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溫暖和煦的南風,把夏天吹來了。


    林健一經過兩個月的實踐經營,有了一些見微知著的心得,同時也給路丹的水果城帶來豐收的喜悅。


    和林健一兩個月的相處之中,路丹漸漸感覺到已經不可以沒有林健一的存在,少見他一天都不行;林健一病了,她硬是要去林健一家看望,手中的補品、禮品多得數不勝數。路丹習慣了有林健一的生活。


    而林健一也逐漸意識到,是時候離開路丹的水果店,自己開創一片新天地。他很感謝在人生兩茫茫的時候,路丹幫了他一個大忙,就像久旱逢甘霖,讓他有了生的希望。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路丹像一位妻子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他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已經是有婦之夫了。不,為了盡早製止厄運的發生,他提前跟路丹說要辭職。


    路丹不解問他:“怎麽突然說這個?你在我這裏不是做得好好的嗎?”


    林健一解釋:“我想盡快自己開店……長時間在你這也不好。”


    “開店的事,你不用著急,等你經驗豐富了再自己打拚,這樣上路才更快啊!”路丹對他說。


    “我覺得學得差不多了,你看我這兩個月不是給你賺了不少錢嗎?”


    “你這點還遠遠不夠,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你看啊,你學投資分析,還要懂得怎麽籌集資金……風險報酬你了解了嗎?還有你要分析利潤報表等。”


    “我知道,這些東西我會慢慢學。”


    路丹問他:“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嫌我給你的工資太少了?”


    “不是……”林健一招手說,“萬萬沒有這個意思,我現在的工資已經是我教書時的三倍,我怎麽還敢奢求更高的薪酬?”


    “那就是你覺得賣水果沒前途嗎?”


    “也沒有這樣的意思,我就是想盡快擁有屬於自己的店鋪,另外我也不想太麻煩你。”


    “我們之間還說什麽麻煩啊?”路丹生氣地說,“我們什麽關係,你不要跟我這樣說客套話,我跟很多客戶談生意,這種話我聽膩了,我不喜歡這樣的話。”還沒等林健一說話,路丹又說:“開店的事,沒有那麽容易,首先你找到鋪位了嗎?前三個月的鋪租費用也不少啊!你要是把所有錢都壓下去了,你生活能支撐嗎?還有,你找到讚助商和投資商了嗎?還要注冊商譽……”


    林健一打斷說:“我沒考慮那麽多,我想一步一步來。”


    路丹指責說:“你看,條件還沒有成熟,你就急著開店了,將來吃虧的是你自己。”


    林健一沉默了許久,他隻是很想掙脫路丹的庇護,他不想靠路丹而取得成功,他想靠自己的雙手打拚未來。況且,他已經知道再這麽下去,他和路丹遲早會糾纏不休;張海芬已經漸漸地對他冷淡,他也知道自己也對張海芬冷淡了;兩個人冷淡,於婚姻是極為不利的,雖然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平常日子一如既往,可是這不是比吵架和打架更加可怕嗎?


    路丹再說:“還是留下來吧,我這裏需要你呀!”


    林健一看看路丹,開口問:“是你的店需要我,還是……你需要我?”


    路丹的眼睛沒有避開,她說:“都需要。”


    “不,路丹,我已經跟你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


    “我跟你說過,我需要你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為什麽偏偏要把你的家庭生活扯進來?”


    “我已經有老婆孩子,有老婆,有孩子了。”


    “即便如此,那又怎樣?我依然需要你。”


    林健一實在是拗不過路丹的銅牆鐵壁,說:“我今天跟你請個假。”


    “請假做什麽?”路丹問。


    “我……身體不舒服,我得去看病。”


    “你怎麽了?前幾天不是好了嗎?怎麽又病了?是不是複發了?……走,我陪你去醫院。”路丹挽住林健一的手就要走。


    林健一鬆開路丹的手臂,說:“我自己去就行,你……你讓我靜一靜吧!”


    路丹的眼淚即刻掉了下來。


    林健一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聲調有點高,一時激動的情緒難以控製,他道歉說:“路丹,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為什麽就不能接受我?為什麽?”路丹已經不再是那個要強的女白領,自從林健一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她再也控製不住十七歲少女的情緒。


    林健一迴答說:“我……我不是不接受你……隻是,因為這份感情來得太晚了,我已經結婚了,你也有追求的理想人選。”


    “我的追求就是你,我的理想就是你。”


    “你讓我靜幾天吧,我得好好陪海芬和孩子。”


    張海芬晚晚歸來,她已經形成了晚歸的意識,她害怕空蕩蕩的房間和空氣;她不想每一次迴去都是無盡的等待,等待等到自己睡著,睡著又驚醒,驚醒又是失望……


    晚上,張海芬打開房門,突然看到桌子上擺滿了香噴噴的菜肴,她知道婆婆王惠英帶小珞妹迴老家住上幾天……正在她扯斷思緒之際,林健一從廚房端了一盤菜出來,看到張海芬說:“老婆,你迴來了?吃飯吧!”


