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在承乾殿縱火的那個小太監小德子死了。”無心緩步走到龍案前對著李世民耳語。


    正在批改奏章的李二一頓,朱筆上飽沾的朱墨順著筆鋒滴落在奏章上,啪!李世民狠狠的把朱筆拍在了桌子上。


    “哼!他們還是不死心那,太子墜馬案到現在還沒有頭緒,讓吾兒生生斷了一條腿,鬱鬱寡歡良久適才走出這道陰影,這次又欲下手縱火燒死承乾,嗬嗬,好得很那,是朕對他們還是過於優容了!”


    李二在大殿內來迴踱步,“無心!”


    “奴才在!”無心頷首。


    “百騎司裨將禦風辦案不力,格去裨將之職,去太子衛率任命,讓他多帶幾人給朕護好太子!”


    “奴才遵旨!”無心領命而去。


    李二在空無一人的大殿裏拍拍手,轉瞬一道隱藏在黑紗中的身影出現在李世民身後。


    “去通知於小二和冰心,即日起他們二人入住東宮,發現任何風吹草動,直接給朕扼殺!”


    黑紗人點點頭並未離去。


    李二探口氣,“這次屍體上留的什麽批文?”


    “上次是兄弟鬩牆,這次是束甲相攻。”黑紗人影沙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嗬嗬,吾兒一手策劃的產業朕都聞所未聞,足以見得乾兒雖沉淪良久,但心智仍舊是上上之選,兄弟鬩牆被他一手能伸能屈化為無形,又使以利相交整合皇族共同的利益,隻要操作得當,這王朝史上最讓人頭疼的藩王問題,也會讓他化為無形,所以這批文就是純粹惡心朕來的!”李二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


    “看來山東的那幫人見不得承乾從沉淪中走出來,也見不得皇家傳承長幼有序,他們以為這世間的皇權動搖不了他們世家的根基,他們自以為天下讀書人都出自世家,就能幹涉朝廷官員輪換,他們太錯了,朕會讓他們知道這麽做的後果的!”


    “既然抓住了幕後之人的脈絡,就去給朕把主使找出來,朝廷多患之秋,待朕平定之日,既是馬踏他們世家之時,你且去吧!”李二揮揮手,黑紗人影與大殿內壓抑的氛圍一同褪去。


    “唔?哼哼,吾兒稍稍出手競逼得你們狗急跳牆?廢物,哈哈哈哈哈哈!”


    ...


    哐!哐!哐!“不是我說你啊老五,你搞什麽飛機?”承乾拎著李泰拿來的“專利法”行文拍著桌子。


    “怎麽了?不詳細嗎?你看每條技藝的用途、技藝的描述、技藝的用法、技法中添加物的重量、品類,這一樣樣的本王覺得沒差啥啊?你在這兒瞎嚷嚷什麽,你是不知道本王我這些天縱觀各類史料,才精益求精的製定好這份行文的!”李泰悠閑的翹著二郎腿、吃著果脯。


    李恪接過行文掃了幾眼,“我說魏王同誌,您這份行文三省同意了?”


    “昂!本王引經據典刻畫的這麽詳細,就憑他們那幫腦子憑什麽不同意?”李泰一瞪眼!你這是質疑我的學識!


    承乾和李恪對視一眼,“娘希匹的,一群酒囊飯袋!”承乾搖著頭。


    “不是我說你啊五弟,三哥問你啊,你這份專利行文是你派人幫著人家填寫呢,還是準備讓人家自己填寫那?”李恪無語的看著李泰。


    李泰捏著果幹的手一頓,都是人間翹楚,李恪這麽一提李泰瞬間明白這其中的關翹所在。


    “完了,晚了!”李泰的手有點哆嗦,“這特娘的三省幹吏都是吃幹飯的嗎!這麽簡單的事兒不知道提出來!”


    “行了行了,你自己都沒注意的東西憑啥指著人家提醒你?再說了你是豬腦子啊!就比如說我是個打鐵的,我就知道每次打到什麽程度,往裏麵添加什麽能夠提升鐵的韌性,但是添加的東西叫什麽?打到什麽程度怎麽描述?這些你指望那些半輩子手隻拎著錘子的人給你填寫?他知道扁擔倒了是個一字不?”承乾拍著桌子。


    李泰雙手狠厲的搓著腦袋,“你這嘴也忒毒了,那你說怎麽辦?行文已經下發到各個郡縣,已經著令各地抓緊時間開展登記了,你說我該怎麽搞?”


