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暖煦的太陽宛如一位不請自來的訪客,透過窗口輕柔地探進阿福的屋子,那璀璨而耀眼的光線,肆意反射在屋內的每一個角落,硬生生地將阿福從甜美的夢鄉拽了迴來。阿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心裏滿是懊惱,本想著能在這愜意的清晨睡個舒舒服服的懶覺,此刻卻化為泡影。他迷迷糊糊地半睜開雙眼,朦朧中看著亮如白晝、仿若開著大燈般刺眼的屋子,困意如潮水般陣陣襲來,可那刺目的陽光卻像一道屏障,讓他難以再次入眠。


    阿福並未急著起身,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斑駁的板房頂,大腦如同放映機一般,開始迴溯昨晚那場戛然而止的夢境。在那虛幻的夢境裏,那一男一女的身影仿若被迷霧籠罩,神秘莫測,就在他們即將緩緩轉過身來,阿福滿心期待著能看清兩人麵容以及女人懷裏小孩模樣的關鍵時刻,夢,卻像斷了線的風箏,毫無征兆地消散了。阿福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鬱悶之情溢於言表,那股子憋屈勁兒在心底不斷翻湧。


    終究,阿福還是強撐起身子下了床,他心裏清楚,不能再讓年邁的老爹拖著疲憊身軀去收廢品了。簡單吃完早餐後,阿福便匆匆趕往市場拉貨,午後熾熱的陽光下,他又全神貫注地練習電弧操控。偶爾累得腰酸背痛時,阿福也會抽空跑去網吧,在虛擬世界裏打打遊戲放鬆一下。就這樣,平淡而忙碌的一個星期轉瞬即逝。周末將至,大頭們像歸巢的鳥兒般又迴來了,人還沒到,電話就先打了過來,熱情邀約阿福晚上去北山頂相聚。阿福握著電話,眉頭微微一蹙,眼神裏透著一絲猶豫,心裏暗自思忖:去了又有什麽意思呢?當自己的技術已然遠超身邊這群人,再跟著他們一塊兒玩耍,既找不迴曾經的樂趣,又無法讓自己的技藝更進一步。他腦海中浮現出大頭們玩車時那幼稚的模樣,就像一群長不大的孩子,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還不如留在迴收站多練習練習電弧操控呢。


    可大頭們的邀約一波接著一波,那股子熱情勁兒好似要將阿福淹沒,阿福這兩天本就心裏煩悶,此刻更是糾結萬分,心底不住地問自己:我一直以來的堅持到底對不對呢?猶豫再三,最終,他還是歎了口氣,答應了下來,權當是去散散心吧。


    晚飯後,夜幕悄然降臨,阿福緩緩開出自己那輛略顯破舊的拚裝車,老爹像往常一樣,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到車前,眼中滿是關切,嘴裏絮絮叨叨叮囑了幾句。阿福看著老爹日漸蒼老的麵容,心中泛起一陣酸澀,臉上卻故作輕鬆,笑著讓老爹早點睡下,別等自己。老爹佇立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隨著緩緩駛出迴收站的車子,久久未曾移開,眼神中透著擔憂與不舍,他微微仰起頭,望著夜空沉思良久,片刻後,才緩緩轉身迴屋,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恍惚,剛才那一刻,腦海裏究竟閃過了些什麽念頭。


    大頭們早早地就在老地方翹首以盼,阿福的車子還沒靠近,遠遠地就瞧見他們一字排開站在路邊。阿福將車緩緩靠過去,卻並未下車,隻是搖下車窗,臉上帶著幾分勉強的笑意,高聲喊道:“快上車,咱們今兒個比比,看誰先衝到坡頂,最後到的那個請宵夜啊!” 話音未落,大頭們就像聽到衝鋒號角的戰士,迅速拉開車門擠了上來。刹那間,一場為了 100 元錢的 “激烈角逐” 拉開帷幕,每個人都憋足了勁兒,誰也不想輸得底兒掉,畢竟輸了就意味著下星期得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阿福透過後視鏡,看著後麵那幾輛車你追我趕、互不相讓,可不知為何,他心裏卻沒有了往昔賽車時的那種熱血沸騰與酣暢淋漓,反而莫名地煩悶起來。他腳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車子仿若一頭被激怒的猛獸,咆哮著向山頂狂奔而去。跟在後麵的大頭們,望著阿福那輛車揚起的滾滾煙塵,隻能望塵莫及,幾個彎道過後,連車尾燈都瞧不見了,隻剩一路彌漫的灰塵。