    張海芬放下包,走到餐桌前,仔細打量桌上的每一盤菜,像是在檢查有沒有放油鹽似的。


    林健一脫下圍身裙:“你嚐嚐,我已經很久沒有親自下廚了。”


    “你也知道你有多少年沒有進廚房了?”張海芬驚詫地看著林健一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瞧瞧你怎麽說話的?你老公可是個正人君子。”


    “誰知道你是不是正人君子?”張海芬說,“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今天怎麽那麽早迴家?你不用上班嗎?”


    “我特意請了個假迴來陪我老婆。”


    “嗬嗬,免了吧。”張海芬站起身,接著說:“我剛剛在外麵吃過了,我去洗洗澡,累了一天。”


    林健一無可奈何,便說:“好……好,我給你放洗澡水。”


    林健一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夾起一根青菜嚐嚐,味道還是不錯的,可是嚼著嚼著味道怎麽就變成苦澀了呢?浴室洗澡的聲音滴滴嗒嗒……林健一忽然感覺到和張海芬的交談怪裏怪氣的,完全不像是兩口子的正常交流。是啊!他疏忽了張海芬,可是他並沒有做對不起張海芬的事情。林健一盛了一碗飯,吃上幾口,就把所有飯菜都倒掉了。


    林健一洗完澡,張海芬已經躺在被窩熟睡了,他很想和張海芬聊聊天,然而他又不忍心驚醒她。不聊天,他終究心裏難受,看到張海芬背著林健一睡覺的樣子,林健一索性叫醒她。


    其實,張海芬哪裏能睡得著,她慢慢適應了這種生活——每天晚上睡覺沒有林健一的影子。她受不了忽然之間看到林健一的身影,可是她又高興得淚流滿麵,林健一親自給她做飯,她真的很感動,一時失落的心情,仿佛被猛然的潮水卷起來了。


    她一直在等林健一拍拍她的肩膀,終於她等到了,她不顧一切地擁入他的懷中。林健一愣住了,愣了半會,微微笑,然後輕輕揉撫妻子的背。


    張海芬說:“你心裏還有我這個老婆啊?”


    “當然了。”林健一摟緊張海芬說。


    “你好久沒有這樣緊緊地抱住我了,這種感覺真好,酥酥的感覺。”


    “我……我不去路丹那裏上班了。”林健一說。


    張海芬從林健一的懷抱彈開,然後半躺在床上,問:“怎麽了?你得罪人家了?”


    “不是,我已經謀劃好自己的宏圖大業了。”


    “說來聽聽。”


    “我托文俊幫我找了個店鋪,那裏的位置還是很好的,店租也可觀。我在路丹那裏做了幾個月,這點錢足可以應付……我還打探了幾家投資商,他們都表示願意和我合作。”


    張海芬說:“嗯,不錯,其實我擔心的並不是你開店的事情,我是擔心路丹。”


    “路丹?你擔心她什麽?”林健一看著張海芬問。


    “你走了,路丹怎麽辦?”


    林健一說:“什麽叫我走了,她怎麽辦?我是我,她是她。”


    “不,健一,我知道路丹她需要你。”


    “你……你知道?”林健一掩麵說,他沒有顏麵看妻子。


    張海芬如實相告。原來在彭文俊家的時候,她就已經看出來了;還有看戲那天晚上,其實彭文俊也告訴張海芬將麵臨婚姻危機。後來張海芬有幾次都想去店鋪看林健一,每次她都發現林健一和路丹談笑風生,路丹也在公然之下對林健一摟摟抱抱。這一切張海芬都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張海芬很確定林健一不會拋下她和孩子不管,徑自跟路丹談情說愛。隻是久而久之,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和林健一鬧翻臉,因為她很在乎他們的婚姻,如果一旦戳破了林健一的痛處,那後果將是不堪設想的;如果不說出這件事來,她心裏又憋屈老公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現在張海芬已經知道林健一沒有和路丹搞地下戀情,她已經很高興了,現在最讓她擔心的倒是路丹,路丹因為林健一這麽一走,肯定受不了打擊,路丹是一個要強的人,她真的怕路丹再也承受不了打擊,做出傻事。


    張海芬說:“你這麽一走,也不怕路丹會做什麽傻事?”


    林健一好像懵懵懂懂理解了張海芬的話,掏出手機給路丹撥去,電話打不通,他打了一遍又一遍。恰在這時張海芬的電話響了,她一看是彭文俊打來的,她想彭文俊打給她幹嘛,隻能是找林健一。張海芬接起電話,彭文俊二話不說什麽,叫林健一接聽。林健一一聽電話,傻了眼。


    彭文俊說:“你是不是跟路丹說什麽了,你說。”


    “沒啊!”林健一答。


    “沒有,這時候了我不想跟你說太多的話,你馬上來路丹住的地方,馬上。”


    “你在那裏?路丹怎麽了?”


    “怎麽了?怎麽了?她在八樓樓頂上要跳樓啊!”


    “啊?跳樓?”


    “她說她要見你最後一麵。”


    “你拖住她,我馬上過來……”


    林健一和張海芬從床上蹦起,直往路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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