    “他娘的,三省這幫廢材,老五你這樣,那些就番的王爺,他們的人都往長安撤沒撤呢?”


    李恪搖搖頭,“怎麽可能這麽快,一個個都家大業大的,銀行係統那幾個王叔都請假迴家收拾細軟去了,按時間算這功夫最遠的才剛到封地,還沒等著收拾呢。”


    承乾拍拍手,那就好辦了,“老五你這兒行文有瑕疵,這專利草案是涉及人家飯碗的事情,本就不能通過官府來開展,咱們朝廷雖然把規則製定的很詳細,但是下方郡縣的小吏,為了圖方便根本不會按照你的要求一步步展開,他們肯定會圖方便,直接領著衙役往人家一鑽,把你家技術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好好一件事兒弄不好會因為小吏圖方便,搞得下麵家破人亡的,這不是咱們本意,在一個這縣衙的小吏本就是坐地戶,跟本地關係犬牙差互沾親帶故,誰家有那種咱們急需的好技術,弄不好他們會扯虎皮做大旗,拿著咱們行文逼迫人家交出立身之本,以滿足自家所需,這特麽的,好處被他們撈了,咱們給他們背鍋,好好一件事兒就容易被他們搞得一團糟,朝堂上咱們哥幾個會被笑話死的!”


    李泰呆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底層小吏會對自己陽奉陰違,這件事真要按照承乾描述的發展,被笑話都是事小,哥幾個真的會被言官噴死的!


    “你上書的行文現在到哪個部門了?”承乾轉過身看向李泰。


    “馬上到中書了,隻要中書令一通過承覽給父皇,就會加蓋大印分發到地方各個郡縣了。”李泰已經呆住了。


    “還好,還來得及,來人備馬!”承乾喊道。


    ...


    皇宮內,就在房相畫押前的一秒,一道身影焦急的搶過文書跑了出去,房相看著一身薄灰的太子匆匆離去,嘴角微頜,玩味的笑了笑。


    坐在太清池邊上,哥三看著手裏沒來得及呈閱的行文鬆了一口氣,就這麽呈上去不說引出多大的麻煩,就是父皇看完了能不能給三人好臉色看都不好說。


    承乾拍了拍手裏的奏折,“我這作為大哥的立個規矩吧,咱們雖然同為皇親貴胄,但是年紀尚小,處世經驗不深,極容易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在一個咱們本身對朝堂的行為方式並不是十分了解,雖然大哥我臨朝聽政不多時日,但是對朝政所知依然有限,就今日之事而言,老五本就聰慧,但是對人世間的人情世故理解就不那麽深刻,一紙行文發出去能捅出多大的簍子咱都想象不到,三弟你也是,咱都久居深宮,所思所慮必然會有一些局限性,所以孤以大哥的身份對你倆做出要求,以後行文也好奏折也好,咱們哥三個研究著來,或者你們兩個有個人想法要上奏的時候拿給大哥先看看,能給咱們哥三減少點風險就少點風險,都是親親的兄弟,這朝堂波雲詭異的,一著不慎恐會落得個身死道消啊。”


    李恪沉思良久,搖搖頭又點點頭,“本王血脈延續前隋皇族,又身負當朝皇家血脈,可謂是貴不可言,李承乾,你個瘸子!就憑你比我早生幾年,親娘又是當朝皇後,不然憑什麽你當太子?啊?憑什麽你當太子!本王不服!打心眼裏不服!”越說李恪越激動,最後咆哮了起來!


    “父皇曾說本王最像他,但是前朝血脈即成全了我尊貴的血脈,也給本王帶來了最大的桎梏!舊臣們親近與我,新朝又遠離我,本王想做點什麽別人都怕惹上是非!還有你李承乾!若不是你摔斷了腿,你什麽時候正眼瞧過我這個弟弟!啊?!李承乾你說啊!若不是本王主動低頭,你會認你這個弟弟嗎啊?”


    激動不已的李恪站在太清池岸邊,渾身激動地直打擺子,最後一個轉身就跳了進去!


    承乾和李泰本就被突然爆發的李恪驚的不輕,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去拉住他,眼睜睜的看著李恪撲通一聲紮進水裏!


    “老三!”“三哥!”反應過來的二人沒有絲毫猶豫,一起跳進了太清池中!


