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凱走了,又迴來了,迴來了,又走了。


    每個人都是孤獨的。正是因為與生俱來的孤獨感,才會讓我們去愛別人。等到我們愛上了對方,就以為從此不再孤獨。我們太在乎了,於是我們拚命地經營來之不易的感情。殊不知,越是在乎,越是痛苦。以為手抓得越緊越好,而這恰恰加速了感情的惡化,本來不想失去,到最後隻能無奈放手。當走過了才懂得,我們需要愛,也需要被愛。


    年終了,李炳年可以說是到了最忙的時期,本來他有意讓李晨凱去家私企業幫忙,不管怎麽說,以後這個家私企業都要交給他經營管理。固然他還是很生李晨凱一意孤行的氣,但他作為父親應該懂得兒子的心思。誰沒有過錯,重要的是,意識到錯誤並且加以改正,現在兒子已經意識到責任,那也就是說是時候把兒子調迴家私企業上班了。反正兒子橫豎都是不迴去讀書,幹脆就這麽辦吧!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李炳年說:“到企業來幫忙吧,我那裏有個職位還空著咧。”


    李豔紅驚住,以為這是開玩笑,這當家的態度咋來個急轉彎呢?


    李晨凱好像在考慮什麽事情。


    李炳年繼續說:“先做著吧,以後咋樣再說。”


    李豔紅這時才反應過來,這也是她一直希望的啊!她說:“再好不過了,免得去山裏受皮肉之苦。”


    晨凱說:“媽,我在那裏不辛苦。”


    “你看看每天都要背大樹,汗流浹背的……反正這陣子韓峰山暫時沒活幹,等風聲過了,過了年你要是想迴去做的話也不晚,要不,這陣子你就在家裏看電視?”李炳年和氣說。


    “現在林業局是不是管得很嚴?”晨凱峰迴路轉問李炳年。


    “是啊,所以我們的主要工作已經不是放在材料上了,現在就是盡快把財務報表給做出來,分析一下過去的業績,同時也好好規劃明年的目標。”李炳年的語氣變了,他說完飯也沒怎麽吃就走了。


    “媽,我爸他怎麽了?遇到什麽事情了嗎?”李晨凱問。


    李豔紅搖搖頭,埋頭吃飯。


    李炳年迴到杜氏家私企業,從倉庫到加工廠再到銷售部門兜了一圈,看著龐大的杜氏家私企業,突然感覺到力不從心。他坐下來,幾杯酒下肚,他覺得對不起杜成山的寄托。自企業交到他手中之後,不但業績大跌,而且還麵臨資金短缺的困境。如果弄不好,將來肯定會破產倒閉。


    召開中高層管理人員的會議之後,他們得到了應付的方案——投資種植桉樹。眼前的困難,是如何打破同行競爭壓力的問題,尤其是徐氏企業。徐氏家私企業這幾年越做越強,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李炳年頭疼著。他不能這麽脆弱,如果他倒下了,那底層的所有員工怎麽看?最遺憾的是資深員工黃大利辭職了,如果還是和黃大利並肩作戰的話,說不定他的信心會充足一點。眼下把育種桉樹的重大任務交給一個三十來歲的彭文俊,雖然彭文俊畢業於農業大學,對理論性的知識了如指掌,可是他沒有實踐過,沒有經曆。為此李炳年深深地下定決心,這件事他得倍加關注。其餘的工作問題,他倒是很希望李晨凱能幫上忙,當下是時候讓他磨練磨練了。


    他叫來彭文俊,他急切地想知道彭文俊的計劃方案,要是不知道的話,他睡不著覺。


    此時是晚上,白麵書生彭文俊已經下班了。他下班迴家本想好好休息一下,誰知道一個電話打來,說是高中同班同學路丹要結婚了,後天舉行婚禮。彭文俊折返身子去街上逛了一圈,打量著要買什麽禮物。走著走著,恰巧碰見了高中的好朋友林健一。這下倒是讓他樂開了懷,打從高中畢業之後,兩個人因為在異地上大學,便漸漸失去了聯係,沒有想到工作多年之後竟然在縣城遇上了。


    “老弟,你咋迴來了呢?”林健一問他。


    彭文俊迴答:“外麵競爭大,再加上父母要我這個做老大的照顧,所以就迴來了。”


    林健一說:“走,我們去喝一杯。”


    “真是難得,在大街上能遇到你。”彭文俊說。


    “誰叫我們以前是好哥們。”


    “哎,對了,都那麽晚了,你一個人在街上瞎逛什麽呐?”彭文俊說。


    林健一迴答:“嘿,這事我還想問你呢!你不也是?”


