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直接前往阿拜多斯,並且還是從南往北前進的話,那麽就要通過一條足以滿足將大量裝甲力量和人手匯集到一起然後開過去的大道,這條大道的兩端還有幾棟辦公樓,個頭高高,還鑲嵌著玻璃。如同被塵封的長劍一樣,埋在沙海中。


    貝爾格萊雅的炸彈耨女仆們率先搶占了這兩棟大樓,組成了居高臨下的交叉火力網,用手裏的步槍和手榴彈予以還擊。而在大樓的一樓處,戰鬥已經白熱化。


    凱撒集團的機器人傭兵雖然戰鬥力不強,但是勝在他們的數量特別特別多,以至於發動了大規模的人海衝鋒希望以人數優勢解決問題。


    人擠著人,人挨著人,子彈已經做不到將他們全部打倒,這些沒有感情的畜生被子彈和炸藥弄倒一茬後另一茬頃刻間就踩著前者的屍體補了上來。


    沒有任何戰術,沒有任何迴旋。隻有人數和火力的對決。


    女仆們不是沒有戰鬥到最後,她們用光了手頭的武器,最後被數杆槍擊中,打倒,最後落得一個成為蜂窩的下場,飛行員們的頭盔被打得稀碎,護目鏡早已破裂。在被擊倒後更多的槍彈直接就打了上去,將那所謂的光環擊碎,將肉體撕成碎片。


    彈藥不是沒有補上來,而是補充上來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消耗,人數多到即便是違規操作用全自動射擊也能打死敵人的密度,饒是這裏的人都是阿斯塔特帶著的子彈也不夠打的。


    不過這也正是兩位潛行者的心中的盤算,既然他們這麽希望將貝爾格萊雅的鬼神弄死,以至於到了將手頭的所有力量都派出來,也不關什麽武器裝備不足的問題,那這一切都很簡單了。


    “秋,他們全都進來了。”


    女仆們拿著衝鋒槍在兩位執行官的身後且戰且走,跟著一起從樓梯間上樓。


    凱撒集團的機器人就跟在後麵,上來一個就被打下去一個,時不時的還伴隨有方塊一樣大小的炸藥和小靈通的響聲,炸藥在樓梯間內爆炸,聲音通過狹窄的樓梯迴響到頂樓。通過樓梯間的窗戶看到,在一個神奇的角度下,凱撒集團的那些和現代裝甲比起來毫無任何威懾力的坦克就在下麵待著,昂揚著自己的坦克炮管,似乎是在慶賀著勝利。


    “你想把他們全都引過來然後重新部署?然後再一鍋燴了?”


    少女那張平靜的臉上多出了一絲冷笑。


    貝爾格萊雅的水晶礦似乎就是潛行者自己的水晶礦,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不同的兩個世界為什麽會有完全一樣的水晶礦,但是這種水晶礦的特殊性還是很有意思的,如果要用來製作大威力武器的話……可以找一塊書包大小的儲能水晶,然後將其從透明的狀態充電,充電到完全的黑色,這時候雖然還保持著一種穩定的狀態,可以正常將裏麵的電力用在釋放上。但是一旦儲能水晶本身的完整性出現問題,因為什麽原因導致儲能水晶裂開,那麽……


    人類通過燃燒石油和煤炭,從風和太陽中捕獲來的能量將會如核武器一樣,在瞬間釋放。


    這種瞬間釋放的態勢,就是爆炸。


    而顏色越淺內部儲存的能量越少,同時也越穩定。反之就是少女想要的樣子。


    作為打了六十年戰爭的潛行者,末殤秋風最常使用的手段就是各種能炸的東西和手中步槍上的刺刀,既然步槍和刺刀已經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讓這東西來解決問題。


    一個又一個的書包被丟進每一層樓的走廊中,那些家夥即便發現了這些書包也不會在意,他們的目標全都在貝爾格萊雅的鬼神上。


    他們夢想著,幻想著,讓鬼神就此消失。可是鬼神永遠不會消失,即便自己是外來者,可是她的悲慘境地證明了,這些雜碎就應該去死。可是,如果鬼神是不死不滅的呢?