    兩雙手在水裏摸摸搜搜半天才抓到李恪衣角,把他拉出水麵,李恪睜開眼看著一同泡在太清池裏的哥倆,吐出口水,“好了,剛才那個悲憤的李恪死了。”


    承乾和李泰互相看看,在一同看向李恪,六目相對片刻,哈哈哈哈哈,一陣刺破天日的大笑聲從太清池裏傳了出來。


    ...


    “有此麟兒,朕可無憂?”太清池不遠的樓閣上,李二看著水中嬉鬧的三人,和圍著水池慌忙打撈三位龍子的宮人,緩緩地說。


    “陛下聖明,太子與諸王兄友弟恭,定可無憂!”房相捋了捋胡須說道。


    “胡鬧!大冷的天兒,要是被河水凍病了怎麽辦!來人!速速將太子三人帶來見本宮!”長孫劍眉一挑。


    李二同房玄齡互視一眼,哈哈大笑。


    ...


    暖閣,哥三裏三層外三層的裹著厚被就像三坨王八趴在絨毯上,旁邊站著言辭犀利的長孫不時挨個狂噴,平時端莊賢惠的皇後此時就像村裏的大媽,“一個個的怎麽就不知個輕重,多冷的天啊,你們哥三就敢上池子裏戲耍?不要命了?還是不想再見到爹媽了?要是有這心本宮這當媽的直接讓人把你們三個拉菜市口砍了痛快,免得一個個的病了、痛了的讓為娘傷心,還有,承乾你是怎麽當大哥的?本宮是怎麽教誨你的,他們兩個年幼不知輕重,你這年長的哥哥這些年白活了?想讓為娘家法伺候嗎!”


    長孫越說越激動,李恪隻能脫掉暖被拜倒,“大娘,您屈說大哥了,是兒臣少不經事不慎落水,虧得大哥和五弟及時營救才撿迴條命來,一切都是兒臣引起,若要責罰您就責罰兒臣吧,不關大哥的事。”


    長孫連忙把被子撿起又給李恪扶起來蓋好,把旁邊的暖爐又往近了調調,“什麽大娘姨娘的,宮裏哪個孩子不是本宮親手帶大的?不小心落水?身上有沒有摔傷?來人,請禦醫!”


    長孫一席話說的李恪淚眼漣漣,一直以為身份的桎梏導致大家都不願意親近他,沒想到是自己作繭自縛了。


    再次拜倒,“娘,兒臣沒事兒,勞您掛念了。”


    長孫給他掖好被角,“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行了,暖和暖和,快把這碗薑湯喝了暖暖身子。”


    暖閣門忽的打開,一道人影在內侍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是楊妃!在聽說自己兒子和太子魏王一起落水之後,便匆忙趕來,生怕來晚一步活生生的兒子變成冰冷的屍體,畢竟曆經兩朝皇室,她見過的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一進門正看見堂堂長孫皇後正親手一勺一勺的喂著李恪喝熱湯,而長孫的兩個兒子被婢女按著猛灌,就像兩隻缺氧的王八一個勁兒的張嘴...


    “楊妃,大冷的天你怎麽跑過來了?你身子骨這麽弱,別著了涼”李二迴過頭問道。


    沒想到李二也在,楊妃盈盈下拜,卻被長孫拉住,“莫要擔心他們哥仨,他們的父皇對他們有話說,你一直在寢宮將養身體閉門不出,你我姐妹卻是許久未見了,正好西域那邊送來了上好的香料,我們一同去挑選挑選。”


    看著母妃李恪躬了躬身,隨後楊妃便被皇後拉走了。


    ...


    李二拽過墊子坐在哥三麵前,今天這屋裏除了父子四人一個外人都沒有,大伴無心都不在。


    “喏?朕的三個大少爺,說說吧,今兒個什麽章程啊?”李世民吸溜一口茶。


    “朱雀大街縱馬狂奔這個咱們就不說了,馬踏皇城這個事兒你們爹朕幹了一迴之後就沒人敢策馬皇城,行,這個咱們爺三也不提,咱聊聊你們先是搶了中書奏章,又跑去太清池捉王八是怎麽個事兒?”


    李世民玩味的看著哥三。


    “你呢承乾,一個太子兩個皇子,你這更厲害,瘸了條腿都敢跳河捉鱉,厲害厲害,怎麽樣?抓到三條腿的王八沒?”


