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偉拜托黃麗照看下李佳和孩子,立馬就帶著林二叔和林二嬸出門。


    看他們父子三人走了,李佳她媽伸出手指頭指著李佳,麵目猙獰地罵道:“你看你選的什麽婆家?添丁這麽大的喜事就提了幾隻雞鴨,那值幾個錢?你要是跟你童阿姨的兒子結婚,現在的日子過得多好?你就是不聽話……”


    李佳剛生完孩子,體力和精力被大量消耗,又被她媽指著鼻子訓,躺在床上默默流淚。


    黃麗正給小奶娃喂奶粉,心裏頭也是憋著一股火氣,開口說了句:“嬸,李佳剛生完孩子,您精力好,她精力可不行,她得休息。”


    李佳她媽氣唿唿地翻了個白眼,嘴裏嘰嘰咕咕地咒罵著,也不知道罵的是誰。


    林宏明到病房時,病房裏的氣氛詭異又凝重,全然沒有添丁的喜悅。


    他進了病房既沒看到二叔和二嬸,也沒看到林宏偉,覺得挺奇怪的。


    他用眼神詢問黃麗,黃麗看了眼孩子,又朝李佳她媽的方向努努嘴,兩人都沉默下來。


    這是宏偉的家事,他一個堂哥不好管太多,也管不了。


    李佳她媽對林宏明和黃麗態度還行,沒有冷言冷語,也沒有給臉色看。


    黃麗給李佳的女兒買了兩套衣服和一個包被,又封了個一百的紅包,塞到李佳手裏。


    李佳連忙推辭,黃麗笑著讓她收下。


    她上次去市裏進貨,林宏偉把東西送到指定地點後,立馬又坐車過來找她,陪著她跑上跑下。


    等貨選好了,林宏明又去公司把車過來裝上車,全程沒讓她幹一點兒活。


    林宏偉去市裏送東西,順便陪黃麗進貨,這事兒是請示過胡?的。


    胡?聽他這麽一說就讓林宏偉隨時聽從黃麗的差遣,送東西去市裏這事兒誰都能幹,陪同黃麗進貨這事兒就不能胡亂指派了。


    黃麗不知道其中的緣故,她覺得長期麻煩林宏偉也不行,給錢他也不要,就想著等李佳生完孩子給包個大紅包。


    兄弟之間有來有往,感情才會更和睦。


    坐了半個小時,林宏明就看到垂頭喪氣的林宏偉迴來了,連忙拉著他到吸煙區說話。


    林宏偉今天晚上的心情格外低落。


    他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盒煙來,也不點火,就這麽叼在嘴裏。


    “二哥,我覺得自己真是太失敗了!”他那原本明亮有神的雙眼此刻卻透露出深深的憂鬱和哀傷,仿佛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整個人帶著寂寥。


    身為一個丈夫,他本應肩負起家庭的重擔,讓李佳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現實卻是殘酷無情的,讓李佳跟著他吃苦,過著緊巴巴的日子。


    作為家中的兒子,他也未能達成父母望子成龍的殷切期望,不僅沒有出人頭地,還讓他們在李佳父母麵前抬不起頭來。


    更可悲的是,如今他成為一名父親,因為他的無能,有可能會讓他的女兒過上被冷落的生活。


    此時此刻,他的內心猶如烈火澆愁,備受煎熬。


    林宏明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安慰道:“阿偉,你可千萬別這麽悲觀!李佳既然心甘情願地跟你在一起,那就足以說明你身上肯定有著能夠吸引她的閃光點。”


    “從現在開始,你可得好好對待她還有你們的孩子,你要一直堅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邊,替她抵擋來自外界的壓力,不辜負她對你的那份期望,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林宏偉的心稍微得到了點安慰,想到他爸又皺起眉頭。


    他爸一直都有重男輕女的思想,每次迴家都會念叨他孫子怎麽樣,搞得林宏偉一直不敢說李佳肚子裏的是個女孩兒,就怕他會做出什麽難以挽迴的事兒來。


    “我爸他……”


    想到二叔,林宏明微微皺起眉頭,繼續說道:“二叔他們那一輩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們的認知有限,是那個時代所帶來的局限性罷了。”


    在老一輩的認知裏,家裏的男孩就是資產。長大後能下地幹活,能為家族搶奪資源,能保護家庭裏最基本的生命安全和財產安全。


    而家裏的女孩子長大了,終歸是要嫁到別人家去的,沒辦法像兒子那樣給自己養老送終。


    對他們來說,生育孩子的本質就是趨利。


    林宏偉的臉色好看了些,因為他沒辦法接受自己的父親不愛自己孩子這一事實,他迫切需要有人來為他父親的行為開脫。


    林宏明正色道:“但是咱們得明白,時代早就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現在婦女也能頂起半邊天!你看看城市裏那些獨生女兒家庭,不是照樣過得幸福美滿嗎?誰又曾因為沒有兒子而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呢?”


