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林健杭的主治醫師說過,隻要林健杭不受明顯的刺激,先天性心髒病就不會隨意迸發出來;要想健康地生活下去,隻能保持樂觀的心態,不能有壓力。


    經過藥物治療,林健杭已經漸漸恢複了元氣。一個星期後,在他的執意堅持下,他迴到了學校,而家裏的悲劇依然在上演。


    張海芬傷透了心。為了小珞妹,她才勉強和林健一待在一起。以前不管兩夫妻如何恩愛,隻要感情上出現了疙瘩,就是多看一眼也會覺得不自在。結果,在林健杭離開家的第二天,張海芬收拾行李迴了娘家。不論林健一如何挽留,張海芬毅然決然離開了這個家,她說她會迴來看珞妹。


    林健一一蹶不振,他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店鋪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了,塵灰來做客,飯店門口擺設的兩盆鮮花沒有澆水,奄奄一息。他痛定思痛,他生活太失敗了,不僅生活上失敗,婚姻、愛情和事業也一塌糊塗。他總結到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固執的想法。如果,當初他咬咬牙堅持教書,不追求所謂的理想,就不會和林鐵生產生隔閡,不會遇到路丹,更加不會和張海芬離婚,也就不會誘發林健杭二十年前的身世問題,仿佛所有的不順利都是理想招致的惡果。理想,究竟是什麽東西?有時候理想真是要害死人,人活在這個世上平平淡淡生活不就很好,幹嘛要追求不現實的理想?


    現在,一切的爛攤子怎麽去收拾,林健一痛不可當。


    生活中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即使遇到了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不生活,不工作,人怎麽生存下去?於是五天之後,林健一迴到店鋪重整旗鼓,生意卻大不如從前。


    這幾天,彭文俊處理完了種植桉樹的後續工作,在李晨凱的調配之下,他迴到了杜氏本部上班。這一次,他頂著沉重的壓力迴來工作。是的,杜氏的生死存亡就看桉樹生長情況了,如果與預料中相差不遠的話,那麽杜氏仍然是縣城家私行業的龍頭老大;但是如果成效不理想,那麽遲早有一天會破產。


    彭文俊告訴李晨凱說:“徐氏已經壟斷了縣城大大小小家私行業,幾乎大型企業的木材用品都給徐氏企業給包攬了。”


    李晨凱還看不出厲害之處,便說:“他是他,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晨凱,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徐氏是想讓我們杜氏置之死地啊!”彭文俊惡狠狠說,“我知道,李總剛剛離世不久,對你的打擊很大,換成是我的話,我可能比你更加無法自拔,但是,晨凱,你不能這麽一直下去,你是杜氏的希望啊,如果你都倒下去了,那麽我們這些員工,怎麽應付如此強大的徐氏啊?商場如戰場,將不能倒,士氣更不能倒。”


    李晨凱拿出辦公室的xo,喝酒。


    彭文俊實在看不下去,離開了公司,來到了林健一的店鋪,問:“你這裏有酒嗎?”


    林健一不解地問:“你也要喝酒?我這裏沒酒,要不我們出去喝個痛快。”


    “還愣著幹嘛?走著。”


    幾分鍾後,林健一和彭文俊來到了熟悉的酒家。彭文俊跟酒有仇似的,大口大口喝得可兇了。


    “別喝成這樣。”林健一伸手過去搶彭文俊的酒瓶。


    “你別攔著我……我現在再不喝,以後就沒有機會喝了。”彭文俊欲搶過酒瓶。


    林健一說:“你遇到什麽事情了?”


    “我……告訴你啊,我差不多快失業了,杜氏……差不多快倒閉破產了。”


    “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林健一不敢相信他的話。


    “你知道嗎?我喝酒是跟晨凱學的……他每天都喝酒,我為什麽就不能喝酒?來幹了它,一醉方休。”彭文俊又是一杯酒下肚。


    酒是好東西,酒是男人的寶。林健一說:“你遇到這麽個事就自暴自棄?”


    “我怎麽就自暴自棄了?”彭文俊聽不慣林健一的指責說。


    “我把最好的教師工作辭了;我跟我爸的矛盾遲遲解決不了;我和海芬離婚了;健杭的身世問題又是因我而起……你說我是不是上輩子造孽啊?我是不是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林健一說完,三杯下肚。


    哥們受到如此深重的罪孽,除了同情,彭文俊又能給予什麽幫助,他現在也是一身麻煩的人。其實他隻是不說自己真正的痛苦之處罷了。


    烈酒還有一個好處是,它能增加人的勇氣。有時候喝酒之後,像是真的壯了膽,什麽髒話,不敢說的,違背倫理綱常的話統統一泄為快。


    一陣靜默之後,彭文俊冷冷說:“路丹走了,你知道嗎?”


    “去哪了?”林健一問。


    彭文俊臉上緋紅,看來是酒精起作用了,他知道自己沒有醉,可是嘴巴卻不受控製,止不住說自己不願意講的事情。“她走了……”


    “走了好。”林健一推測說。


    “都是因為你。”


    “我?”林健一承認確實是因為他,他說:“是啊,路丹已經不關我事了。”


    “不關你事?你這個家夥,人家是因為你才離開這裏的,你不知道你對路丹造成多麽大的傷害。”


    “我對不起路丹,但是文俊我要告訴你,我最對不起的隻有海芬。”


    “你活該,誰叫你那麽多情?”


