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婷婷經過內心的掙紮和蔡教授的開導之下,終於踏上了尋找心中所愛的征程。


    李晨凱受傷了,躺在醫院的病房裏,也正好給了他靜心思考的時間,究竟該怎麽麵對失戀的痛苦?有必要那麽執著嗎?失去初戀那麽痛苦,簡直快把整個人撕裂了,為什麽?因為初戀夠美好,夠單純,一切都像夢幻般浪漫,越覺得幸福,痛楚也是越悲痛欲絕。泡影,一切都像泡影,嘭的一聲,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不見了,隻留下糾結的情愫。


    李晨凱多麽希望在他住院的這些日子裏,能有一個很好的夥伴與他分擔內心的苦。他又多麽想告訴曾經愛過他,同時也深深傷了他的杜小賢說,他無時無刻不想她,迴憶起來總是笑與淚相伴。隻是她走了,她已經走了,她的走也把他的心帶走了,是她俘虜了他。


    自從杜小賢走後,他每天失眠,經常在半夜兩、三點起來,吃飯隻吃些許米粒和幾根青菜。他心力交瘁,麵黃肌瘦。每天早上醒來,有意識夢見和杜小賢在一起的夢,已經有十八次了。是的,十八次都夢見同一個人,可想而知,他是有多麽愛她,多麽在乎她。


    然而,他發現經過時間和距離的洗刷,已經不再痛不欲生,他有他的生活,他的生活不是隻有悲天憫人的愛情,還有很多朋友關心他。他在想,是不是他漸漸地走出來了?有時候,他忽然忘記了杜小賢的存在;有時候,他忘記了其實他依然愛著她。


    忘記?忘記一個人哪有那麽容易?要忘記一個人是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很高興,在他人生最艱難的關頭認識了一個交心的朋友——林義東。在和義東相處的過程中,他明白了很多道理。他們一起上山幹活,一起吃飯,一同睡覺,就像小孩子一樣,沒有界限,也沒有隔閡。義東幫他分擔重量級的杉木,他汗水浸濕衣服,兩人幹脆脫掉衣服,任憑粗糙的木頭在稚嫩的肩上摩擦,還有令人發指的蚊子在身上肆虐。


    “喂,哥們,那頭杉木太重了,不是你能應付的。”義東走在前麵扭過臉對他說,接著他放下肩上的扛物,“我來幫你,你在尾,我在頭。”


    記得那個嘔吐不停的夜晚,義東照顧他無微不至,送他至十公裏開外的縣城醫院;還記得義東提醒他要讀完手機裏的信息。最可貴的,應該是義東在向他傾訴苦惱的時候,義東說:“其實,你別看我出來工作早,沒有讀書。在別人眼中看來是個壞孩子,可是我也有夢想。我之所以那麽早結婚有了孩子,是因為這個社會真的很浮躁。我不是聖人,我耐不住寂寞。等到有了孩子之後,我發現相愛並沒有那麽容易,結果後來老婆還是跑了,寧願拋下老公和孩子追名逐利……我生長在農村,我很單純,每一個農村長大的人都那麽單純。我放不下,所以我才選擇停留在家裏,目的是想忘掉某些人和事。”


    這是晨凱聽過最有感情的一番話,他痛哭流涕,悲慟不已。也是在同樣的環境下,他跟義東說起了和杜小賢的故事。難兄難弟的情誼很難得,老天總會和人開玩笑,偏偏讓義東發生了令人無法相信的意外——他的下半生毀了。


    李晨凱好難受,迴憶到這裏,淚水又模糊了視線。這時候護士告訴他說有人來看他,看他?是誰?他瞠目結舌,是鄧婷婷。過了許久才問她:“你怎麽能找到我?”


    鄧婷婷終於見到了李晨凱,二話不說向李晨凱湧了過去,緊緊抱住他,淚珠子像斷線了掉下來。李晨凱太感動了——婷婷不遠千山萬水來找他,試問這樣的人是不是值得我們珍惜?他攬住婷婷,婷婷的頭發是多麽悠長飄香;她是天使。


    “找你真的很不容易。”婷婷淚濕沾襟,她對著他講:“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不,隻要現在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我不希冀下一分鍾,我隻在乎這一秒。”


    護士似乎也動容了,看到令人感動的場麵,轉身到走廊,默默擦拭眼淚。


    病房裏,沒有不受感動的人。


    在交流下,李晨凱才知道自他走後發生了好多事情。“說說你是怎麽找到我的,你很厲害耶!”李晨凱對她說。


    “我還不是照著通訊錄上的地址找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


    “我去過你家,你爸媽都對我很好哦!”


    “你去過我家了?就你一個人硬是來到這了?”