    末了,他又說:“你看我,我兩個女兒,日子不也一樣過的紅火嗎?我自己就是個男人,可不得不承認,我確實沒你二嫂能幹。”


    林宏明這是以自己為例子,來鼓勵林宏偉。


    林宏偉嘴角抽了抽,看著林宏明這驕傲的表情,無聲地笑了。


    二哥說的對,隻要他一直堅定地站在李佳身邊,重視孩子,愛護孩子,他爸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林宏明又想起住房問題,問他:“你們還住在李佳娘家?”


    他記得林宏偉嶽父家就三個房間,現在多了個孩子根本就住不下。


    前兩年,他們運輸隊分了一次房子,因為他資曆不夠就沒能參與分房。


    如今運輸隊的效益不好,隱隱有裁員的傾向,再想等福利房可能就有點難度了。


    林宏偉點頭,反複思量後才說:“二哥,你覺得我去買套房子怎麽樣?”


    等不到單位福利房,先買一套自建房住著也行,總之就是要想辦法從那個壓抑的環境裏出來。


    林宏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說道:“你早該買房子了,你們結婚不是給了六千塊錢的彩禮嗎?這錢買一套小點的房子沒問題!”


    林宏偉腦袋垂了下來,那模樣要多沮喪有多沮喪,他鬱悶地說:“錢都在李佳她媽手裏。”


    他們結婚的彩禮和禮金李佳她媽全拿著,一分也沒給他和李佳。


    結婚這半年,每個月的生活費、人情來往、李佳產檢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現在,他和李佳手裏一共就三千塊。


    李佳她爸是林業局的工人,家裏就李佳和李夢兩個女孩。


    李佳衛校畢業後分配到縣醫院,李佳她姐李夢高中畢業後接了她媽的班,在煙廠工作。


    李佳家的房子十年前單位分的,當時職工就補了幾百塊錢,所以李佳她爸並不支持李佳和林宏偉花太多錢去買房。


    這個年代的大部分人對買房子根本沒概念,仍然一心等待著福利分房。


    林宏明沉默一瞬,思索了一會兒才說:“我剛才經過十字街,看到棉紡廠的房子要賣,我先去打聽打聽,等有了確切消息再告訴你。”


    林宏偉手緊了緊,感激地點頭:“謝謝二哥。”他想好了,他得買房子,實在不行就先租房子,總之要先從李佳娘家搬出來。


    他受夠了李佳她媽的偏心,也受夠了她的冷言冷語。他寧願自己辛苦一點,也不想再過這樣寄人籬下的生活。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林宏明和黃麗打算去看看位於十字街的棉紡廠的房子,順便接兩個姑娘下班。


    今年,南平縣裏好些單位為了響應國家號召,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和調整,導致大量職工下崗。


    單位也不再給職工們分配宿舍,而是有償低價出售,有些單位的門麵也一並出售。


    棉紡廠的房子在十字街南端,離悅己就五十米遠,對麵就是一家銀行,旁邊就有治安崗亭,安全感滿滿的。


    這是一棟九層樓高的小樓,臨街有三個門麵,每個門麵都有八十來個平方,采光好,地段好,商業價值還不錯。


    林宏明和黃麗到達時其中一個門麵還開著燈,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正一臉沮喪地坐在椅子上,煩躁地擺弄著麵前的筆。


    棉紡廠曾經也是南平縣炙手可熱的大單位,這幾年由於產品種類單一,紡織技術落後等原因,導致本地棉紡廠經濟效益下滑,提前進入了改製重組。


    為了給員工們發工資,棉紡廠想了許多辦法。


    剛開始是以棉布抵資,發了三個月的棉布後,員工們家裏全堆著布,一分錢沒有。


    有人看到棉紡廠的副廠長晚上花著大把錢去ktv唱歌消費後,整個棉紡廠的員工爆發了,集體去廠區抗議。


    廠裏領導實在安撫不下來,就提出變賣廠裏的設備和房屋,用給來員工們發工資。


    林宏明禮貌的敲敲折疊起來的木門,“您好,我看到門口貼了告示,這門麵和樓上的住房是要出售嗎?”


    中年男人姓馮,是棉紡廠的經理,他負責賣出這棟小樓和門麵。


    馮經理看了夫妻二人一眼,連忙招唿,“二位進來坐吧!這天挺冷的。”


    二人進來一看,麵前有一盆熊熊燃燒的炭火,火上用鐵網烤了些橘子和花生,還燙了一壺茶,看來這經理也是個會享受的人。


    馮經理拿出兩個茶碗來,倒了兩杯,邀請夫妻二人品茶。


    林宏明淺嚐一口,入口鮮嫩,迴味無窮,這是壺好茶。


    馮經理等兩人品了口茶才說:“這三間門麵連同樓上的住房都要賣,住房有大有小,大的有六十個平方,小的有四十個平方。”


    現在的房屋麵積是實際使用麵積,沒有後世的公攤,空間使用率運用到了極致,一絲都沒被浪費。


    馮經理又問道:“你們是想買門麵還是買住房?”