    山頂依舊是熟悉的模樣,周末賽車的喧囂聲此起彼伏。阿福將車停在路邊,緩緩走到山頂最高處,尋了塊平整的山石坐下,仰頭望著那一輪皎潔的明月,月色如水般澄澈,輕柔的夜風仿若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拂過他的臉龐,那一刻,阿福那顆煩躁的心,仿若被注入了一股寧靜的力量,陷入了短暫的安寧。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持續太久,沒過一會兒,下方引擎的轟鳴聲便如洶湧的海浪般,毫不留情地將阿福難得的清靜打破。阿福緩緩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那熱鬧非凡、仿若集市般的改裝車展,眼中卻沒有絲毫波瀾,心底甚至泛起一絲疑惑: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何曾經癡迷不已的賽車,如今卻提不起半點兒興趣?曾幾何時,為了能擁有一台能在山路上風馳電掣的車,自己沒日沒夜地組裝,可如今真有了車,才賽了一場,興致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哎,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阿福實在覺得無趣,不願再等散場,便提前轉身離去。


    第二天,陽光依舊明媚,阿福像往常一樣,拉完廢品後一頭紮進車庫,興致勃勃地不斷拆裝著各類零件,正幹得起勁兒,一陣汽車引擎聲由遠及近,一輛嶄新的小車緩緩開進了迴收站。阿福聽到停車聲,下意識地抬起頭,當看清來人時,不禁瞪大了雙眼,心裏滿是驚訝:啊!這家夥怎麽會找到這兒來?他是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的?雖說滿心疑惑,可出於禮貌,阿福還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帶著滿頭問號,快步走出車庫。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黃大少。隻見黃大少慢悠悠地從車上下來,一臉吊兒郎當的模樣,嘴角掛著一抹莫名的笑容,那笑容讓阿福心裏 “咯噔” 一下,暗忖這家夥來準沒好事。


    “你怎麽會來我這兒,又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阿福直勾勾地盯著黃大少,眼中滿是疑惑。


    黃大少仿若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爆發出一連串爽朗的笑聲,那模樣看起來高興極了。


    阿福看著黃大少笑個不停,卻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心裏別提多納悶了,眉頭緊鎖,提高聲調問道:“你笑什麽呢?”


    “沒笑什麽。” 黃大少好不容易止住笑,清了清嗓子迴答道,“我大老遠跑來,自然是有事相求,至於怎麽找到這兒的,你想想,這方圓 10 裏之內,還能找出第二個迴收站不成?” 說完,黃大少又滿臉笑意地看著阿福,那眼神仿佛藏著什麽秘密。


    阿福見黃大少不像是來尋釁滋事的,心裏稍稍踏實了些,可一想到自己當初介紹自己時說的那些話,又忍不住抬手扶額,一臉懊悔:哎,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啊!“那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兒?”


    黃大少收起笑容,微微正了正身子,一臉嫌棄地瞅了瞅四周,開口道:“我在這兒都站半天了,你總不能讓我就這麽跟你站著說事兒吧?”


