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好眼光好,她看上的這件大衣是店裏最貴的,要五百塊。


    聽到黃麗報價,何好有點驚訝。


    她剛剛摸了下衣服,是羊絨和羊毛織的,麵料舒適,和她在市裏商場買的那件大衣手感差不多,不過那件可是花了她一千三百塊。


    嘖嘖,難怪那家女裝店的老板娘每次看到她就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原來是看她像冤大頭啊!


    看何好這麽喜歡這套衣服,濮太太鄭如意朝黃麗眨眨眼,眼裏都是得意。


    去市裏拿貨那天,鄭副縣長特意在車站攔下了黃麗和林宏明,車裏就坐著鄭如意。


    鄭如意拿了本三羊皮革服飾公司配置的時尚雜誌,她指著袖口綴著一圈毛毛的羊絨大衣告訴黃麗就按這個款式挑,價錢一定要貴,千萬不能便宜。


    所以,何好看上的這套衣服根本不是在市場裏拿的貨,而是黃麗特意去市裏購買的三羊牌大衣。


    內搭也好,鞋子也罷,都是鄭如意根據她對何好的了解,和何好平時與她聊天透露出來的點滴推測出來而精心準備的。


    黃麗看著鄭如意這副天真爛漫卻又心思縝密的樣子,不禁大為震驚。


    鄭副縣長和他家人這揣摩人心的本領,黃麗感覺自己就算再學十年都學不會。


    徐冬梅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並不忙著試衣服,而且先翻看了下吊牌,發現這一套大衣還不到兩百,心裏瞬間有了底氣。


    她是全職太太,沒有收入。她家老周的工資並不是很高,所以特別貴的衣服她根本就負擔不起。


    今天是濮秘書的太太鄭如意來通知她的,說是何好的姐妹服裝店開業,讓她來湊個熱鬧。


    李太太的姐妹開的服裝店,她能不來嗎?


    那當然是不能的!就算是天價的衣服她咬著牙也得買!


    何況老周知道後還特意給了她五百塊錢,讓她一定要來參加開業,務必要讓市委李副書記的太太看到他的誠意。


    一路上,她一直忐忑不安,生怕下車後看到的是一件衣服就要四位數的那種店鋪。若真是那樣,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狠下心買上一件。


    她幽幽地歎口氣,雖然她家老周大小也算個官兒,可是婆家、娘家不僅不能給他們支持,反而需要他們補貼,一直拖後腿。


    她結婚後過慣了苦日子,買東西總是貨比三家,可是很多時候又不得打腫臉充胖子,事後再節衣縮食補上窟窿。


    所以剛下車時,看到是這家店鋪開業,她是既驚訝又安心。


    她女兒在文化館學舞蹈,每個周末都要來上課,她沒事就在周邊閑逛。


    從這個店掛出來到被人接手,再到裝修結束,她見證了這個店麵的華麗變身。


    前幾天,這家店剛鋪上貨時,她就和弟媳來看過。


    她和弟媳就那麽默契,兩人同時看上了模特身上的衣服,要價一百八。她就遲疑了那麽幾秒,弟媳就把衣服買走了。


    前天迴老家參加婚禮時,親戚朋友都誇弟媳的衣服漂亮。


    看著弟媳眾星拱月般被眾人簇擁在中心,那一刻,她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懊惱。


    她想著如果當初自己沒有把這件衣服讓給弟媳,被人誇讚眼光好的就是自己了!


    不過,有句俗話說得好:好飯不怕晚,最好的都留在最後麵。果然,今天這套衣服更洋氣,更適合她。


    徐冬梅換好了衣服,又整理了下頭發,從試衣間裏出來,頓時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仔細端詳徐冬梅的容貌,會發現她的五官雖然並不出眾,但卻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味。尤其是那雙眼睛,猶如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明亮而有神。


    再看她的身材,那可真是相當不錯,凹凸有致,曲線曼妙得讓人不禁為之側目。


    “哇!好看,這套衣服像是為徐姐你量身定製的。”濮太太鄭如意翹起了大拇指。


    鄭如意今年才二十二歲,滿臉的膠原蛋白讓她看起來特別嬌嫩特別喜慶,從她嘴裏吐出來的每一句誇獎都讓徐冬梅特別信服,整個人自信十足。


    徐冬梅邁著自信的腳步走到全身鏡前,緩緩停下腳步,站定身姿,左右晃動身體,仔細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


    那專注的神情仿佛要將每一個細節都深深印刻在腦海裏。


    終於,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滿意笑容。


    這套衣服的顏色和款式也極為巧妙,與她的膚色和氣質相得益彰,使她整個人看上去容光煥發、精神抖擻。


    短上衣和長裙恰到好處地貼合著她的身形曲線,將她原本就婀娜多姿的身材襯托得高挑,顯得比例非常優越,讓她顯得無比嬌貴,仿佛一位出身名門望族的千金大小姐。


    一旁的蔡秋花也注意到了她煥然一新的形象,不禁笑著開口說道:“徐姐,你的新衣服這麽漂亮,去年的舊毛衣可就配不上這麽美麗的你了,不如趁今天大夥兒都在,一次買齊吧!”