    林宏明還未開口,黃麗就說話了:“門麵怎麽賣?三室一廳和兩室一廳又怎麽賣?樓層和采光怎樣?能直接住人嗎?產權明晰嗎?可以過戶嗎?手續由誰支付?”


    馮經理聽黃麗問的這一串話,立馬收起輕視的心理來,認真說道:“一間門麵一萬五,三室一廳七千,兩室一廳五千,頂樓便宜五百。手續費雙方各承擔一半。二位是想買門麵還是住房?”


    黃麗挑挑眉,這個價格也太貴了,但她知道這是對外銷售的價格,如果是棉紡廠的職工買可能隻要一半。


    說來也奇怪,時下很多人舍得花一兩千買件衣服,三四千買台電視機,但就是舍不得花錢買房子。


    林宏明看著黃麗的表情就沒開口,這事兒他做不了主。


    黃麗看了眼門麵的大概情況,心裏有了數,笑著對馮經理說:“今天太晚了,也沒時間去看房,我們明天白天再來吧!”


    馮經理見兩人要走,急忙攔住他們,“你們是有什麽顧慮嗎?要是因為價格,我們還可以商量。”


    單位領導現在想方設法的把資產全部清算,他多少知道些原因,所以也想盡快處理,保證自己的利益。


    黃麗笑著說:“要買房子的不是我一家,還有兩家,明天上午我們一起來吧,明天您在這兒嗎?


    馮經理聽到有好幾家要買,頓時露出笑容來:,“我明天一整天都在這兒,你們隨時來我都在。我姓馮,你們叫我老馮就行了。”


    和馮經理約定好明天上午十點在店裏見麵,夫妻倆又迴店裏,一起收拾整理後關門迴家。


    出店門時,黃麗又看到了那個小夥子,她悄悄問黃琴:“阿琴,街對麵那個小夥子你認識嗎?”


    黃琴分出眼神瞟了一眼,不在意地說道:“他是胡哥的人,胡哥安排他來保護我們的。”


    胡哥?


    黃麗看了眼黃琴,眼神裏閃爍著好奇,她好像跟胡?很熟呀!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不過既然是胡哥安排的人那就沒事兒了,有了胡哥的照拂,應該沒有什麽混混敢來搗亂吧!


    黃麗還不知道那兩個小混混已經來過的事,黃琴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愣是沒告訴她。


    第二天一早,黃麗帶上燉好的湯去醫院看李佳,臨走前黃母又拿保溫盒裝了一份,讓黃麗帶到醫院給吳憂。


    黃母看黃麗盯著她瞧,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神情,有些別扭地開口說道:“吳醫生嘛,在你爸骨折這事兒,她又是送到醫院,又是幫忙拿藥。所以,咱們送人家一份湯,表示一下感謝,這也是人之常情嘛,應該的嘛。”


    黃麗聽著母親的話,嘴角輕輕上揚,翹著大拇指,笑著說道:“我家人美心善的何女士,當然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咯!送湯給吳醫生,隻是為了報答她不辭辛勞地照顧我爸,絕對沒有其他什麽特別的意思!”說完,還朝著黃母眨了眨眼。


    黃母被女兒這麽一調侃,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羞惱地瞪了黃麗一眼,迴房裏看明月去了。


    黃麗到醫院時發現病房裏隻有林宏偉在,林二叔今天一早就迴鄉下了,林二嬸在晾衣房給奶娃娃洗衣服。


    黃麗沒看到李佳娘家人來,又發現李佳情緒不佳,一問之下才知道昨天晚上李佳跟她媽吵架了,母女倆都互放狠話。


    林宏偉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我和李佳商量過了,打算買一套房子出去單過,李佳就問媽要錢,她不給……”


    李佳婚前一半的工資和彩禮都在她媽手裏,說好是替她存著,等她需要的時候就給她。


    現在李佳真的問她要了,她卻一分錢都不給。


    李佳其實從小時候就已經察覺到她媽對姐姐李夢更偏愛。


    她媽把自己工作給了李夢,還明確表示要把家裏的房子留給李夢,這些她都能忍。


    可是昨天晚上母女爭吵間,她媽說出把她的彩禮給了李夢。這一刻,長期以來積壓在李佳心頭的種種委屈、不甘終於如同火山一般爆發了出來。


    一向溫順懂事的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堅決地反抗起媽媽的決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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