    阿福上下打量了黃大少一番,隻見他身著一身名牌休閑服,剪裁得體,麵料上乘,幹淨得一塵不染,阿福瞧了瞧自己滿是油汙的雙手,心裏竟有些抵觸,不太想靠近。再看黃大少那張輪廓分明的國字臉,劍眉星目,隻是臉上零星分布著少許痘坑,不但不顯難看,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韻味。“你確定要到屋裏談?” 猶豫片刻,阿福還是側身讓了讓,“那就跟我來吧。”


    黃大少跟著阿福進了屋,可剛一落腳,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屋裏簡陋得要命,僅有幾張用廢木板拚湊釘成的小凳子,別說坐了,看著就硌得慌,與其說是坐著,倒不如說是蹲著。好在黃大少自小家教良好,心裏雖百般不情願,還是強忍著和阿福一同坐了下來。阿福倒像是沒瞧見黃大少的窘迫,自顧自地坐下了。


    “說吧!到底什麽事兒?大少您特意大駕光臨我這迴收站,不會隻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阿福率先打破僵局,眼神中透著一絲警惕。


    黃大少挺直了腰杆,試圖讓自己坐得舒服些,不然這緊身的褲子非得把他勒得難受不可,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我想請你去幫我賽一場。”


    “什麽?” 阿福仿若被一道閃電擊中,瞬間瞪大了雙眼,一臉懵圈地看著黃大少,“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想請你去幫我賽一場,當然,不會讓你白忙活,贏了的話,報酬翻倍。” 黃大少邊說邊緊緊盯著阿福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眼神裏捕捉到一絲情緒。


    “有多少?” 阿福幾乎是脫口而出,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問得太急切了,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黃大少見阿福這副模樣,心裏暗自腹誹:這小子,什麽都不問,一聽到錢,眼睛都直了,不會是窮瘋了吧?


    “我問你有多少啊!” 阿福見黃大少不說話,又追問了一遍,眼神中透著急切。


    “你就不怕我坑你?” 黃大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阿福。


    “你坑我?別逗了,我有什麽值得你坑的?再說了,咱倆才認識多久,而且我瞧你這人,雖說看著像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不過倒也還算實在。” 阿福聳了聳肩,一臉坦然。


    “哎,你還是太年輕了,你這活動範圍,估計到現在也就是這方圓十幾公裏吧?身邊打交道的,也都是些沒什麽心眼兒的人,我說得對吧?” 黃大少微微搖頭,臉上帶著幾分調侃。


    “你咋知道呢?” 阿福撓了撓頭,一臉疑惑。


    黃大少輕笑幾聲,卻並未作答,那副模樣仿佛洞悉一切。


    “那你要我怎麽幫你?事先說好,錢可不能少,不過我得先知道要做些什麽。” 阿福坐直身子,眼神中透著認真。


    “也不用你做什麽,到時候我來接你,上車賽一場就行,完事兒之後,錢立馬給你,就這麽簡單。時間嘛,我提前一天通知你。” 黃大少擺了擺手,說得輕描淡寫。


    “那是什麽賽事,我隻會速降賽,上山我的車可不行,還有,是用你的車還是我的車,比賽地點在哪兒,這些你總不能到時候再說吧?” 阿福一連串拋出好幾個問題,眼神中滿是擔憂。


    黃大少還真沒考慮這麽周全,被阿福這麽一問,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這車就算了吧,我怕還沒開賽,咱倆就得跑路。比賽是下山,現在大家都愛玩這個,地點在南山。”


    “南山?” 阿福瞪大了眼睛,“那麽遠,在城的另一頭呢!車子的話,我還是想用自己的,畢竟熟悉。對了,你們那圈子裏都用什麽車?”


    “要不那天我帶你過去瞅瞅,你看了就知道了,到時候你再決定。” 黃大少說著便站起身來,顯然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阿福見狀,也跟著起身,“你不再坐會兒?”


