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六身形矯健如狸貓,從登高樓二層窗台輕輕一躍,宛如夜空中一抹轉瞬即逝的流星,瞬間閃身躲進了對麵一棟正在裝修的閑置樓房之中。他找了個隱秘的角落,目光如炬,緊緊地監視著登高樓內外的一舉一動,仿佛每一寸空氣、每一絲動靜都逃不過他那敏銳的感知。


    他瞧見,當京都府衙門的捕快如潮水般衝進登高樓之時,那一直如影隨形、緊緊跟蹤他與馬懷洛的太子人馬,竟立刻派出了信使,匆匆而去通風報信。而另一夥人,卻依舊保持著那份沉穩與冷靜,按兵不動,仿佛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謝六對太子的人馬不以為意,他的心思,早已飛向了登高樓內的那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不多時,登高樓內,馬懷洛開始了他的精彩表演。他手持聖旨,那威嚴的聖旨仿佛成了他手中的尚方寶劍,他高喊著,安排捕快們抓人,那聲音,穿透了登高樓的每一個角落,震顫著每一個人的心弦。就在這時,謝六的眼角餘光瞥見,登高樓的後門,一個小廝打扮的瘦小漢子,如同鬼魅一般溜了出來。他一躍而去,身輕如燕,三下五除二便攀上了屋頂,那輕功,竟然非常不俗!一路施展身法,朝南而去,宛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謝六心中不禁詫異,如此高手,居然窩在一個酒樓裏打雜?這簡直不合常理!然而,他並未過多思索,隻是看了眼馬懷洛那邊,見一切順利,便毫不猶豫地一路尾隨那個小廝而去。


    而太子這邊,聽聞登高樓的事,急令齊王帶人前往登高樓一探究竟。齊王趕到之時,馬懷洛正準備以京都府尹的名義,查封登高樓。


    看到齊王等人出現,馬懷洛先是一愣,隨即想到那跟蹤之事,心中也就釋然了。他上前行禮。麵對齊王的質問,馬懷洛以奉聖旨辦案為由,聲稱要抓一切該抓之人。而齊王則以越平郡王屍骨未寒,其名下產業便遭人欺辱為由,誓要到皇帝麵前告禦狀。雙方各執一詞,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最終,還是馬懷洛退讓了一步,他同意不封店,也不抓人,但要求掌櫃的前往衙門配合協查。齊王無奈,隻得答應。看著京都府衙門的人將登高樓掌櫃帶走後,齊王陷入了沉思。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這無盡的夜色,看到那背後的波濤洶湧。然而,他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打道迴府,隻留下一串沉重的腳步聲。


    謝六一路尾隨著那小廝,腳步輕盈得如同夜色中的一抹幽靈,穿過曲折蜿蜒的巷陌,繞過熙熙攘攘的市井,兜兜轉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小廝的身影落在了一座豪宅大院的後門處,那門扉古樸而沉重,仿佛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小廝以一種奇異而規律的節奏輕輕叩響了門環,那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待門緩緩開啟,他謹慎地環顧四周,眼神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隨即身形一閃,鑽進了那幽深的院子。


    然而,他卻渾然不知,自己這一路的行蹤早已被謝六悄然掌握。謝六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院內,腳步輕得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一路尾隨,直到看見小廝進了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謝六心中一緊,隨即輕手輕腳地貓到了該房間的後麵,眼睛四處搜尋,終於找到了一處紙窗,小心翼翼地戳破了一小截,透過那細微的縫隙,偷偷向裏窺視。


    隻見房內,小廝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一名雍容華貴的女人麵前,滔滔不絕地匯報著登高樓的情況。那女人身著華服,眉宇間透露著不凡的氣質,聽其言辭,謝六心中大驚,原來這個女人竟是當今皇帝的嫡長女,年逾三十有六的長公主,惠陽公主秦玉!


    當今皇帝子女眾多,但嫡子女卻僅有三位。一位便是這長公主秦玉,她成年後被封為惠陽公主,召了揚州馬氏嫡長子,年已三十有三的馬懷安為駙馬。因此,她也是馬懷洛的嫂子。也正因如此,駙馬不能出仕為官,馬家才轉而著力培養馬懷洛。然而,長公主似乎身患某種隱疾,一直未能育有子嗣,這也成了她心中的一塊隱痛。


    皇帝嫡子的另一位是當今太子秦乾,他娶了豫州李氏嫡長女為妻,育有兩子一女。至於第三位,則是年方二十八阜陽王秦召,他一直領兵駐守在燕州,擔任燕王旗下的左府都尉,其實也是皇帝用來監視燕王的一種手段。這豪門深院之中,隱藏著多少皇室的恩怨情仇,又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呢?謝六心中暗自思量,眼中的光芒愈發深邃。


    三十六歲的長公主,一身氣質雍容華貴,如盛世牡丹綻放芳華。她容顏絕美,宛若初晨露珠映襯下的嬌花,眉宇間散發著高貴的氣息,雙目宛如天邊最璀璨的星辰。她的舉止優雅從容,每一步都似輕風拂柳,盡顯皇室之尊與巾幗之韻,宛如一幅動人的畫卷,令人心生敬仰。


    隻見長公主端坐於雕花梨木椅上,麵容淡然,仿佛世間萬事皆不能擾其心神。長公主眼眸微抬,波光不興,輕啟朱唇:“你下去吧,不用迴登高樓那邊了。”言語間,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卻又似蘊含著對塵世紛擾的超脫。


    “是,殿下。”小廝應聲而退,腳步輕快,似是卸下了一副重擔。


    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長公主那張溫婉中帶著幾分冷峻的臉龐。她轉而望向一旁,那是一位身著文士服飾的年輕人,眉宇間透著幾分書卷氣,卻又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鋒芒。長公主輕聲問道:“登高樓那邊的收尾都處理好了?”


    年輕文士躬身一揖,聲音沉穩而有力:“啟稟殿下,在收到郡王殿下出事的消息時,在下便已親自前往處理,如今所有物件均已安全轉移至城外,萬無一失。”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太子殿下似乎已有所察覺,否則郡王殿下也不會在出宮後如此慌亂,急於通過慧琴聯係福州。福王殿下手段之狠辣,實乃罕見,一發現郡王有暴露之虞,竟直接派人將其……”年輕文士話語中略帶遲疑,卻也難掩對那殘酷現實的無奈。


    長公主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不置可否地道:“福王之事,我們無須插手。倒是秦陽這邊,他既已身死,那我們之前借他打掩護的那些買賣,務必妥善處理,不得有絲毫差池。”


    “是,殿下。”年輕文士領命而退,步伐堅定,心中已有了計較。


    窗外,夜色如墨,謝六躲在暗處,聽得心驚膽戰。越平郡王,那個平日裏飛揚跋扈的紈絝子弟,竟敢在太子、福王、長公主這三位權傾朝野的巨擘間遊走,其膽色令人咋舌,卻也注定了其悲劇的結局。謝六心中暗歎,待確認四周無人後,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撤離,一路向京都衙門疾行而去,心中五味雜陳,卻不知這京城的風雲變幻,又將如何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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