微微擰眉,西部那一塊看上去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項目。


    有一座天然的湖,那一片也是西邊最大的賣點,但那隻是看上去。


    之前他就調查過,那湖的十裏外是京都最大的垃圾站,垃圾站邊有暗河,直通那片湖。


    將來肯定會影響湖的生態,到時候隻會變成臭水溝,到時候治理起來極其麻煩。


    除卻這個,近幾年地產行業低迷,根本不是投資房產的時機。


    陸宥歌一直都很穩健,這一次怎麽投了這麽一個激進的項目?


    顧雲馳想了想,掏出手機給秘書打了個電話:


    “把之前我們調查西邊的文件送到大鷹。”


    沈定看了一眼顧雲馳,道:


    “你這個前夫當得還真是十分稱職。”


    顧雲馳麵色不變,道:“我樂意。”


    “你樂意人家可不樂意,人家現在跟那個歐洲男人如膠似漆的,哪裏會想到你。”沈定道。


    話音剛落,秦緒往他嘴裏塞了一片肉,堵住他的嘴:“最近瘦了,多吃點。”


    顧雲馳頓了好半天,才道:“她那麽好,身邊有人很正常。”


    話是這麽說,接下來他卻是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飯局散了之後,顧雲馳驅車漫無目的在路上行駛著,不知不覺的就到了現在陸宥歌的住處。


    這樓是京都最高的住宅,安保係統是國內最好的小區。


    顧雲馳並沒有靠近,隻是把車停在了大門的對麵。


    此時此刻的陸宥歌站在落地窗前,手裏拿著手機。


    路易森的聲音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他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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