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火了,連帶著所有演員也火了。


    因為慕名而來的粉絲太多擋住自己家門,甚至造成整個杭州交通堵塞的無邪被自家二叔一腳踹出家門,然後躲到了一個叫雨村的地方提前退休。


    從收留張啟靈在自己的農家樂住下的那一天無邪就知道,安逸的生活即將離他而去,就連王胖子親手做的一桌好菜都隻能勉強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小哥你一個人過來,張海克他們不鬧嗎?還有蘇意呢?不找了?”


    筷子穩穩地夾走了最後一塊白切雞,張啟靈看著無邪的眼睛搖了搖頭。


    “找不到,她會來的。”


    張啟靈沒說錯,第三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響了院門。


    王胖子睡得直打唿,張啟靈又早早地出去巡山了,隻有無邪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去開門,然後就看到了門外拖著行李箱直打哈欠的蘇意。


    “給個地兒睡個覺唄!”


    手比腦子快一步的無邪直接伸手指向了二樓張啟靈的房間,示意蘇意自己上樓。


    淩晨爬起來趕飛機、火車、大巴、小巴的蘇意已經困到不行了,加上張啟靈的東西不多,僅有的幾件衣服都在櫃子裏,所以她壓根沒察覺到什麽異常,直接摸索著洗了個澡,換好衣服後往床上一趴就睡了。


    張啟靈迴來的時候無邪還沒醒,但是王胖子已經起床做早餐了。


    “小哥,豆漿喝不喝?”


    “嗯,喝。”


    張啟靈很好養活,一點也不挑食,隻是張家人不知怎麽的都愛吃雞,對雞肉情有獨鍾。


    巡山是一件體力活,微微出汗的張啟靈迴到房間就要拿衣服去洗澡,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了攤開放在地上的行李箱,還有床上就這麽趴著睡著了的某個人。


    蘇意是真的累了,抱著床上唯一一個枕頭就睡著了,連被子都沒有蓋上。


    竹床靠窗,窗外吹來的風帶著山林的涼意,蘇意把自己蜷縮成一團,伸手在床上抓了半天也沒抓到被子。


    衝涼隻需要幾分鍾,換好衣服的張啟靈站在床邊注視著蘇意,然後默默地把人撈進懷裏睡個迴籠覺。


    一個人吃完早飯的王胖子全程盯著沒有一點動靜的二樓,怎麽也想不通是哪個小妖精打破了張啟靈以往的習慣,把張啟靈給困在了房間裏。


    睡到自然醒的無邪一覺睡到早上九點多,廚房裏還有溫著的早餐,胖子剛喂完雞迴來。


    “天真,小哥呢?”


    無邪搖搖頭。


    按照慣例,張啟靈這個點應該在給他養的花澆水或者練刀,現在卻看不見他的人影。


    喝著熱豆漿的無邪聽王胖子抱怨有人沒關好門,腦海裏突然想起了蘇意的那張臉,以及今天早上他好像模模糊糊地給人開了個門。


    “小哥不會在房間裏暈倒了吧?不行,我還是得上去看看!”


    嘴裏含著一口豆漿的無邪急忙拉住了正要往樓上走的胖子,手裏比劃著什麽。


    “天真,你要說什麽直接說啊!盲文啞語什麽的我可看不懂。”


    “蘇……蘇意來了,我早上給她開的門!”


    “蘇意?那她人現在在哪兒呢?”


    整個農家樂裏就這麽幾間房,除了他們三個的房間,另外兩間客房沒有打掃全是灰,無邪也不像是那麽客氣的人。


    “當時她困我也困,我好像把人指到小哥房間裏去了。”


    不是好像,是確定。


    “……那我午飯也隻準備兩個人的吧,晚飯弄豐盛一點。”


    得好好補補。


    補覺的蘇意一覺睡醒就已經是下午了,懷裏熱乎乎的“娃娃”被蘇意無情地踢開,翻了個身看著雕花的木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跑哪兒來了。


    翻個身,蘇意迎麵對上了一雙安靜的眼睛,像是藏著一夜的星辰,最後匯聚到了這雙眼睛裏,安安靜靜地注視著她。


    “你怎麽一聲不響地又跑了,張海克他們到處在找你。”


    順便還在找天南海北到處跑的蘇意。


    熬了個通宵的蘇意即使睡了九個小時依舊覺得暈乎乎的,她連眼睛都睜不開,卻還沒忘了自己來的目的,伸手握住了張啟靈的一隻手腕不鬆手。


    一直到下午六點,樓上的兩個人才慢悠悠地走下樓。王胖子拉著無邪對著這兩人擠眉弄眼,笑得有些奇怪。


    雞湯裏放了人參、阿膠、大棗等各種大補的東西,桌上還有一些看上去就不適合蘇意吃的菜,蘇意抱著碗裏的白粥看王胖子接受張啟靈的眼神審問。


    “小哥,雖然你看上去還很年輕,但是該補的咱們還是得補補,這些都是我專門找村民買的,還有這個鹿血酒,你得好好嚐嚐!”


    就差沒明說張啟靈年紀大了。


    “不用。”


    “用。這可是正宗的鹿血酒,小哥你試試就知道了,保管有用,真的!”


    不知道該說什麽的蘇意把一張卡推到了無邪麵前,本就資金緊缺的某人立刻兩眼放光。


    “十萬的住宿費和夥食費,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想住多久都沒問題!”


    不就是多了一張嘴嘛,多大個事兒!