    她們兩人的丈夫曾經一起共事過,鬧過點小矛盾,所以她們倆聚在一起也會互相別苗頭。


    蔡秋花說這話無非是想激她一下,如果她拿不出錢來,那麽她就會在背地裏嘲笑話她。


    不過,今天一定會讓她失望了。


    她徐冬梅今天來就是為了花錢的,還要花大把的錢。


    徐冬梅嬌嗔一笑,開口迴懟蔡秋花:“叫你這麽一說,我也感覺家裏的舊毛衣就配不上我了,那我就再買件毛衣吧。”


    “不過,蔡妹妹,你進來這麽久了一件也沒看上嗎?還是說你沒帶夠錢?要不要我借點給你呢?”


    徐冬梅懟完蔡秋花,也不看她臉色難不難看,歡歡喜喜地去挑毛衣了。


    蔡秋花嘴唇哆嗦幾下,差點沒被徐冬梅給氣死。


    這徐冬梅平時最是摳門,一分錢巴不得掰成兩半用,今天怎麽就舍得花這麽多錢了?


    這情況不對!她迴家後得讓她家老王去打聽打聽。


    何好眼觀鼻鼻觀心,不參與她們之間的鬥爭中。


    鄭如意嬌俏一笑,纏著何好,嘴裏祈求著:“何姐,您眼光好,您幫我選一選吧!”


    何好哭笑不得看著她,嘴裏抱怨著,眼睛卻仔細看著衣服:“你慣會指使我了,自己喜歡什麽就買什麽唄!”


    看了一圈,何好指著牆上掛著的紅色羽絨服上衣搭配黑色短裙那套,對她說:“去試試吧,隻有你這樣的小姑娘才能穿這種俏麗的衣服了,到我這個年紀可就穿不了了。”


    黃麗聽到了,插嘴說道:“好好姐,您太謙虛了吧!就您這身材這長相,就是披麻袋都好看,什麽風格您駕馭不了呢?”


    何好被黃麗哄得開心,又指了件帶著大毛領的駝色直身廓形羽絨服說:“你把那件也給我包起來吧,再配條m碼的喇叭褲和白色毛衣。”


    黃麗眼神瞬間發光:“好嘞,姐,您稍等,我馬上就包起來。”


    跟何好來的一共是六個富太太,每人至少買了一套,何好就買了兩身。


    而可愛的濮太太要不是何好勸著,就要買上四五身了。


    濮太太鄭如意是鄭副縣長的堂妹,婆家有錢,娘家是南平縣的望族,她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她選了兩件羽絨服,一件大衣,三件內搭,一條長褲、一條長裙和一條短裙,帽子、圍巾和鞋子也要了。


    徐冬梅看的目瞪口呆,暗自思忖:濮太太她這是想把冬天的衣服都備齊嗎?嘖嘖果然是大戶人家,買衣服都用麻布口袋裝!


    鄭如意看大家盯著她瞧,嬌憨地捂著嘴笑,指著衣服給大家一一介紹:“這一套過兩天迴娘家穿,這一套準備迴濮陽老家參加婚禮穿,這一套留著結婚紀念日那天穿。”


    說完,她又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掰著手指頭數:“還有元旦節、春節、元宵節……哦,對了,還有我過生日,還差四套衣服呢!”


    嗯?四?這個數字不好!她決定了,她要買六套,六六大順嘛!


    徐冬梅第一次見識到鄭如意的財力,驚愕不已。這三套衣服就花了她家老周半年的工資了,還要買?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何好笑著打趣她:“你今天買了這麽多,也不知道你們家濮陽晚上還能不能睡著覺……”


    幾個太太一聽這話就發出善意的哄笑。


    鄭如意臉頰瞬間染上紅霞,不依地搖著何好的胳膊:“何姐,你欺負人!”


    何好伸手擋著嘴巴偷笑:“我可沒這能力欺負你,我倒是想呢,你家濮陽怕不是要恨死我咯!”


    幾人笑著說了一陣,結完帳,拿著小票去抽紅包。


    黃麗在吧台後麵的牆上掛了一塊大紙板,紙板上按編號掛著三十個紅包。


    濮太太一共花了一千五,按活動規則,可以抽七個紅包。


    濮太太糾結了半天,選了一到七號。


    別說,濮太太手氣挺好。中了一個二十,兩個十塊,三個五塊和一個兩塊,一共拆出了五十七塊錢來。


    徐冬梅看紅包裏的金額這般大,頓時著急了,躍躍欲試,卻又擔心得罪了何好,謙讓著讓何好先抽。


    何好笑了笑,讓她們去玩玩。


    徐冬梅糾結了幾秒,果斷選了十八號紅包,拆開一看,裏麵是二十塊,頓時喜笑顏開。


    哎呀,她運氣真好!


