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您是說……”謝六的話穿透了溫暖的廳堂,直抵人心最幽深處。他的神色凝重,麵龐上的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被冰霜雕刻,透露出不容小覷的堅決。


    他深知,即將吐露的言辭,猶如雙刃劍,既可能斬斷糾葛,亦可能割裂親情,讓這原本還算和諧的氛圍瞬間降至冰點。


    秦瀟文麵容依舊波瀾不驚,宛如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不因周遭風雲變幻而稍有動搖。他輕輕瞥了一眼身旁同樣靜默的齊王與秦瀟成,眼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光芒,沉聲道:“但說無妨,吾等皆為一家人,有何不能言?”


    謝六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此刻的拖延隻會讓事態更加複雜。於是,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猶豫與恐懼一並吞下,終是鼓起勇氣,直言不諱:“難道,齊王府亦藏著龍袍加身的野心?父王,亦或是二哥您,心中是否也對那至高無上的龍椅,懷有覬覦之心?”


    言畢,謝六整個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支撐,脊梁挺得筆直,宛如青鬆立於峭壁之上,堅韌不拔。


    他深知,接下來聽到的每一個字,都將決定他未來一切所為與所不為,指引著他走向何方。


    他內心深處,既渴望齊王府能如他所願,是一片淨土,無欲無求,讓他既能不負皇恩浩蕩,又能守護這片他已然視為家的土地。


    然而,若真相並非如此,若齊王府真的懷揣著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又該如何自處?


    他無法想象自己背叛齊王府的情景,那將是對自己靈魂的背叛,是對這份深厚情感的褻瀆。


    他早已將自己視為齊王府的一份子,不僅僅是作為秦家的女婿,更是作為這個大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阿正,你大可不必如此緊張。”齊王輕輕擺了擺手,示意謝六放鬆下來。他的目光溫和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本王若是真對那皇位有興趣,早年之時,憑我手中掌握的兵權,爭上一爭又有何難?畢竟,本王雖是庶出,卻也曾有過問鼎天下的實力。但陛下登基之初,我便已選擇放權歸隱,如今已近知天命之年,再去爭奪那勞什子皇位,豈不是貽笑大方,荒唐至極?”


    齊王說著,輕輕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茗,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是在迴憶往昔的崢嶸歲月。


    他繼續道:“至於你提到的清君側之意,阿正啊,你有所不知。太子與阜陽王,若心中隻有那皇位,而無半點父子兄弟之情,這樣的人,又如何能成為一位明君?他們中的任何一人登上皇位,對齊王府來說,都將是滅頂之災。我等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以自保為先。”


    秦瀟文見齊王已開口,便也接過話茬,解釋道:“更何況,父王他老人家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二人置陛下於死地而不顧。我等所作所為,皆是為了自保,更是為了維護皇室的正統與安寧。”


    謝六聞言,雖然覺得齊王與秦瀟文所言有理,但心中疑惑仍未完全消散:“那陛下嫡子就隻有太子與阜陽王二人,不論勝敗如何,若他們都被二哥你們清君側了,那大統又該由誰來繼承?這不還是繞迴了原點嗎?”


    一直沉默的秦瀟成,此時突然開口,聲音冷靜而堅定:“太子有後,阜陽王亦有一嫡子。若真到了那一步,我等可扶持其中一位幼君,名正言順。”


    謝六聞言,瞬間明白了齊王府的打算,神色變得複雜起來。他看著齊王,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自古攝政,絕無善終。父王,您還是三思而後行啊!”


    齊王聽聞謝六的擔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他明白,謝六的這番話,全都是出於對齊王府未來的擔憂。


    於是,他麵上笑容更加燦爛,朗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正啊,你還是小看了你父王。難道你忘了,還有陛下呢?就算我等真的清君側了,陛下依然是陛下。隻要我等是勤王之師,是為維護皇室正統而戰,那後事又與本王何幹?自有陛下決斷!”


    謝六見狀,心中雖有不甘,卻也明白齊王心意已決。他站直了身體,抱拳行禮,語氣中帶著幾分決絕:“可是,自古勤王之師,亦有禍亂之嫌。父王,您還是要謹慎行事,以免落入他人圈套啊!”


    秦瀟成輕輕拍了拍謝六的肩膀,示意他坐下,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妹夫,別太緊張了。聽聽二哥的計劃,或許你會有不同的看法。”


    謝六被秦瀟成按迴座位上,心中雖然仍有些忐忑,但還是決定靜下心來聽聽秦瀟文的計劃。他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說道:“願聞其詳。”


    秦瀟文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切入正題。他詳細闡述了齊王府的周密安排:早在太子還在涼州培養死士之時,齊王便已經利用太子的人馬作為掩護,在涼州布置了自己的人手。一旦太子的人馬有所異動,他們便能迅速做出反應。


    同時,秦瀟文還在揚州安排了人手,以防阜陽王的人馬有異動。而在京都內,除了忠於皇帝的禦前侍衛、禦林軍以及太子的羽林軍外,齊王還在太子身邊安插了不少親信到羽林軍中。


    這些親信雖然不能改變羽林軍的戰略部署,但起碼能夠拖延時間,等待援軍入京。


    此外,大懿最西南的錦州狼兵都督,乃是齊王曾經的親兵侍衛長。他對於齊王的忠誠毋庸置疑,一旦齊王發出勤王的號召,他定會一唿百應,率領狼兵前來支援。


    聽完秦瀟文的計劃,謝六被齊王府的精心算計驚得久久不能言語。他離開時,臉上仍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望著秦瀟成送謝六出府的背影,秦瀟文轉頭問齊王:“父王,您覺得,阿正他會信嗎?”


    齊王聞言,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悠哉地說道:“不由得他不信。他已經上了齊王府的船,如果他不相信我們,他也找不到理由去陛下麵前揭穿我們。而且,本王相信他不會這麽做的。”


    說完,齊王放下茶杯,對秦瀟文說道:“立刻著手安排人馬。太子那邊已經動起來了,等阜陽王入京,局勢肯定會風雲色變。我們要做漁翁,也得早放魚鷹,不能陷入了被動。”


    秦瀟文聞言,立刻點頭應是,轉身去安排人手了。


    齊王府的眾人,都深知這場政治鬥爭的殘酷與複雜,他們必須步步為營,才能在這場風暴中立於不敗之地。


    謝六滿心驚訝與擔憂的離開了齊王府,他驚訝齊王府的計謀深遠,擔憂齊王府不能全身而退。卻不知,齊王府的人接納了他,但卻是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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