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馳頗為頭疼,總覺得之前兩個孩子之間似乎沒有這麽多矛盾啊:


    “你能這麽想就好,這孩子出生就沒有媽媽,你多擔待著些。”


    說完他側身看了一眼陸宥歌,她臉上的血色已經正常,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道:


    “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兩人離得近,他的氣息全部噴灑在她麵上,她心跳漏跳了半拍,伸出手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沒了。”


    陸宥歌的嗓音帶著病後的沙啞,並不難聽,顧雲馳低頭看她,眼睛已經恢複了清冷,輕易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顧雲馳視線從眼睛慢慢側移到她的泛紅的耳尖,挑起眉毛,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耳朵:


    “陸宥歌,小允說你給我”


    話還沒說完,陸宥歌手機打斷了他的話,她從他燥熱的指腹下解救迴自己的耳朵,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工作室的電話。


    她頓了一下,看向顧雲馳,收迴手,示意她接。


    陸宥歌接著接著就走向了二樓,顧雲馳站在原地有些無語,到最後生日禮物也沒有問出來。


    他坐到沙發上,忽然腦花中閃過那一雙泛紅的耳尖,心動微微一動,那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再次湧現。


    他心中煩躁,走到窗邊點了一根煙壓下心中的躁動。


    顧雲馳晚餐是自己一個人吃的,顧沐言鬧脾氣,而陸允則是哭累了睡著了。


    吃過晚餐後顧雲馳躺在床上等陸宥歌,然而第二天醒來,他給她留的位置還是一片冰涼。


    顧雲馳掃了一眼時間,早上八點,她通宵了?


    病才好就通宵,是不打算要命了?


    顧雲馳沉著臉踏出主臥,隨口問女傭道:


    “夫人呢?”


    女傭道:“夫人七點時拿著畫出門了。”


    顧雲馳掃了一眼畫室,平時總是關著的門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著急出門搞忘記了關了。


    要換做往常,他看都懶得看,然而今天他卻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畫室的麵積不大,甚至都沒有次臥麵積大,不過布置得很有條理,中間擺放著一張寬厚的實木畫桌,各種畫具擺在上麵。


    地上灑了許多顏料幹的沒幹的都有。


    他視線掃了一圈牆壁,大幅的國畫占據了主要的位置,剩下的都是油畫。


    基本上都是風景畫,唯一的人物就是角落裏的半人高的雕塑。


    顧雲馳挑眉,倒是符合陸宥歌的性格氣質。


    他本想退出去,視線忽然掃到桌子邊用白布蓋住的畫架。


    她畫室裏的畫都敞著的,唯一一副蓋著的直覺告訴顧雲馳很有看一看的必要。


    他走到畫架旁,伸手挑開了白布。


    目光剛觸及眼前的畫,顧雲馳玩味的瞳孔猛地一縮,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這幅畫不是風景畫,而是畫的人。


    畫裏的自己,幾縷發絲不羈地垂在額前,虛虛地掩著眼睛,嘴角揚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顧雲馳頓了一下,在她心中他原來是這種模樣?


    不用確認,顧雲馳很確定這就是陸允口中的所謂的‘生日禮物’。


    按照陸宥歌內斂的性格,這恐怕不是她準備的禮物,很有可能是陸允不小心會錯了的。


    顧雲馳盯著畫裏的自己,腦海中迴閃過之前相處的無數畫麵,那些看似正常的瞬間,此刻全都因為這一幅畫而被重新定義。


    陸宥歌很可能喜歡他。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顧雲馳的心湖泛起了從來沒有過的漣漪。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從畫室裏退了出去。


    剛走到樓下,就看到陸宥歌走了進來,剛入秋,早晚氣溫涼,她穿了一件素色的亞麻長衫,米白色的色調沒有一絲的雜紋,下擺垂至修長的小腿,腳上蹬著一雙米色帆布鞋。


    整個人質樸而淡雅。


    陸宥歌隻覺得他的眼神帶著莫名的熾熱,這種感覺是過去兩年從來沒有過的。


    她脫鞋的動作頓了一下,盯著他的目光走了進去。


    然而她喝水他在看,吃早餐他在看,無時無刻都在看。


    陸宥歌放下電腦,直麵迎上他的目光:


    “有事?”


    顧雲馳盯著一雙眼睛看,太平靜了,怎麽看都不像是喜歡他。


    他眯起眼睛盯著看了好一會,才懶懶地道:


    “沒事,就是覺得奇怪,你長得一般怎麽能生出陸允那麽好看的女兒。”


    陸宥歌沒想到他半天憋了這麽一句,重新打開電腦,隨意迴道:


    “可能她父親好看。”


    隨意的一句卻讓顧雲馳本來溫和的臉色瞬間陰沉,他緊緊抿著薄唇,這兩年他還從來沒有問過陸允生父的情況,人是死的活的。


    想到陸宥歌曾經承歡別人身下,想到她或許瘋狂地愛上過別人,胸口就像被一團亂麻堵住,悶得厲害。


    目光觸及陸宥歌無所謂的表情後,他心中的不悅如野草一般瘋長,他雙手抱在胸前:


    “來聊聊陸允的父親。”


    陸宥歌抬起眼睛看著顧雲馳,她總覺得今天的顧雲馳很奇怪,但是哪裏奇怪她又說不上來,頓了一下:


    “聊他做什麽?”


    顧雲馳眯著眼睛探究著陸宥歌,不過她眼底的任何一絲情緒:


    “你不敢聊?”


    陸宥歌哪裏認識陸允的生父,她懷陸允是因意外。


    完完全全的意外,她那時候剛畢業,運氣不錯賣出第一幅畫,價格不錯,心裏高興喝醉了酒,再醒來人就已經在酒店床上和人發生了關係。


    她醒來後對方早就離開了,她匆忙間去醫院查了各方麵的疾病,得知安全後她才迴到酒店查找線索。


    查了整整一個月,陸允生父的信息沒查出來,反而把陸允查了出來。


    陸宥歌抿了抿唇,錯開目光:“沒什麽可聊的。”


    她不想讓顧雲馳知道陸允到來的方式,與其讓他知道是一夜情不如讓他誤會自己認識陸允的生父。


    陸宥歌不願意麵對的態度坐實了顧雲馳心裏認為她很愛陸允父親的猜測。


    “可聊的多了,”顧雲馳知道自己不該,但是那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就是無法控製,“比如你們是怎麽認識的,你們為什麽分開,和......他是死是活?”


    “那你呢?”陸宥歌的聲音冷靜,“你和小言母親是怎麽認識的?為什麽去世?你還愛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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