    “那還有誰?哦,對了,我是上車之後才想到林健杭的,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嗎?我本來想跟他,我要來找你,可是……我想了想,沒什麽必要。”


    “你跟他說之後,或許可以得到一些幫助,不過,他應該也不知道我住院了吧!再說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出來多危險。”


    “我不怕,跟你說我狼都不怕。”鄧婷婷清純的聲音真好聽。


    “怎麽說?”李晨凱迷惑。


    “你還不知道吧?下鄉的時候……”鄧婷婷說起了下鄉的活動,偶爾傳來一句句爽朗的笑聲。


    “你的腳沒事吧?”婷婷一見到心愛的人就有聊不完的話題,以致她忘記了晨凱受傷的腳踝。


    “沒事,扭到而已,過幾天就好了。其實,我能走。”晨凱索性下了病床,走兩步給婷婷看,稍不留神,腳跟沒有紮實地麵,倒在地上。婷婷非常心急,急得快哭了。“沒事,真的沒事,我晚上就迴家,給我爸媽介紹一下我的朋友。”


    婷婷想:朋友?我不要做你的朋友。這麽老遠的到來,我要的不是這個結果,我應該是你的唯一。不,我不是你的唯一,永遠都不會是唯一。你的心底深處,早已被杜小賢占據,我想從你的心裏騰出一處讓我安歇。我是不是很卑微,很下賤?


    “婷婷,你怎麽了?”晨凱看婷婷臉色不對問。


    “沒事,可能是坐車累了吧。”


    “走,我現在就去辦出院手續。”


    “晨凱,我……”婷婷欲言又止。


    “你怎麽了?”


    “我對你爸媽撒了謊。我說,我代表班裏的學生來勸你迴去上課。”


    “我理解。”


    李豔紅本來是早上要去看傻兒子的,可是李炳年說別去了,兒子的腳傷不是什麽大事。另外,鄧婷婷的心思他懂,就李豔紅不懂。


    “你去瞎攪和啥哩?”李炳年說。


    “哦,我兒子傷到腳了,我這個做媽的還不能去看看了?啥天理嗎?我告訴你,李炳年,別以為你是大老板就什麽都得聽你的,我才不吃你這招。”李豔紅下巴突突,氣急敗壞。


    “不,不是,你說啥呢?我是想讓兒子和那小姑娘單獨相處一會。”


    “單獨相處?你是說他是我們兒子的女朋友?”李豔紅恍然大悟。


    “這還用說,我看這姑娘眉清目秀,我忒喜歡她。”


    “我說李炳年啊,你今天是吃錯啥藥了?平時你不是特別反對你兒子的事情嗎?咋今天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老婆大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高興的是,我們的兒子得到了成長。”李炳年滿心歡喜,“我一直擔心兒子長不大,思想不成熟,可是現在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我不應該懷疑兒子,否認兒子。你知道嗎?大利反應給我的信息是,我們的兒子是一個具有強烈責任心的人。”


    “那還用說,我生的孩子嘛!”李豔紅得意地說。


    李炳年繼續說:“最讓我歡心的是,我們的兒子在偷樹事件上有勇有謀。這次突然來了一個姑娘勸他迴去上課這是好事啊!”


    “好事,你兒子有女朋友還是好事啊?”


    “你看看你,啥思想嗎?現在的大學生哪一個不談戀愛,適當的戀愛有益身心,將來會是人生的一大寶貴財富哩。”


    “好啊,李炳年,你說你是不是瞞著我和別的女生談過戀愛?”


    “又來了,文革時期我哪敢?我最怕批鬥會了。你趕緊去買點菜迴來,好好招待一下小姑娘,我呢,去家私廠一趟,看看偷樹事件咋解決。”


    “你是一家之主,你說了算唄!就是苦了那個林義東。”李豔紅說完提著菜籃子出去,不過卻會心地笑了。


    晨凱辦完出院手續,婷婷攙扶著他走。


    忽然,晨凱興致來潮對婷婷說:“你難得來一次,我帶你去個地方。”


    “你腳傷著呢,別去了。”


    “沒事,隻要天黑之前迴到家就沒關係。”


    “你爸媽擔心你。”


    晨凱已經招手叫停出租車。


    婷婷隻好上車,“去哪呀?遠不遠?”


    “不遠,”晨凱說,“師傅,到萬佛園。”


    婷婷問:“萬佛園是什麽地方?”


    出租車師傅倒是開口說話:“嗬,這小姐不是本地的吧,萬佛園可是我們縣城最有名的旅遊景點啊!”


    婷婷問:“那有什麽好玩的?師傅。”


    “好玩的多著哩,不過,萬佛園的求簽是真的靈驗哦!”


    “好,我就去那裏求簽。”


    晨凱說:“剛剛還勸我別去,現在比我還心急。”


    婷婷說:“女孩子天性就愛玩,嗬嗬!你腳沒事吧?”


    “別小瞧我的腳好不好?”


    “我哪裏有小瞧,沒有。”婷婷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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