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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無彈窗免費!天上飄著綿綿細雨,遠近都是灰蒙蒙一層霧。夜色愈發深沉,窗外朦朦朧朧的,隻看得見那細雨如絲,一點一點的剝落。


    這樣的天氣,本該令人惆悵滿懷的,可你看那位年輕人,卻似乎絲毫不受這憂愁的情緒所影響。他此刻正氣定神閑的坐在火堆邊上,偶爾用他銳利冷酷的目光掃一掃劉禪,見她愁眉苦臉心神不寧的樣子,嘴角微不可見的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不過,他多數的時候,還是在望著屋外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一雙瑩白如玉的手擱在胸前,修長的指尖噠噠噠的輕敲著胸口,發出通透的響聲。


    夜,很漫長,但這位年輕人卻是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做著這個動作。從這一點來推斷,他定然是一個極其富有耐心的人。


    劉禪早已跑開,迴到黃敘身畔依牆坐著,隻是她沒個正形,坐得東倒西歪的。一雙腳橫在黃敘的腰上,一隻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死死的壓在黃敘肩頭,整個人的重量差不離全加在了黃敘身上。


    她個子小,重倒是不重,奈何太幹瘦,大約除了臉,其餘地方全是骨頭。


    黃敘身上的傷都是內傷,被她硬邦邦的骨頭一咯,便覺五髒六腑受到了刺激,疼得差點嘶吼出聲。可他此時是萬萬叫不得的,那幾位壯漢還在睡覺,若是把他們吵醒了,毒打他一頓定是免不了的。他雖然自負,但腦子也沒那麽傻。但他要硬生生忍著,又疼得受不了,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惡狠狠瞪著劉禪道:“疼,你趕緊滾下去!”


    劉禪手一挪,卻沒離開,而是換了一個更為舒服的姿勢躺著,一頭枯黃淩亂的發如布帛般鋪散在黃敘的肩頭。兩隻爪子,像章魚一樣,啪的一下黏在他胸口。


    這一下,差點把黃敘拍的吐血,他不滿了:“本公子渾身都疼得厲害,劉阿鬥你能不能閃開?”


    劉禪麵無表情的答道:“不能。”


    經過幾個時辰的折騰,其實黃敘也沒什麽力氣。兩隻手肘完全抬不起來,腳上更是丁點動作都做不了,脖子扭一扭,也會難受的慌,他唯一能動的地方,大約便是兩片寡白色的嘴皮子了。劉禪賴他身上不肯走,他還真的是沒轍,隻能低聲罵她:“劉阿鬥,你這樣是女子該有的行為嗎?你一點也不端莊!沒出息!沒骨氣!”


    對於黃敘小夥子一通不痛不癢的辱罵,劉禪眯著眼睛盡數收下,僅輕描淡寫的迴複了他一個字:“嗯。”


    黃敘立刻感覺自己受到了嘲諷,更賣力的罵她,可惜翻來覆去的,總共也就那麽幾句,什麽草包啊,爛東西啊,廢物啊,不要臉啊之類的。


    這段位太低了啊。劉禪搖搖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拍拍他幹癟的肚皮語重心長的教育道:“黃公子,省省吧,待會有得你叫的地方,現在,你還是留點力氣罷。”


    “……”


    黃敘無力的斜倚在牆角,兇神惡煞的瞪她,瞪了好一陣,突然問:“劉阿鬥,你什麽意思?待會,待會你想做什麽?”


    劉禪將手指放到他唇心,比了個手勢,端詳著那位老三,見那年輕人耳朵動都沒動,才壓低了聲音,轉頭對黃敘道:“噓——待會啊,請你看場好戲。”


    “什麽好戲?”黃敘好奇道。


    劉禪神秘的一笑:“應當不需要過多久,便能看到了罷。”


    黃敘迷茫的看向她陰險的笑臉,猛地恍然大悟:“你要算計他們了?”


    劉禪比比手指:“什麽算計呀,說的如此粗鄙,我這叫套路。”


    說罷,她低下頭,摸索著先前丟在地上的小暗器,小機關。嘴上也不閑著,開始問起了黃敘關於什麽機關術的事。


    “你方才用的那堆東西裏,哪個最為厲害,能不知不覺的奪人性命?”


