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蒙的日子太悠閑,以至於黑眼鏡說要帶她去拍照的時候蘇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怎麽突然想起要拍照了?我跟你?”


    “一句話,去不去?”


    “不去,懶得動。”


    前腳剛拒絕,第二天蘇意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裹著扛到了馬背上。


    “黑瞎子你有病吧!”


    不缺德喪良心的人都幹不出來,給人下迷藥、扛著人拍照這事兒。


    而且她還沒有洗臉,這讓她怎麽見人!


    拍照的地點是在距離不遠的一個小鎮上,鎮上新開了一家叫迴憶堂的照相館,聽說還是滬海那邊開過來的老牌子,已經經營很多年了。


    簡單用河水洗漱的蘇意看了看黑眼鏡拿出來的一堆配飾,一臉無語。


    “別告訴我你要我對著河水當鏡子用,我真的會打你的。”


    手裏拎著巴圖奶奶讚助的配飾,黑眼鏡笑得露出兩排大白牙。


    “那哪兒能讓咱家大小姐親自動手!你坐下,我親自給你弄個發型,保證好看,不好看不要錢!”


    “真的不要錢?”


    “……要不您多少象征性給點?”


    “嗬。”


    黑眼鏡的大部分神操作都會得到蘇意一個字的簡單迴應,但是某人對於讓蘇意無語這件事一直都樂此不疲。


    該說不說,不愧是留過學的高材生,審美還是挺好的,比……比誰的審美好一點來著?


    蘇意又想不起來具體哪個家夥審美不好了,但她知道肯定有這麽一個人。


    白色長袖、紅色長袍,邊緣鑲著狐狸毛,手工刺繡的圖案每一個都寄托了製作者的祝福。


    及腰的烏黑長發被編成了長長的辮子,後麵的辮子盤起來一點方便戴帽子,額頭上掛著幾顆漂亮的琥珀。


    照相館裏麵是蘇意熟悉的中式複古布景,一左一右兩把椅子端端正正地放著,散發著高貴冷豔的氣質。


    黑眼鏡看了一眼就選擇了外出取景,至於開銷——最終都是蘇意賣了些金子換來的錢。


    “沒錢你拉我拍照?你是不是一天就惦記著我手裏還有多少錢!”


    “沒有的事!來,大小姐看鏡頭!”


    最後拍出來的照片裏,基本上都是蘇意追著黑眼鏡打鬧,但每一張的黑眼鏡都選擇了主動邁步走向她。


    室內的場景兩人最後還是拍了一張,蘇意坐在左側的椅子上,某人高大的身影隻能委委屈屈地蹲坐在她麵前的空地上,笑容依舊燦爛。


    看著黑眼鏡和老板討價還價,蘇意無聊地翻看起照相館裏擺出來的一些老照片,其中一張引起了她的興趣。


    那是一張求婚的照片,碼頭、鮮花、美人,還有兩道看上去不怎麽開心的背影。


    美人的臉被海鷗的翅膀遮住了一部分,但蘇意還是認出了那是她自己。


    下跪的那個人她感覺不太熟,反而是被拍成了背景板的兩道背影,她感覺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老板,這張照片你是在哪裏拍到的?”


    剛完成一筆大單的老板非常好說話,隻是看了一眼照片內容就說出了具體的情況。


    “八國聯軍撤離滬海租界那年我家老爺子拍的,聽說是英國某個大家族的掌事人喜歡上了組織上的一名地下黨員,也就是他的求婚對象。”


    “然後呢,那個人跟著他迴到了英國嗎?”


    “沒,他被拒絕了,人家當時可是有家室的!”


    “哦——那旁邊的這兩個就是她的家人嗎?”


    “一個是,另一個是她家司機。老爺子當時就是覺得這張照片很有紀念意義所以一直收藏著,碼頭上就是最後一艘英國軍艦離開我們的領土。”


    “那確實很有紀念意義。”


    生怕自己再問下去會引起黑眼鏡的注意,蘇意隨口再問了兩句別的照片,然後就拉著黑眼鏡離開了照相館,約定半個月之後過來拿照片。


    “我怎麽覺得照片上的那個人和你有點像?”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可惜隻有兩個背影,不然說不定我就能提前跟家人團聚了。”


    兩個人同騎一匹馬,說話時就連彼此的心跳都能聽見,很容易就能分辨出對方是否在撒謊。


    “你也別氣餒,隻要錢到位,我可以一直陪你找你的家人!”


    “我以為幫你治好眼睛已經足夠支付了。”


    “治眼睛的報酬不是我做你搭檔嗎?一碼歸一碼,瞎子我可是算得明明白白,不吃這個虧!”


    “那我為了你學了這麽久的蒙古語的歌謠算什麽?”


    “算你善良!駕!”


    還想反駁的蘇意被迎麵的風吹了滿頭滿臉,背後的人還在壓著她的背鞭策馬兒繼續加速。


    “黑瞎子,我勸你善良!”


    “瞎子我一直都很善良!”


    草原上迴蕩著兩個人的聲音,正打算關門的照相館老板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張拚湊起來的十一人合照,儼然就是當初她在滬海和張家人拍的照片。


    迴到家的老板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另一頭是一個蘇意聽到了也會覺得熟悉的聲音。


    “是的,找到蘇處長了。”


    “對,她失憶了,應該就是張家人所說的天授。”


    “目前沒有危險,她和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在一起,看上去是她失憶後新找的搭檔。”


    “好的,我會在暗處全力協助蘇處長的一切行動,不會向張部長以及其他人透露蘇處長的行蹤。”


    “明白,為了組織和人民,我們的犧牲都是有意義、有價值的!”


    “是,絕對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老板一家,他父親那一輩就在為了革命工作,到了他這裏,就隻和一個人聯係,負責做一些不方便上麵直接出現的活。


    在這個還不夠安穩的時代,像這樣默默奉獻的人還有很多,他們守著各自的崗位,終其一生都默默無名,卻也心甘情願。


    迴到蒙古包的蘇意借口要洗澡支走了黑眼鏡,從鮫人自帶的空間裏摸出了她的記事本,還有一本相冊。


    第一張照片裏的她和另一名藏族女性抱著一個小孩在拍照,後麵是霧氣彌漫的溫泉和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的漆黑佛塔。


    往後翻,記錄的大多數都是小孩的照片,看得出以前的她很喜歡這個小孩。


    除了藏族女人和小孩,還有一隻雪狼和變異白犼,它們出鏡的次數也不少,而且看上去都很大一隻。


    在這本相冊裏,背景除了溫泉和佛塔,就是連綿不斷的雪山,那應該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其中一張照片上有一些凹痕,將相片取出來,背後是用利器劃出來的兩顆星星。


    所以,她天天晚上在看的星星其實是這個“星星”?


    “都快半個小時了,大小姐你洗好了沒,外麵真的很冷!”


    匆忙將記事本和相冊收迴去,蘇意故作不耐煩地道。


    “我不是用一顆珍珠買了你在外麵待一個小時嗎?”


    “可是我冷啊大小姐!”


    “那你繼續冷著吧,不然就把珍珠還我。”


    還當然是不可能還的,聽到蘇意上床動靜的黑眼鏡搓著手走了進來。


    “大小姐您睡覺,我去幫你把洗澡水倒了,那個珍珠就——不還了吧?”


    躺進被窩裏的蘇意點了點頭,隨意嗯了兩聲,腦海裏想的還是今天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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