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族本身就是一個欲望強盛的種族,見識到了蘇意得到的權力之後,又怎麽會甘心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異常呢?


    “就算我死了,這個位置也輪不到你坐,還有,誰跟你說的這些話?”


    “就是姐姐救的那些人啊。你救了他們,他們卻想要你死。要是換成是我,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救他們。”


    她救的人多了去了,這個範圍劃得有點大,她不好確定人。


    “名字?”


    水蛇少年歪了歪頭實話實說道。


    “不知道。姐姐都要死了,就別管那麽多了,我會送他們下去給你陪葬的。”


    “殺我?你可能還不夠格。”


    “嗬嗬!我一個人當然不行,但是我們有很多人,很多很多,隻為了把你埋在這裏。”


    “……張家的叛徒,汪家,還有無三省他們倆也插手了?”


    “姐姐不用知道那麽清楚,反正等你死了之後,我會送他們全部下去陪你,一定不會讓姐姐寂寞的。貴妃陵墓,就是我給姐姐選的葬身之地。”


    “那就看我們誰先死!”


    異常和異常之間拚的不隻是身手,還有天賦能力。


    也不知道這條水蛇這些年吃了什麽,一身是毒,宮殿四個角也開始注水。


    毒素對蘇意的限製還是很大的,再加上有水,蘇意幹脆化作鮫人形態直接跟水蛇少年肉搏。


    蛇牙鋒利,但鮫人的爪子也不是吃素的,況且蘇意還惦記著在一旁的張啟靈,出手都是黑眼鏡教她的殺招,不一會兒雙方的尾巴上都多了深可見骨的傷口。


    越打越興奮的水蛇咧開嘴笑,衝著角落裏喊道。


    “再不出來你媳婦兒可就沒了!”


    雜交鮫人舉著巨斧衝了出來,目標就是蘇意的尾巴。


    巨斧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厚重的煞氣專克祥瑞。


    “鮫人劈尾、性別分化,姐姐,我們這是在幫助你成長!”


    “滾!”


    明明隻隔了幾米的距離,但張啟靈卻一直沒有發出任何動靜,本就看雜交鮫人不順眼的蘇意更煩了,尾巴甩在水蛇少年的臉上,硬生生把對方抽飛出去。


    至於雜交鮫人,蘇意直接用聲音暫時把人迷惑住,擺動著尾巴朝著張啟靈的方向去。


    原本坐在石桌上的人此時四肢被牢牢束縛住動彈不得,發丘指摸索著正在想辦法解除機關,蘇意拿著掉在地上的黑金古刀直接對著鎖鏈就是砸。


    破空聲帶著煞氣狠狠壓下,雜交鮫人的能力明顯已經超過了它本身的力量。


    最後一刻,蘇意抱著張啟靈從石桌另一邊翻滾入水,躲過了巨斧,眼睜睜看著石桌被劈成了兩半,但巨斧毫發無損。


    不緊不慢的水蛇從後麵遊過來,看著這一幕有些惋惜,隨即炫耀地開口道。


    “姐姐你知道嗎,為了克製你,我們用這把斧頭殺了很多很多小孩,再給這條笨得離奇的蠢魚喂食小孩屍體,好不容易才給你設了這麽一個局。”


    “那些小孩到死都不知道,他們的死隻是我們殺你的砝碼,他們的命也就值幾百塊錢而已。”


    水流加大,把藏在天花板上的白骨衝了出來,全都是被啃得幹幹淨淨的小孩屍骨,還有破爛不堪的小衣服、小鞋子。


    蘇意很喜歡小孩,她對小孩最是仁慈,但這也是她的弱點。


    拉不住蘇意的張啟靈提刀衝上前和雜交鮫人打在了一起。


    水蛇少年被甩出去一次又一次,他卻隻是笑著說出這些年他殺了多少人,和汪家合作了多少次,以及那些經由他牽橋搭線的組織高層和汪家高層。


    “他們為了保護你才送你出國,可是你自己又迴來了,是你自己把機會送到我手裏的!”


    “我記得有個孩子被劈成兩半之後都還沒有死,眼珠子都還在動呢!”