    機關暗器可是黃敘的強項,不過這東西由於用起來太過卑鄙無恥,通常被人們所看不起。登不上台麵,黃敘平日裏對這些東西也是諱莫如深,不敢多提,更別說敢光明正大的說自己使用。


    可這下見劉禪用崇拜的口吻來詢問,黃敘不免有些興奮,當下便對地上的每一件小東西進行了詳細的解說,並且說明了使用方法。


    不過,要評選出一個最實用且厲害的……黃敘腫脹的眉峰蹙起來,最終指了指地上一個拳頭大小的青綠色木筒子,低聲道:“這個百葉骨。”


    劉禪撿起來,放在手中看了看,疑惑道:“沒什麽特別的啊,看著似個喝酒的葫蘆,隻不過有點輕,好像裏麵是空心的。”


    黃敘聞言得意道:“哼,劉阿鬥,本公子就說你是個草包。你別看這東西不起眼,實際上厲害著呢。你方才瞧見那個臉上全是麻子的老渾貨了吧,他啊,吃了我這‘百葉骨’不知多少虧,你可看見他肚子上的窟窿了,全是本公子用那東西傷的……”


    “厲害厲害!”劉禪嘖嘖稱讚,並為他豎起了大拇指。不過,她雖一直注意聽黃敘說話,但實際上更多的時候,是在偷偷觀察那位年輕人的神情舉止。


    得了讚揚,黃敘更加激動,似乎受的傷也不疼了,開始激情澎湃唾沫橫飛的講起了,他的暗器機關是何等的厲害,又是何等的精妙。


    而劉禪仍舊是象征性的誇獎兩句。


    科普了一陣暗器以及如何陰人的知識,那位年輕人終於幽幽轉過頭,鄙視的看著二人。這年輕人分明沒開口說話,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已說明了一切——瞧不起你們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


    看來這位老三果然一直在聽,劉禪唇角一彎,淡淡的迴應那銳利的眼神道:“若果真是君子,怎麽會偷聽他人談話而不自省呢?”


    年輕人沒做聲,唇角緊緊抿著,過了片刻才反駁道:“是那,小子,說話,聲音,太大了。”


    黃敘:“……”


    雙眉一揚,劉禪已拔高了聲音道:“他聲音大,老三大哥你便合該聽著?你若是不想聽,難不成不會堵住耳朵嗎?”


    “……”


    那位年輕人麵色陰沉如水,已不是不悅兩個字能形容的,冷嗖嗖的掃了劉禪一眼,他已轉過身,堵住了一隻耳朵。


    劉禪尚不滿意,微微歎氣道:“唉,阿鬥聽說那讀書人,眼界高,很是瞧不起那些背地作祟的卑鄙小人。所以,老三大哥,另外一隻耳朵?”


    不耐的咬著牙齒,那位年輕人如玉的手掌捂住了另一隻耳朵。


    見狀,劉禪莞爾一笑,又有些不放心,試探的喊了兩嗓子:“老三大哥?”


    年輕人筆直的脊背絲毫不動,從高高束起的頭發絲,到他盤坐的腳底,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動靜,他又恢複了那副老僧入定的神態。


    既然這位老三自視清高,那麽想必,他是不會再豎著耳朵偷聽她二人談話了。


    劉禪終於寬了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坐正了身體道:“黃敘,趕緊把地上這些暗器,挑兩個趁手的藏起來。對了,切記別放身上,看看你背後四周,有沒有土坑或者泥洞。”


    黃敘不解,卻未多問,畢竟看劉禪焦灼的神色,他恍惚也明白,這不是提問題的最好時機。


    按著劉禪的意思,他從地上撿了幾個小東西,當拿到那個木筒一樣的“百葉骨”時,劉禪卻搖了搖頭:“黃公子,這個可不行。”


    黃敘茫然道:“為什麽?這東西可是這麽多機關中,最為實用的一個了。”


    劉禪按住他的手:“你若再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告訴你為什麽,如何?”


    “方才不是答應過嗎?”


    微微一笑,劉禪道:“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問題,所以也是兩件截然不同的事,你答應嗎?”


    “答應便答應,本公子怕你不成。”黃敘又冒冒然便應下了,此時,他並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很深很深很深的坑。


    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劉禪彎著嘴角低聲解釋道:“你我方才討論暗器時,已被那位老三聽見,尤其是這個‘百葉’什麽的……他既聽見了,那稍後他走時,必然是會留意地上這東西有沒有少。如果少了,肯定就知道你我將它藏起來了,那麽後果想必不太好。到時候,你說我們還有機會逃走嗎?”


