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錯手殺去昔日恩,黑山一行落險地


    老族母奮力地直了直了身子,頭顱抬得高高的,一臉的平淡不驚,就仿佛此時此刻身旁沒有倒地不起的浮屍,身上沒有逐漸幹涸的血跡。


    “好兒子,老身以你為傲,孤寡了這麽些年,我也想去看看你父親了!”


    “母親,孩兒不孝……”荊嚴抽泣道,荊嚴知道,陸放今日並不是為了土太歲而來,芒碭山上上下下,陸放比在座的所有人都熟悉,土太歲的行蹤又何須詢問呢?荊嚴知道,陸放來收債了,收當年焚燒他妻子的惡債,說是死,不說也是死,所以又何必多費口舌。


    “陸放,當年之事,全由老一輩人所起,如今老一輩族人就隻剩下老身了,就讓老身的死,結束這場恩怨吧……”


    沒有呻吟,沒有鮮血,陸放做得十分的幹淨利落,但是他的雙手,卻莫名的顫抖起來。


    “母慈子孝,演的真好,哈哈……”


    過了很久,他才將那惡毒的目光籠向了一襲翠影的翠兒。


    “荊嚴,你能體會到當年我的心到底有多痛了嗎?”陸放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向了翠兒的脖頸。


    “陸放,你說過不殺青壯婦……”荊從算喝道,一見陸放那冰冷的雙眼,卻是把剩下的話吞入了腹中。


    “荊兄,為得長生,區區幾個螻蟻之命罷了,陸師弟也是著急仙丹啊。”常惠封上前一步說道。


    聽得此話,荊從算也隻好低下了頭顱,不願再見慘像,他好像是羞愧,又好像是自責,更好像是堅持,熬過去,熬過去就好了。


    翠兒的身體微微的發著抖,眼淚婆沙,卻是沒有一絲的聲音。


    “你誰都能殺,就是不能殺她。”荊嚴道。


    “嗯?笑話,今日我陸放就沒有想過要放過你芒碭山上麵任何的一條性命。”


    “她是你女兒。”


    “什麽?”陸放的雙瞳突然之間大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


    “嗬嗬……”荊嚴搖了搖頭,苦笑道:“當年處罰聖女之前,族母發現了她已身懷六甲,所以偷偷的留下了這個孩子。而你的恩人,方才已死在了你的手上。”荊嚴費力的昂起頭來,雙眼通紅的看著陸放道:“陸放,你說這世間的事,為什麽會如此的造化弄人呢?我娘生前不許我告訴你,但是我也不願意看見你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增添如此罪孽。”


    “啊……”陸放突然連退了三四步,手中的翠兒也因為沒有了他的挾持,撲通一聲滑落在地。


    他的眼睛還是大大的睜著,好像是被荊嚴的眼神所嚇到了一般。


    場中眾人都是大驚,個個都是一臉的詫異。唯獨角落裏的杜長還是一如既往,麵無神色。


    趴在地上的翠兒吃力的,緩慢的爬到了老族母的身邊,終於發出了一些低微的抽泣聲,但是那聲音卻斷斷續續,毫無力氣。反而那眼淚是越來越多,不一會兒,便打濕了老族母的衣襟。


    陸放還是呆呆的站著,他一臉的困惑與震驚,雙腳不由自主的緩緩退去,待到牆角之後,身子一軟便靠著石壁坐在了地上。雙眼無神,好似丟了靈魂。


    整座祭壇突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安靜下來之後,翠兒那斷斷續續而又淒慘萬分的抽泣聲也就變得更加的清晰明朗。


    “荊從算啊荊從算,你看看你幹的都是什麽好事,事到如今了,你還是執迷不悟嗎?”荊從簡說道,雙眼死死的盯著荊從算,好似想要看出他這個親生弟弟的心裏,到底懷揣著的是一顆什麽樣的心。


    “大哥,我很久之前就和你商量過,守陵一族一門三脈,他家形單影隻,勢力早就到了我們這邊。可是你和二哥呢,整天跟在他們的身邊像條忠厚老實的走狗。現在你來問我,我能說些什麽?”荊從算說完,偷眼瞧了瞧陸放。


    “你!”荊從簡何時會料到他的這個弟弟會將話當真,當年他與自己說時,還以為隻是酒後亂語,為了此事,當時還給了他一頓好罵。唉……世事無常,家賊難防啊。


    荊從簡很無奈,可恨的是族中出現敗類,無奈的是身中劇毒,此時此刻就連說句話都好像是爬幾十裏山,趟幾十裏水一樣。


    “鏘”一聲交響,荊雲武站了出來。


    “爹,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此事不能婦人之仁,必須殺之以絕後患!”