    三個異常加一個人組成了混戰,不知是誰觸碰到了機關,整座宮殿開始傾斜,水也跟著流向一旁。


    銀色的瞳孔注視著不知死活的水蛇,修長的魚尾纏上了水蛇少年的上半身,巨大的壓迫力攪碎了骨頭。


    但他隻是笑著帶著蘇意倒在地上,從彈出的機關裏取出一塊黑色鐵杵刺穿了蘇意的尾巴,甚至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咳咳……殺了你……就是我的……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內髒碎片弄髒了銀白色的魚尾,蘇意硬是扛著痛把對方生生攪碎了才鬆開。


    鐵杵一端連著鎖鏈,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材質的,被刺穿的地方滿是灼痛感,伸手一碰就是水泡和燙傷。


    直接斷了雜交鮫人一尾的張啟靈拖著還沒有好全的腿走了過來,看著鐵杵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冷靜。


    “張家天杖,專克邪祟。”


    也不知道專門研究張家人的汪家人對天杖做了什麽,本該是冰冷的天杖如今卻是滾燙的,不僅阻止外人拔出天杖,也抑製了傷口的愈合。


    看著刺穿了魚尾的天杖,張啟靈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麽下手,就算用黑金古刀也砸不碎天杖,問就是蘇意曾經試過。


    “嗬嗬……”


    “嘶嘶……”


    水蛇少年的屍體和雜交鮫人的斷尾散發著奇怪的味道,吸引了整座墓室裏的生物。


    而且,傾斜的墓室就快要塌了。


    “走……”


    蘇意推了張啟靈一把,就這麽一個動作讓張啟靈避開了從上麵掉下來的鋒利石筍。再不走兩個人都得被埋在這兒。


    張啟靈想到了什麽,撿起了雜交鮫人掉落的巨斧,蘇意驚恐地瞪大眼睛用雙手做支撐往後退,直到整個背部緊貼著牆壁。


    “不……不可以……”


    她的人形是因為她本來就是人,鮫人形態下的化人需要在愛上一個人之後為她或者他忍受劈尾的劇痛,她忍受不了,也不想忍。


    巨斧在張啟靈手上挽了個花,他單膝跪在蘇意麵前安慰著她,額頭抵著額頭看著她充滿驚恐的眼睛。


    “別怕,會沒事的。”


    “蘇啟星,不、不要、不可以!”


    抵在蘇意魚尾兩側的膝蓋拒絕了她的拒絕,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令蘇意最害怕的拒絕。


    “你可以的,我們要一起迴去。”


    等到張啟靈微微退開一些蓄力,蘇意立刻找準機會往旁邊撲,可惜張啟靈預判了她的動作,巨斧落下的也是她逃跑的方向。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墓室,巨斧正好劈在天杖的位置直接將魚尾劈作兩半,鮮血濺了張啟靈一臉,他迅速拔出天杖、扔掉巨斧,用微微顫抖的手從後麵抱住了蘇意。


    魚尾並沒有化作人腿的趨勢,因為蘇意並沒有愛到骨子裏的人,她也不願意為了誰劈尾。


    可要是不完成劈尾化腿,蘇意會死在這裏。


    他抱住了掙紮不休的鮫人,視線不敢在血淋淋的魚尾上多停留一秒。


    “蠱惑自己愛一個人,蘇意,我們一起活下去。”


    銀色的淚瞳含著恐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他用左手緊抱著她,又用右手遮住了她那雙異色的眼睛。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在沒有其他人看見的角落,他同樣痛苦著,語氣和手也同樣在顫抖,卻還要強裝鎮定。


    “活下來。”


    愛上誰都好,活下來。


    蘇意一把扯下了他的手,淚如秋雨的銀色瞳孔注視著張啟靈的眼睛,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我、愛、你。”


    鮫人蠱惑人靠的從不是虛假的美貌外表,真正的鮫人一字一句都仿佛出自真心,但那隻是誘惑獵物的假象。


    她在說話,他的腦海裏閃過的卻是這百年來的點點滴滴,是她給他的無底線的偏愛,是令張家人都嫉妒的偏愛,是讓長生的孤寂都變得不值一提的偏愛。


    “我說……我、愛、你。”


    極度的痛苦下,就連吐字都變成了奢望。


    張啟靈看著她,她卻在看著張啟靈眼中的她自己。


    她不信任何人愛她,因為連她自己也不一定愛自己,但她還想活下去。


    血淋淋的魚尾開始愈合,銀白鱗片變成鮫紗遮蓋住了雙腿。大腿上留下了一處傷疤,慢慢變成了簡化後兩個指甲蓋大小的麒麟圖案,一幅粉底銀勾的麒麟祥雲紋。


    “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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