    “我不是……哎呀,你叫我怎麽說?”林健一一時間思緒很混亂,像上萬隻螞蟻在無情地啃噬著腦細胞。


    彭文俊說:“路丹她撇下水果城,去了西藏。我說,我跟你一起去吧,那邊環境惡劣,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沒有人保護怎麽可以呢?嗬嗬,你知道她說什麽嗎?她說,不用我陪。我有我的工作,她也有她的理想。我說,為了你,我甘願拋下我的工作和你一起去西藏。她說,我不是她愛的人,我隻是她喜歡的一個影子罷了。她真正愛的人是健一,為了不破壞你家庭,她隻能離開。”文俊又是一杯酒下肚,“你他媽的怎麽路丹偏偏愛上你這個小子,你很瀟灑嗎?你很帥氣嗎?我怎麽不覺得。”


    “文俊,你醉了,別喝了。”


    “我沒有醉,你不要攔我,把酒還給我。你還……還是不還……不還我跟你翻臉,朋友沒得做……”


    “老板買單。走,你跟我迴去。”


    “我不迴去,我不迴去……我愛幹嘛幹嘛,關你屁事啊!”


    林健一給彭文俊臉上澆了一杯水,“你給我醒醒吧,路丹不值得你愛。”


    彭文俊摸摸臉上的水跡,抓住林健一的衣領,打了起來。他嘴裏還不時說話:“你不準否認我對路丹的愛,我跟路丹從高中開始就相愛了,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才讓我……我和路丹不能在一起。”林健一被彭文俊壓住,彭文俊像是練沙包一般給林健一一拳又一拳。


    “哎呀,不得了了,這裏有人打架,快報警。”店員喊。


    林鐵生趕到派出所。林鐵生責備說:“你倆也真是的,都那麽大歲數了,兩個人加起來都比我老,怎麽還學小孩子打架?”


    彭文俊和林健一兩個人鼻青眼腫,一人坐一邊,什麽話也不說,頭低著。


    林鐵生問:“究竟咋了?健一,你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文俊的事?你倒是說話啊!”


    彭文俊說:“叔,沒有,是我不好,我喝醉了。”


    “是我。”林健一說。


    “你們……哎!”林鐵生對這倆人很無奈。


    “請問你是林健一的家長嗎?”一個老警察問林鐵生說,“多大了?還學人家打架,罰款三千。”


    “三千?你不如去銀行搶。”彭文俊說。


    “再頂嘴,我告你妨礙公務,多告你一條罪。你砸了人家酒家,做不成生意,人家還沒投訴你們呢,還不快快感謝人家大發慈悲。”


    “好了,文俊不要說了,我們給錢就是了,花錢消災。”林鐵生說。


    “爸,你不要給,我有錢。”林健一說。


    “你的錢留著,用我的。”林鐵生說。


    “叔,用不著你費心,這是我和健一的事情。”


    林健一簽字之後便離開了,也不等等林鐵生,還是彭文俊好心,送林鐵生迴家。林鐵生說:“文俊啊,健一他受罪了,你看啊,他要是有啥地方得罪你的,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喀!”


    “叔,我知道,今天給你添麻煩了。我就是吃飽了撐著,我其實知道健一心裏麵難受,我真是對不起健一。”


    “快別這樣說。你就像是我的兒子一樣,我不想看到你和健一互相打起來。人嘛,總要和和氣氣的,一世人,兩兄弟。”


    彭文俊這天向公司請了假,坐上西行的火車去西藏找路丹,臨行前,還不忘給健一加油鼓勁,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健一也真心希望文俊能追迴路丹,畢竟文俊是真的愛路丹。


    林健杭迴到學校之後,身體大不如從前,葉曉祉還陪林健杭去了大型醫院複診。林健杭知道,他之所以沒有精神,不是因為自己病了,而是心中有病,有心病。葉曉祉馬上看出來了,這個病還是因為她而起的;是的,要是換成她,她也會很難受,周翔一直窮追不舍,更何況這次職業規劃大賽把他們湊在一起生活,無形中,好似他們又迴到了高中青澀的時代,但是葉曉祉很堅定對林健杭說:“我隻愛你,健杭。”


    “你能不能答應我,你不要和周翔來往了?”林健杭苦苦問她。


    “我跟你說過,健杭,周翔一直視我為精神支柱,那是因為他一直有頭風病,是我讓他脫離病魔的惡爪,我不會為了愛你,不跟他做朋友。我愛你與我跟他做朋友是兩碼事,畢竟生活中不單單是愛情,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比如說友情。”葉曉祉說。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坐在祈福草地長長的鐵椅上。以前他們在這裏一起看星星的時候是多麽甜蜜和美好,怎麽現在感受不到這份喜悅了?他們的愛情讓雙方都很累,很累。愛情睡著了吧?快點醒過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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