    蔡秋花看著徐冬梅抽中了二十元的大紅包,眼睛都發紅了。


    不是錢的事兒,而是她就不能被徐冬梅給比下去了!


    遂認真挑選了半天,選了八號,拆開一看,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鄭如意有點好奇,但是看她臉色不好,就沒打破砂鍋問到底。


    徐冬梅難得看蔡秋花吃癟,嘴角勾起笑容,湊近蔡秋花,恨不得親自上手把紅包搶出來看:“蔡妹妹,你的紅包裏到底是多少呀?讓我們看看唄!”


    她在心裏嘀咕:蔡秋花不是一分沒中吧,不然那表情怎麽那麽難看?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自己少,不然她早就炫耀起來了!


    教育局局長太太秦茜湊過來,她跟蔡秋花十分要好,從她手裏拿出紅包撐開一看,嗬!難怪她臉色不好呢?就兩塊錢,比徐冬梅差遠了!


    “該誰抽紅包了?該我了嗎?”她也避而不談,活躍著氣氛,糊弄過去。


    看大家盯著她看,蔡秋花露出個幹巴巴的笑容來,讓徐冬梅心裏跟喝了蜜一般甜。


    何好不是不知道她們倆人之間的攀比,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小較量而已,當個樂子看吧!


    她們倆不對付,可是非要湊在一起玩兒,這就不是別人能幹涉的事兒。


    何好來到黃母麵前,伸手抱過明月,一上手就察覺出來明月的變化:“明月瘦了?”


    說到這個話題,黃母就生氣,鼻腔裏重重地哼一聲,開始討伐黃麗:“她媽那個缺心眼的,給孩子斷奶了。宏明說她整整哭了三個晚上,臉上的肉都沒了。”


    黃母那個心疼喲,恨不得時光倒退迴黃麗說要斷奶那一刻,一巴掌把她這個念頭扇沒。


    何好眼神中帶著懷念。


    她生完少安大出血,在手術室裏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出來,出來後一直沒吃什麽東西。再後來,她就沒奶了。


    少安在她身邊隻待到滿月就被他爺爺奶奶帶走了。


    她無數次後悔,後悔年輕的自己不該意氣用事,不該在孕期鬱鬱寡歡。若不是因為這樣,她就不會大出血,也不會讓孩子一口奶都沒得喝。


    黃母還喋喋不休地吐槽黃麗的狠心,看何好眼睛發直地盯著明月,心突突地跳了幾下。


    聽說這位是個大官的太太,她不至於想搶明月……吧!


    黃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討好地說:“姑娘,你抱累了吧!把明月給我吧!”


    何好視線從明月身上挪開,看著黃母,嫣然一笑:“伯母,您叫我何好吧!”


    姓何?這是家門呀!


    黃母一下子就熱情起來了,拉著何好坐到沙發上,打聽她的輩分:“姑娘,你姓何啊!我也姓何,你是哪個輩分的?”


    何好被黃母這麽一問,愣怔住了,什麽輩分?父母過世十幾年,都沒人提過輩分這事兒,她都快忘記了。


    想了會兒,她肯定地迴答道:“我是思字輩。”


    黃母雙手一拍,笑嗬嗬地說:“我是清字輩,你得喊我姨。”


    何好被黃母的笑聲感染了,也不禁露出開心的笑容來:“姨,您叫我好好就行。”


    黃母也爽快,擲地有聲地喊:“好好,我是你姨,哈哈哈……”


    這下,黃母跟何好的的那點子距離感消失殆盡。


    她剝了個橘子,塞了一瓣到何好嘴裏,何好來不及拒絕,隻好接受。


    “我跟你講啊,咱們這個輩分可是有由來的。咱們祖上可是出了一位狀元,聽說那時候連公主都看上了他,非要讓皇帝老兒賜婚……”


    黃母把她聽了幾十年的故事一股腦地講給何好聽,何好也挺配合,一時歡唿一時驚詫,惹得林宏明和李少安幾人頻頻看向她們。


    李少安和林宏明一直在吹氣球,吹得他腮幫子疼。


    他停下吹氣球的活計,一臉驚奇地看著何好。


    在他的印象裏,他媽媽一直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人,難得看到她情緒起伏這麽大的時候。


    也不知道黃奶奶和他媽媽聊什麽聊得這麽開心,他都想去聽了!


    這樣的媽媽才是生動鮮活的活人,而不是省城那個家裏枯燥端方的官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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