    荊從算雖然沒有口中答應,卻是偷偷看了一眼陸放,隨後不為人知的點了點頭。


    就在荊雲武準備動手之時,祭壇外突然闖進來一魁梧青年。


    來人正是徐虎,隻見他急匆匆而來,一見到地上那六七具屍體,瞬間就怔住了雙腳。一轉眼發現陸月蓉安好無恙之後,那眼中的驚奇也就收了迴去。


    “什麽事這麽慌張?”常惠封上前道。


    “他們殺過來了!”


    “誰?”


    “周倉和劉沁啊!”


    一聲驚,幾人便看向了陸放。


    陸放雖然呆坐半晌,但周圍的事情他還是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中。


    隻見他站了起來,整了整衣襟,看了看徑自趴在地上長哭無聲的翠兒,然後道:“把她帶上,杜長你負責處置這兩個人,其他人隨我來。”


    話音落閉,他拔步就走,臉上沒有半分詫異,就仿佛並沒有發生方才的那些事情一樣。


    大夥如潮而去,一眨眼,這諾大的祭壇就隻剩下了杜長和荊嚴、荊從簡這三個活人。


    杜長渡著步,行走在那幾大堆白骨、死人與這兩個活人之間。


    “欲得長生,先得殺生。看來這陸天師是演了一出好戲呀,可憐我等黑山兄弟,至今都還被蒙在鼓裏。這世間哪裏有什麽長生,隻不過是入局引頸,償命還債。哈哈,哈哈哈……”


    他好像並沒有殺荊嚴兩人的打算,他來這裏,也並沒有殺人的打算。那他為何而來呢,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長生?


    就這樣,兩人疑惑不解地目送他朝著山下而去。


    人去壇空,二人也不做任何話語,盤膝坐好,安心運功療毒。


    山上風起雲湧,山下更是熱鬧非凡。


    話說周倉一行喝聲震天而來,剛到老虎大洞,便見張牛角等人由洞中而出,於是乎,都是舊相識,何須報家門,揚刀揮劍瞬間就戰到了一起。


    周倉一行人多勢眾,且看周倉打頭,左邊是劉沁,右邊是裴元紹,隨後而來的是馬濤、李傳勇,三人和蕭澤明乃是合稱臥牛山四傑。再有是一身紅霞的荊雲風以及解毒恢複的荊從法等守陵一族之人。


    張牛角等人慌張接手,所帶嘍囉也不過四五十人,勢單力薄,哪裏又是他們的對手。


    戰不到五十迴合,轉身就逃迴洞中。


    然而那老虎大洞哪裏又是他們所熟識的,洞中千年鍾乳石奇形怪狀,窄道小徑猶如倒搓麻柳數不勝數,無頭續理。


    如此一來,眾人一哄而散,待逃到祭壇山下時,便隻有七八個嘍囉相隨。粗略望去,就連孫輕也是不知了影蹤。


    “大哥,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啊!”褚飛燕道。


    “那周倉……”王度話未說完,一旁的王當便忍不住呻吟出聲。他連忙將話止住,一邊察看王當的傷勢,一邊問道:“兄弟,你沒事吧。”


    “哥,不礙事,那娘們心狠手辣,嘶……”說著,估計是扯動了肩上的傷口,痛得急吸了好幾口氣。


    見得幾人這般模樣,張牛角將手中的長槊一揮,喝道:“待我去找陸放討個說法!”


    話音剛落,洞門口就湧出了十幾號人。當首者一身幹練,闊步而來,一抬手就將一具屍體扔到了幾人腳下。隨即喝到:“哪裏走,膽敢犯我守陵一族之地,今日此人就是爾等的下場!”


    來人正是荊從法,而那個屍體,便是孫輕。


    孫輕一進山洞就迷了路,鬼使神差之下竟是遇到了曾被他折磨過的荊從法,如此說來,當是冤家路窄,今日之仇隔日就得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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