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那個小團子一瞧見這情形,像一支離弦之箭一般飛速地衝了過來。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便伸出自己那胖乎乎的小手臂,緊緊地捂住了小奶娃正哇哇大哭著的嘴巴。


    隻見他一臉緊張,壓低聲音急切地說道:“小寶呀,你千萬不能再這麽胡亂哭泣啦,如果被外麵的那些人聽到了任何一點兒聲響,我們可就要大禍臨頭嘍!”


    原本,蘇明月還滿心以為這個年幼的小奶娃定然聽不懂這番話中的深意,但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奶娃居然真的因為小團子的這一舉動,奇跡般地止住了哭聲。


    一時間,整個空間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隻剩下幾人輕微的唿吸聲。


    蘇明月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兩個本應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享受童年歡樂時光的小家夥,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疼與深深的愧疚之情。


    他們明明還是那麽稚嫩幼小,理應在父母溫暖的懷抱裏撒嬌嬉戲,然而此時此刻,卻不得不學會如此謹小慎微、察言觀色。


    與此同時,蘇明淵也以最快的速度洗淨了那沾滿泥土的雙手,並大步流星地朝著兩個孩子所在之處快步走來。


    待走到近前時,他緩緩蹲下身子,輕柔地撫摸著小團子的腦袋,然後用溫和而低沉的嗓音輕聲吩咐道:“安兒乖,你先帶著弟弟到屋子裏玩耍一會兒吧。”


    “好的,二叔!”小團子聞言,立刻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突然間變得異常嚴肅認真起來,宛如一個懂事的小大人一般。


    緊接著,他拉起仍舊哭得眼睛紅紅的小奶娃的手,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兩人居住的屋子走去。


    待那兩個小家夥離開之後,蘇明淵原本還帶著溫和笑意的麵龐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他緊緊地皺起眉頭,神情異常嚴肅地看向蘇明月,開口說道:“在下雖然深知自己接下來要說的這番話語可能有些許冒犯之意,但實在是心中存有疑惑,不吐不快啊!


    不知芍藥姑娘究竟是怎樣得以幸免於難的呢?而且又為何會突然間來到我這已然略顯破敗的將軍府呢?”


    當聽到自己的二哥竟然稱唿自己為芍藥姑娘時,蘇明月起初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驚訝。然而僅僅過了片刻,她便迴過神來,心中暗自苦笑一聲。


    畢竟,自己如今的這副麵容在二哥的眼中,確實應當是屬於那位名叫芍藥的貼身婢女所有。也正因如此,二哥方才能夠將自己認出來,可與此同時卻又仿佛並未真正地認出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思緒至此,蘇明月不禁眼眶微紅,她微微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然後,她輕輕地張開嘴唇,緩緩唱起了一首唯有他們二人知曉的歌謠:“蟲兒飛,鳥兒飛,二哥的皮球也會飛......花皮球,穿花衣......”


    伴隨著熟悉的歌聲響起,蘇明月的聲音逐漸變得哽咽起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而下,就宛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滾落一地。


    蘇明淵突然聽到那熟悉的歌謠聲悠悠傳來,那是隻專屬於他與妹妹的歌謠啊!


    一瞬間,他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鼻尖發酸,喉嚨也像是被什麽沉重的東西給哽住了似的,讓他難以唿吸。


    他的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卻隻能徒勞地一張一合著。眼眶不知何時已變得通紅,晶瑩剔透的淚水在裏麵打轉,轉瞬間便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順著臉頰肆意流淌而下。


    許久過去,他都無法說出一個字來,整個人就那樣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淚水模糊了視線。


    一旁的蘇明月見到二哥如此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刺痛。她想也不想猛地衝了過去,然後用力地一把將二哥緊緊抱住,貪婪地依靠在二哥溫暖的懷抱之中久久不願撒手。


    她抱得那麽緊,那麽用力,生怕隻要稍微鬆開一點,下一秒鍾眼前之人就會消失不見似的。同時,她又害怕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境,一旦醒來,二哥、其他哥哥們以及爹娘還有那些她所愛的人都會離她而去,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冰冷且黑暗的世界裏苟活。


    “二哥,你快告訴月兒,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月兒真的好害怕,好害怕這隻是一場美麗易碎的夢。等我一覺睡醒之後,你們所有人都會消失不見,到時候就隻剩下月兒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月兒真的好害怕啊!嗚嗚嗚......”蘇明月把臉深埋進二哥寬闊的胸膛之中,一邊抽泣一邊喃喃說道。


    此時的蘇明淵早已泣不成聲,他伸出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撫摸著妹妹柔順的秀發,自責地說道:“對不起,月兒,都是二哥不好,沒有能夠好好地保護你,才讓你受了這麽多苦,遭了這麽多難。這全都是二哥的錯,是二哥的錯啊!”


    如今的妹妹就這樣依偎在自己溫暖的懷中,顯得那般瘦小可憐,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似的。與記憶中那個天真無邪、胖嘟嘟的妹妹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望著懷中這個瘦弱不堪的人兒,他的心都快碎成了無數片,實在不敢想象自從將軍府發生那件慘事之後,妹妹究竟遭遇了怎樣的磨難和折磨。


    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如洶湧澎湃的洪水一般,鋪天蓋地地湧向他的心頭,瞬間將他淹沒其中。


    無盡的自責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對妹妹深深的心疼猶如銳利的尖刺,一下又一下刺痛著他的心窩;而那份無可奈何更是像無邊無際的海水,緊緊地包圍著他,讓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二哥,這不怪你,一切都是月兒的錯,是月兒太過無知,輕信了他人,才害得爹娘慘死,也連累了各位哥哥嫂嫂還有侄兒們,甚至還斷送了我們蘇家如此之多的無辜之人的性命。


    這所有的罪孽皆因月兒而起,都是月兒錯付真心於他人,這才有了今日這般淒慘的下場……”蘇明月鬆開懷抱,泣不成聲地哭訴道,淚水早已模糊了她那張蒼白的小臉。


    “不!這絕不是月兒的錯,要怪就怪那蘇遇安狼子野心,喪盡天良,其心可誅啊!想我蘇家待他不薄,辛辛苦苦養育他數十載,到頭來他卻不知感恩,反而恩將仇報!


    對了……月兒,你可知道那蘇遇安竟然是大朔國安插在我大安國的奸細嗎?”蘇明淵怒不可遏地吼道,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將那忘恩負義的小人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此事我已知曉,不過還有一事二哥恐怕還不知曉!”蘇明月一臉鄭重地看著眼前的兄長蘇明淵說道。


    蘇明淵聞言微微一怔,忙問道:“何事?快說與二哥聽聽。”


    隻見蘇明月嘴角微揚,眼中閃爍著欣喜之色道:“今日我已在朝堂之上為我蘇家平反,皇上也已當著滿朝文武之麵,親自宣布還我蘇家清白。並且從今日開始,要向全天下昭告,我蘇家世代忠誠,故而特別恩賜我蘇家‘忠勇侯府’之名號,可世代傳承下去!


    而我也被冊封為朗月郡主,不僅能夠得到黃金萬兩、珠寶玉器數十箱,甚至還會賞賜京都的府邸一座!如此一來,二哥以後就再也不必帶著兩位侄子東躲西藏啦。”


    聽到這裏,蘇明淵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和欣慰,但很快又皺起眉頭問道:“那月兒可是原諒了皇帝之前對我們蘇家所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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