    子彈已經打完了,隻剩下了手榴彈。


    丟掉手裏的突擊步槍,伴隨著一枚手榴彈的滾下,彈片在機械浪潮中,翻騰著,啃咬著,後麵的推著前麵的屍體,繼續邁向階梯的盡頭。


    兩位執行官換上了自己的毛瑟步槍,不緊不慢地取出一個又一個的橋夾,裝進步槍裏,然後開槍射擊。女仆們戰鬥到了最後的時刻,請記住,這並不是她們的戰鬥力不行,而是她們的人數太少且子彈已經用盡,隻剩下了甩棍和手榴彈。


    當來到天台的時候,最後一位女仆在自己身上綁滿了木柄手榴彈,拉燃後跳了下去。


    “秋,從這裏能直接看到阿拜多斯呢。”


    狼耳朵的黑紅色的女仆放下手中的毛瑟步槍,拉開槍栓,裏麵空空如也。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圓框眼鏡,隻可惜,現在隻剩下了眼鏡框,鏡片早就不知所蹤。


    不過她並不需要眼鏡,倒不如說,她的視力很棒,戴著眼鏡純粹就是習慣。


    阿拜多斯的滾燙的風在高處卻異常地清涼,吹動起兩位執行官的長發。三千的銀絲與三千的黑線仿佛那自天際而落下的柔綿瀑布,輕輕從上麵拂過,隻有順滑一詞可以稱唿這樣的發縷。


    最後一個書包也被放下,最後一塊炸藥也被貼上了書包。隻要打個小小的電話,這棟樓,這已經荒廢的周圍的一切,都會在頃刻間成為一座大坑。


    隨後,就靜靜等待著,鬼神的歸來吧。


    “對於那些孩子們來說,戰爭這東西恐怕說破大天就是學校之間的學生們拿著槍互相打……該說她們簡單純粹,還是說這個世界對這些孩子們太好了?”


    少女低聲念叨著,從煙盒中抽出最後一根煙,這才小心地收起自己的不鏽鋼煙盒,點了根煙。


    她們看見,那些被叫去找茬的雇傭兵們忽然就全都走了,那幾個學生最後似乎是叫囂了幾句話後也離開了。


    但是她們腳下的這些害蟲,想要將這些學生們重新變成她們的掙錢工具,就和外麵的社會一樣,將所有的資源都收集起來,收集到自己手中。剩下的三瓜倆棗就作為賞賜,給下麵的那些大多數。


    潛行者們拿著槍,用老舊的栓動步槍和自己的血肉去和全世界的坦克比比誰更硬的原因就在於,潛行者們要完全打破社會的二八定律,將那百分之二十的人全都宰了,全都殺了,由此促進社會秩序的重新洗牌,將資源重新交給別人,不然為什麽打了六十年。


    但是到了最後,衝上南極的時候,背刺潛行者們的,就是那些手裏重新拿到了資源的大多數。


    二八定律的又一次出現,讓哪怕數量有十億之多的潛行者心灰意冷,在南極洲戰爭結束後,潛行者們選擇離開這個世界,更多的是進入了自己的安全屋中。剩下的也不過是操起了雇傭兵的職業繼續活動。


    畢竟這次,他們又贏了。


    “人不就是貪心的嗎,不懂感恩,唯利是圖……”槍華慢慢坐在天台的矮牆上,看著太陽慢慢落下,“用來六十年時間沒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好,這些變本加厲的資本家用一年就讓他們知道厲害了。說來也可笑,當時成為雇傭兵的那批夥計,天天都被人送信,說什麽對不起,請你們幫幫我們之類的,結果啊,該做雇傭兵的還是做雇傭兵,那些信自然而然就成為了營地篝火裏的柴火。”


    手機鈴聲這時候卻響了起來,秋風將它從口袋中掏出,來者隻有一個詞可以描述:老師。


    “秋!你在什麽地方!那些凱撒的人都……”


    “沒關係的,老師。沒關係……”秋風的聲音柔和了很多,她雖然寡言,也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但是這不代表需要說話的時候,她說不了話。“人力終有窮盡時,貝爾格萊雅的人都明白這一點。如果說我們的死亡能讓你們過上好日子的話,那麽我們這爛命一條也挺有價值。”


    說到這裏,槍華看向少女的眼神中裹挾著那種意外。


    但很快就釋然了,似乎是理解了這種情況。


    “說什麽玩笑話!你們再撐一段時間,我……”


    “老師。”


    “什麽?”


    秋風看向槍華,給後者使了個眼色。


    後者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了一個名為“引爆”的聯係人。


    她按下屏幕,朝著這個聯係人撥通了號碼。


    “謝謝。”


    一輪太陽吞噬了地平線盡頭的廢棄的一切,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太陽的黑子澎湃著,狂舞著,將一切都焚燒著,撕裂著,沙子被衝擊而來的狂風吹起,在太陽的照耀下化作玻璃體,沙沙響著,拍在遙遠的另一端的牆壁上。


    刺眼的陽光已經無法讓人直視,當這須臾的輝光消失不見的時候,落下的玻璃體在真正的太陽的照耀下閃爍著,仿佛蒼穹上的群星。


    此時此刻,阿拜多斯的一切方才落入寂靜,被溫柔的黃昏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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