    承乾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願意為自己嘴夠毒的了,跟自己爹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了,拱拱手,“事情也並非父皇想的那麽複雜,隻不過臣弟遞上去的奏章兒臣覺得有問題,怕來不及取迴便著急了一點。”


    李世民點點頭,“你什麽時候發現不對的?”


    承乾微微頜首,“就在今早臣弟把即將行文的奏章拿給我看。”


    “發現哪裏不對?”李世民斜著眼睛看向承乾。


    “太快了,而且太草率了。”承乾搖搖頭。


    “按理來說,兒臣都能看出的問題,整個門下、中書二省怎麽會看不出來?反而一路順暢的走到中書令的手上?”


    “整個二省有一個兩個酒囊飯袋兒臣以為情有可原,畢竟老爹欠下的人情比較多,塞兩個門人故舊的二傻子親戚做小吏這都正常,但是這麽一封滿目瘡痍的行文,那些有著多年執政經驗的名臣幹吏卻沒看出來,這就不可能了,也十分不對勁兒,兒臣以為,要麽整個朝堂等著看兒子的笑話,要麽就是其中有宵小了解這裏麵的關翹,故意推動這個行文順暢的流轉了下去,就盼望著中書令一旦老眼昏花,執筆畫押之後,即可為禍天下,到時候,隻需要來個人往禦史台那麽一跪,你兒子我可能就徹底廢廢了,吳王、魏王這倆跟我羈絆甚深的兩個王爺,除了遠放離京,也沒有其他什麽出路了。”


    承乾細細的把來龍去脈講給李二聽。


    李二拍拍手,“很不錯,吾兒確實長大了,能在局中而自醒確實讓你的父皇刮目相看,但是之後呢?你打算怎麽做?雖然這件事無論你怎麽做都容易被別人拿到話柄,但是父皇想看看你的方案。”


    承乾拱拱手,“謝父皇誇獎,但是兒臣對此暫無頭緒,莫大的危機感使得兒臣無法思慮其他,隻能將惹禍的根源先搶迴在做定奪,兒臣在太清池便和二位臣弟休息之時,唯獨想的是怎麽樣能讓我們哥三個能減少被謀害的範圍,於是兒臣交代兩位弟弟遇到事情行文上奏,必須先將奏折交於兒臣過目,再論其他。”


    李世民點點頭,“也是個法子,不過身在高位也必將成為眾矢之地,你將何去何從?”


    “兒臣也思慮了良久,但是還是無法確定暗箭射來的方向,所以兒臣索性將煩惱丟給父皇可好?”


    “哈哈哈哈哈,”李世民放聲大笑!“好你個滑頭,你終將榮登大寶,現在你可以把問題丟給父皇替你處理,那你未來遇到此等棘手之事該當為何?還來找你的父皇?”


    承乾不好意思的搓搓鼻子,“您看您這話說的,兒臣年方16,您正值當年那!都說為人父定當為兒女遮風避雨的,咱們皇家也是一樣啊,您這當爹的不能老是想著退休的事兒啊,您要這麽想,您多當幾年皇帝,你兒子我就能在您的庇佑下多當幾年太平太子,這多好啊,您掌控朝堂,兒臣領著弟弟妹妹們吃喝玩樂再賺點小錢錢,何樂而不為?”


    啪的一聲,承乾挨了一龍爪!


    李世民氣的直哼哼,“你們兩個呢!現在知道今天的事兒有多兇險沒?”


    李恪李泰低下了頭,“兒臣草率了。”


    “李泰,朕總誇讚你聰慧,但是今天你認出你和你大哥的差距沒?”


    李泰點點頭,沒做聲。


    “父皇莫要責備臣弟了,就像兒臣說的,您多做幾年皇帝,兒子們就能多快樂幾年,臣弟他們也是一樣,隻要他們大哥我還活著,我也定然保他們性命無憂,您覺得呢父皇?”承乾起身跪地。


    李世民伸出手摸著長子的額頭,嗬嗬,長大了,經此一事也算是為父分憂了,身為皇帝是自私的,皇權不容他人染指,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不行,但是作為一個父親又是矛盾的,自己的兒子不打算那麽早的繼承自己的位置,反而讓自己多堅持幾年能讓他痛快的玩耍,這種論調在哪朝哪代都是沒發生過的,如此看來,雖然自己皇位得之不正,但是有這樣的兒子,何愁以後得皇權更迭了?


    “去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其他萬事有父皇。”李世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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