    聽完她的話,黃敘有如醍醐灌頂,思路一下打開,果真便放下了那筒“百葉骨”,又以複雜的目光注視著劉禪道:“劉阿鬥,你想的竟這麽深入,本公子從前還真是小瞧了你。”


    “多謝誇獎。”劉禪厚著臉皮道,又懶洋洋的瞥他一眼,心說,大黃啊,你的好日子至現在這一刻起,已經算是到頭了,準備好迎接日後的水深火熱罷。


    待黃敘將那一堆東西處理好,劉禪終於沒什麽後顧之憂,靜靜地靠在牆上,等待時機來臨——


    子時三刻,所謂的子時三刻,差不多就是半夜十一二點。這個時間段,對於正常人而言,自然是酣然入夢的好時機。


    而對於今夜這幾個殺人如麻的惡漢來說,意義卻大為不同。原本,按照他們的計劃是,隻要等天亮,就可帶著劉禪安然出逃。可惜,現在,事情有變,他們還得去那什麽鬆沿亭走一遭。


    無論結果如何,這都令他們心情並不似先前那麽的愉悅,反而增添了幾許不安。


    所以,當那位年輕人數著時間,將他們從睡夢中叫醒的時候,他們個個臉上的氣色都不大好,如黑雲壓頂般,毫無神采。


    “老三……到點了嗎?”麻子臉吞咽著口水問。顯然,他依舊很是畏懼那位年輕人,連說話時的口氣都輕柔了許多。但對旁邊那兩個壯漢時,他的口吻又變了,變得猙獰又兇狠:“老二,老四,趕緊死起來,去那勞什子亭赴約了!”


    不待那位肉山老二和中年人老四應聲,這年輕人已站起身,背負著雙手,強硬的道:“慢著,老二,不去。”


    簡單的一句話,麻子臉還是能懂,他點頭哈腰道:“老三啊,為啥老二不去啊?”


    年輕人秀氣的眉毛向下一沉,他抿著唇停頓著道:“老二,看住,那兩人,我,同你,去赴約。”


    麻子臉尚有不解,卻又不敢問,隻得踢一腳那睡眼朦朧的中年人道:“老四你給白話白話,俺聽不太懂。”


    那位老四立刻便順著年輕人的意思道:“三哥是說,老二看住他們兩個人比較放心,他要跟我們一起去找暗線。”


    麻子臉聞言,卻不怎麽讚同年輕人的做法,反而心生了不滿,認為他是心存芥蒂,提防自己會對那一位下手。心情不爽利,麻子臉隻草草的交待了兩句,便命令那位老四拿好兵器,準備出門。


    臨走前,那位年輕人叮囑了肉山幾句,又不忘走到牆邊,將地上的物件掃了掃,瞥見那個名為“百葉骨”的木筒子,他森然的籲了一口氣。


    隨後,彎下腰,將那一地的東西盡數丟進了火中,一個不落。眨眼之間,那東西便已著了火燒起來發出嗤嗤的爆裂聲。而這昏暗的屋裏,霎時火光滔天,照得整個地方都明亮起來。


    劉禪嘖嘖讚歎:“老三大哥,好手勁啊!”


    黃敘卻在那瞬間氣的眼眶紅了:“你、你怎可如此糟蹋它們,那些都是世間最巧妙的東西,本公子花費了大量精力製作的……”


    年輕人看也不看他,隻是冷斥道:“心術,不正,安得,存活。”


    說罷,如陣微風轉身便走了。


    那麻子臉帶頭出去了,屋內隻剩下劉禪同那位肉山般的老二,以及木愣愣正失神發呆的黃敘。


    “迴魂啦……”劉禪戳了戳黃敘的胳膊,見他還是一臉悲痛的神情,心裏莫名也有點煩躁,便催促道,“別想了,黃敘,你要真為那些機關心疼,就趕緊的打打精神,想想我們下麵該做什麽罷。”


    黃敘垂下青瘀的眼皮,定定的,沒出聲。過了一陣,他忽然瞪大了雙眼,陰狠的道:“本公子一定要報仇!”