    黃大少瞅了瞅那幾張看著就糟心的小凳子,心裏早就盼著離開了,連忙擺手:“不了,我還有事兒,到時候電話聯係,跟我去轉轉,就這樣,我先走了。” 說完,黃大少幾步跨出門,迅速上車揚塵而去。


    阿福望著遠去的車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裏輕聲嘟囔了一句:“還真是有錢人家好啊!” 隨後,便轉身迴車庫,繼續搗鼓那些零件去了。


    時光匆匆,又是一個星期悄然溜走。周六下午,阿福正在車庫裏忙得熱火朝天,一輛熟悉的車緩緩駛入迴收站,阿福抬眼一瞧,是黃大少的車,這才想起早上黃大少來過電話,說是今晚去南山玩。


    車子穩穩停好,黃大少瀟灑地從車上下來,揚了揚下巴,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阿福放下手中的工具,擦了擦手,說道:“我跟老爹說一聲,馬上就走。”


    阿福快步走到老爹跟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告知老爹去的地方以及大概迴來的時間,見老爹點頭應允,這才跟著黃大少上了車。


    老爹站在門口,目光一直追隨著漸行漸遠的車子,直到車子徹底消失在視野裏,才緩緩轉身,邁著沉重的步子迴屋。


    車子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穿城而過,夜幕悄然降臨,華燈初上,兩人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南山。阿福下車的瞬間,仿若踏入了一個夢幻的豪車世界,放眼望去,整個山頂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名貴跑車,若不是那此起彼伏的引擎轟鳴聲,阿福真會以為自己置身於一場奢華的車展之中。


    阿福不禁想起自家北山那邊的改裝車聚會,心裏暗自腹誹:這差距也太大了吧!北山那些車跟這兒的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堆破銅爛鐵,此刻的自己,仿若一個從偏遠鄉村闖進繁華大都市的愣頭青。


    黃大少站在一旁,看著阿福那副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目瞪口呆的模樣,心裏別提多得意了,他曾設想過阿福見到這場景的各種反應,卻沒想到現實中的阿福如此有趣,那副驚愕的模樣讓他忍俊不禁。黃大少的笑聲頓時吸引了阿福的注意。


    阿福轉過頭,狠狠地瞪了黃大少一眼,質問道:“你這人是不是故意的?說,你是不是存心拉我來看我笑話的?”


    黃大少見阿福真有些惱了,趕忙收起笑容,無奈地搖了搖頭,朝車子走去,阿福見狀,也氣唿唿地跟了上去。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阿福心裏暗自盤算著這筆錢到手後該怎麽用,而黃大少則在心裏細細琢磨著阿福這個人的與眾不同之處。


    車子很快駛迴了迴收站,阿福下車後,跟黃大少簡單道別,便快步走向老爹的屋子,跟老爹報平安。老爹打開門,看到阿福平安歸來,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阿福迴到自己房間,一頭倒在床上,迴想著今晚那如夢似幻的經曆,仿若一場不真實的夢境。他心裏清楚,從這一刻起,自己的生活或許將迎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阿福依舊按部就班地繼續著日常的訓練和忙碌的生活。他並未因為即將到手的那筆巨款而變得心浮氣躁,反而愈發刻苦努力,不斷提升自己。而黃大少也信守承諾,替阿福妥善保管著那筆錢,隻等阿福辦好銀行卡,便第一時間轉給他。


    日子一天天過去,阿福和黃大少之間的關係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變得愈發微妙起來。他們不再僅僅是因一場比賽而偶然結識的陌生人,而是在彼此的生命軌跡中,都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印記。至於未來會怎樣,兩人都無從知曉,但他們心中都懷揣著對新挑戰與新機遇的期待。


    黃大少看著躺在床上一臉若有所思的阿福,笑著調侃道:“你都坑了人家三百萬了,還想要多少啊?” 說罷,他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這玩意兒,自然是多多益善,哈哈哈……”


    阿福躺在床上,迴想著今晚發生的種種,心裏依舊覺得有些恍惚,仿若置身於夢境之中。三百萬啊,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到手了。雖說有黃大少作擔保,可這一切來得也太容易了些。阿福不禁在心底問自己:要不,以後就靠這個賺錢?何必再這麽辛苦勞累呢?可念頭剛起,另一個聲音便在腦海中迴響:人比人氣死人,憑什麽他們就能過那樣的好日子?我難道也要像他們一樣嗎?在這兩種矛盾情緒的反複拉扯下,阿福的眼皮越來越沉,漸漸地,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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