    “我是這麽迴事,我下班迴家才得知我們高中同學路丹後天要結婚了。”


    林健一打斷說:“路丹?不就是你一直喜歡的那個路丹嗎?”


    彭文俊笑笑:“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這不她要結婚嗎,邀請我參加,所以我出來看看買什麽禮物給她。”


    “這麽多年了她還沒結婚,怎不見她邀請我呢?”


    彭文俊說:“就後天,你陪我一起去吧!高中的同學難得見上一麵是吧!”


    林健一說:“成啊,你叫上你老婆。”


    “老弟,我還沒結婚呢!”彭文俊說完,一杯酒下肚,“你呢?你那麽晚了一個人幹嘛呢!不陪老婆孩子?”


    林健一說:“這事說來話長。”


    這時候彭文俊接到李炳年打來的電話,心裏想到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呢?“我老板讓我迴公司一趟。”


    “我送你。”林健一說。


    兩個人在車上,把陳穀子爛芝麻都翻出來迴味了一遍,“你現在在杜氏家私企業上班呢?真有你的。”林健一羨慕他說。


    彭文俊說:“還不如你教書好。”


    “教書有什麽好,我拿的工資都沒有你的一半。”林健一好像很氣憤自己的職業才一千來塊工資。


    “每個人都不容易。”


    “那什麽,我到公司了,我們電話聯係啊!”彭文俊喝了點酒說話有點暈。


    “你現在住哪?後天我去接你。”


    “我就住在萬江花園小區。”


    李炳年已經在辦公室等上好長時間了。彭文俊上前敲門:“老板,你這麽急打給我是什麽事情?”


    李炳年望著窗外說:“文俊,不好意思啊!那麽晚叫你來,其實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有關種桉樹的事情。”


    “哦,原來是這事。”


    李炳年倒了一杯紅酒給彭文俊:“來,我們坐下聊。”


    “好嘞,”彭文俊接過李炳年手中的酒杯,感覺特不自在。他說:“老板,這事你放心,我對這個項目有信心。”


    “有信心?說說你的想法。”李炳年喝了一杯,又把酒杯倒滿。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彭文俊開始說他的計劃。


    李炳年時不時表示讚許,時不時表示疑問,經過促膝長談企業的前景問題,李炳年算是心裏有了底。“照你這樣說的話,我明天召開會議的時候就安排一下最新的人事調動問題。晚了,迴去吧!”李炳年又把目光移向窗外,久久沉思。


    他迴到家的時候已經午夜十二點半了,他一開門,見李晨凱還沒有睡覺,就問那麽晚了還不睡?李晨凱說明天他去企業上班。李炳年聽到李晨凱的這句話會心地笑了。


    緣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林健一怎麽也不相信今晚遇見了曾經感情甚好的朋友彭文俊,這種失散多年的友誼一時間迴到了身邊,感覺忒好,有時候不失為療養心病的良藥。


    林健一一邊迴家,一邊想著高中那段艱辛而又快樂的時光。路丹,一個曾經被彭文俊追得死去活來的女孩,如今也即將邁入婚禮的殿堂。結婚是多麽神聖的一件事情啊!可是現在他卻感覺到婚姻成了他的束縛,迴到家每天要照顧孩子,要哄老婆開心,同時也不能怠慢了媽媽,有時候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要斤斤計較。不是說他厭倦這種生活,是實在窘迫地讓他喘不過氣來,教師工資一直那麽低,而張海芬總是瞧不起他拿的那一點點工資。


    他想著想著,就迴到了家,張海芬還沒睡,小珞妹和王惠英已經睡著了。


    “去哪了?那麽晚才迴來?”張海芬質問,臉卻盯著電視機不看他。


    “沒有,今晚遇到了我高中的好朋友彭文俊,以前常常給你提起的那個。”


    張海芬扭轉臉看他:“哦,他迴來了?”


    “跟他聊了很多,還有後天我們一個同學要結婚了,他叫我也一起去。”


    “誰呀?”


    “路丹。”


    “就是彭文俊的紅顏知己嘛,你說過的。”


    “時候不早了,睡覺吧!”


    “那後天好好準備一下,你想好要買啥禮物送給人家了嗎?”


    “還沒,女兒睡著了沒有?”


    “睡著了,和媽一塊睡。”張海芬從後麵抱住林健一,她的手輕輕撫摸林健一的頭發,嘴唇輕吻林健一的耳垂。


    “你確定他們已經睡了嗎?”林健一迴過頭看看張海芬燃燒的的樣子,“今晚不行,睡吧!”林健一把燈一關,背著張海芬睡。


    張海芬無奈地看著林健一的背影,精神一抖擻,淚滴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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