    “好好好,報仇,都聽你的黃公子。”劉禪附和兩句,見他神情還有點不對勁,沒多說什麽,隻是想著,既然人已走光,那便沒有顧忌了。杏眼微眯,掃一眼對麵那座如山般蹲在牆角打盹的老二,她準備掏出藏好的暗器動手。


    瘦巴巴的手指摸索著身後的那堵牆,甫一摸到,正要向那土洞裏探手找東西時。這屋門,忽然悄無聲息的開了,一個黑影倏然溜了進來。


    心裏一顫,劉禪飛快的縮迴手,佯裝鎮定的放在裙邊上搓了搓,抬頭強笑道:“老三大哥,你怎麽又迴來了,這麽快便見完啦?”


    不錯,閃身進來的人影正是那位去而複返的年輕人,他狐疑的打量著劉禪,十分警惕的道:“不放心,你們。”


    “我們可老實得很,有何不放心的?”劉禪幹笑兩聲,心又涼了一截,暗道,真特麽神經病,還好自己沒把那小東西拿出來。不然,怕是要出事…


    沉默半傾,年輕人伸出手指,指著她,冷硬的道:“你,站起來,轉個圈,蹦一蹦。”


    這意思明顯是想搜她身,但劉禪還是格外無語:“……”


    這可是她生母甘夫人的住所,若是蹦了,豈非不敬?猶豫著,她隻是站起來,腰挺的筆直,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年輕人卻似乎等不及了,嘟囔了一句“罷了”,已衝過來將她渾身上下一通拍打。見無什麽異樣亦沒有旁物掉出來,眉峰皺得更高了,銳利的眸光掃了掃一身血汙的黃敘,終究沒有動手去摸,隻是森冷的道:“小子,你,站起來。”


    “我?”怔了怔,黃敘下意識的扭過頭去望向劉禪。


    觸到黃敘迷蒙茫然的眼神,劉禪愣了愣,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乖乖,這個紙老虎大黃竟然還有看上去如此純良無害的時刻?


    心裏一動,她已攔在黃敘身前道:“他傷很重站不起來。”


    年輕人眉目一凜,冷嗖嗖的審視著她:“讓開。”


    劉禪低笑一聲,沉吟道:“老三大哥,你無非是想查查他身上有沒有藏東西。你看,他渾身都是鮮血,你若出手怕是要弄髒了。如此罷,我來代勞。”


    年輕人沒有任何表示,隻是轉過目光,盯住了黃敘。


    飛快的在黃敘身上檢查了一遍,又從頭到尾都搜視了一遍,劉禪拍拍手掌,聳聳肩,輕聲笑道:“老三大哥,你看好了,什麽東西都沒有藏。”


    秀氣的麵上浮著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年輕人後退了兩步,森冷的凝視著她二人,不發一言,緩慢的走了出去。


    那位老二此時也已經清醒,看見年輕人如臨大敵的神情,心裏卻不以為然。兩個小娃娃能翻什麽天?一雙血紅的雙目瞪了劉禪一眼,又艱難的轉過身去,繼續打起了盹,發出轟轟的混沌響聲。


    見一切,已恢複常狀,劉禪撫了撫胸口,總算緩過一口氣。暗道,媽的,嚇死她了。原來,別看她表麵那麽淡定,實際上自打年輕人進屋,她的一顆心便如擂鼓一樣在跳。


    揉揉膝蓋,捶捶腰腹,伸了個懶腰,她坐下來,一抬首,對上黃敘複雜的目光。


    這目光裏有什麽?感動?意外?


    劉禪懶得去分辨,伸出兩根手指在黃敘眼前晃悠:“黃公子,別看了。幫你躲過一次搜查,你是否要答應我第三件事?”


    唇角的肌肉抽動了兩下,黃敘收迴目光,別過臉,冷哼兩聲道:“隨便你,你想我答應便答應罷。”


    白送上門的便宜哪能不占,劉禪當下便拍板:“說好了,你答應我三件事,日後可不能反悔。”


    黃敘拉長了臉,沒做聲,隻是目光裏的複雜之情已消失殆盡,這個劉阿鬥,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渣。


    若是劉禪聽見黃敘對她的評價,定然要高高興興應了,厚著臉皮道:“多謝誇獎。”並且末尾一定要補充一句,“黃公子,等你知曉答應我的是何事,你會明白我劉禪呀,可不是一個渣能形容的。”


    端詳著那位渾身橫肉的老二,劉禪眯著眼睛,冷靜的指揮道:“黃敘,拿東西,看我眼色,準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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