    喜笑顏開的無邪正想去把客房收拾出來給蘇意,眼角餘光看到了張啟靈握緊酒杯的手,眼珠子一轉有了個更好的主意。


    沒過多久,收拾客房的無邪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因為太久沒人住,兩間客房都需要重新維修,所以隻能暫時委屈一下蘇意。


    “你們兩個擠擠,我一個人住!”


    蘇意伸手指了指無邪和張啟靈兩個人。


    至於王胖子,一米八的竹床已經很委屈他了,就不為難一個廚藝不錯的廚子了。


    “不行,小哥他認床!”


    一個從小下墓的人認床,無邪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那就你搬,我去你房間睡!”


    “不行!我……我……我房間有味兒,你受不了!”


    把自黑發揮到這個地步,蘇意都有些佩服無邪了。


    “小哥房間裏有多的一張單人床,睡得下你們兩個人。”


    蘇意看著還在自圓其說的無邪冷笑一聲。


    那是睡不睡得下的問題嗎?她就隻有這麽高,難不成還能把一張一米八的床給占滿了?


    白天睡太久、晚上睡不著,蘇意把箱子裏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放進衣櫃裏。至於衣櫃裏原有的幾件深色衣服則是被擠到了角落裏,就跟它們的主人一樣委屈。


    門外的人影一直站著不說話,哀怨卻穿過門扉傳遞給了蘇意。


    “吱呀!”


    門被打開,蘇意看著門外站了估計有半小時的張啟靈,開口道。


    “搭把手,小床打不開。”


    “好。”


    看著張啟靈成功進入屋子裏,站在樓下某個陰暗角落裏的無邪和王胖子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小小地擊了個掌。


    而在王胖子腳邊,是那桶少了一半的鹿血酒。


    小床隻有不到一米寬,這讓習慣了睡大床的蘇意怎麽翻都覺得不得勁,心情也有些莫名的煩躁,想找個人打一架。


    浴室門打開,打濕了的短發隻是隨便擦了幾下,張啟靈走到蘇意旁邊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往大床的方向走。


    “幹嘛!”


    明明隻是聲音大一點而已,某人卻瞬間換上委屈的眼神看了眼蘇意,用低下來的側臉對著她。


    “……你睡大床。”


    蘇意還想再說什麽,張啟靈已經把她放在床上後轉身躺在小床上,蓋好了被子。


    也不知道無邪在設計房間的時候怎麽想的,又是電燈又是蠟燭。窗外的風一吹,屋子裏最後的光也熄滅了,但這不影響鮫人在黑暗中的視力。


    兩張床之間隔得不遠,畢竟屋子隻有這麽大,蘇意側頭就能看到躺得十分板正的張啟靈,以及他左肩上越發明顯的墨色紋身。


    聽聲辯位是每個張家人的必學科目,高濃度血脈加成更是讓每一任張家族長都能做到十米之內聽風識境的能力。


    細碎悉索的是起床時衣服和被子的摩擦聲,輕叩木板是有人在走動,細微風吟是近在咫尺的唿吸聲。


    沾染了夜色涼意的手指戳了戳麒麟紋身,有人大半夜的不睡覺特意跑來提醒他。


    “你的紋身露出來了,星星,你好像快熟了。”


    太燙了,整個麒麟紋身都顯現了出來,在起伏的肌肉上栩栩如生,也在蘇意手下逐漸染上一層水漬。


    交錯的吻將酒氣過給了蘇意,她嚐到了動物血的味道。


    難怪不得某人身上快要燙熟了,這得是喝了多少鹿血酒啊。


    太久沒用過的小床在兩個人的體重壓迫下吱呀吱呀地響個不停,開著透氣的木窗“啪”的一聲落下來,驚醒了沉睡中的鳥雀,驚顫了鳥雀食蜜的花朵,惹得粉白的花瓣沾了露水、落了一地。


    激動了一整晚的無邪直到下半夜才勉強睡著,結果第二天一早就又被敲門聲吵醒了。


    “誰呀!大清早的敲什麽——”門。


    最後一個字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無邪的睡意在看到張海克和張海杏的一瞬間全被嚇跑了。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高低得喊一句“見鬼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兩個來這兒幹嘛?”


    甭管事情對錯,氣勢必須拿捏到位。


    “我們來接族長和蘇意迴家。”


    “蘇意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你們又把人弄丟了?”


    無邪已經不是當初的無邪了,張海克挖的坑他才不會踩中。


    但張海克也已經不是當初的張海克了,他直接讓開了位置示意張海杏出手,單手製服住了無邪。


    恰巧看到這一幕的王胖子急忙從樓上下來把無邪從張海杏手裏扯出來後護到身後。


    “幹什麽幹什麽!我們天真他還隻是個孩子,你們怎麽能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信不信我告訴小哥!”


    說曹操曹操到,二樓最後一間住了人的房間打開,抱著髒衣服和被單的張啟靈站在欄杆邊上,眉峰微蹙。


    “有事?”


    被單上散發著濃濃的鮫人暖香,以及藏在其中的淡淡血腥味。


    等到蘇意睡醒,張啟靈已經洗好衣服晾在院子一角,既不顯眼又能曬到陽光。


    腿是疼的,腰是疼的,就連嘴唇都是破了皮的。


    好在身上還是清爽的,也沒有留下什麽奇怪的味道和東西。


    一頓午飯吃得很是尷尬,坐著都難受的蘇意吃了兩口就跑了,留下張啟靈坐在不太對付的兩方人中間主持大局。


    再怎麽跑也跑不出張家手掌心的蘇意認命了。


    按照指示走完大婚過場,最後看著自己的名字被添在現任張啟靈旁邊,她成為了第一個、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外姓的族長夫人。


    至於要怎麽在張家內部一碗水端平,那就是蘇意自己要考慮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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