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八月，黃麗正式下崗了。
八月一日淩晨五點，黃麗的生物鍾讓她準時醒來。
她拍拍發懵的腦子，竟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心下茫然。
正式下崗了，黃麗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覺得很失落。昨天晚上睜著眼睛到半夜一點多，好不容易睡著了又驚醒無數次。
林宏明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讓她繼續睡。
明月哼唧兩聲，林宏明給她換了尿布，又把她送到黃麗身前喂奶。
林宏明又去看了另一張床上的明玉，看她睡得小臉紅彤彤的，替她掖了下薄被子，就去店裏幫忙。
等忙過了早高峰，他打了稀飯和包子迴來，還給明玉夾了兩個小豬包。
黃麗再次睜眼時太陽已經曬屁股了，明月又醒了，在懷裏哼哼唧唧的要吃奶。
她剛喂完奶，林宏明就推門進屋了。
把打著哈欠的明玉從床上拉起來，黃麗帶著她去洗漱，吃早飯。
等收拾好一切後，黃麗抱著明月去店裏守著，林宏明則帶著明玉在家裏看書寫字。
明玉嘟著嘴不高興，幼兒園明明沒有暑假作業的，可她爸爸說她九月份要上一年級了，必須得養成看書寫字的好習慣。
還給她買了好幾本作業，讓她在開學前寫完，害得她都沒時間去玩兒了。
店裏和家裏都沒有安裝電話機，一台電話機要三千的入網費，鎮上也隻有大單位才配備了，個人還沒誰舍得花那麽多錢安一台。
要打電話可以去公用電話亭，有專人守著，有電話打來會去家裏喊，也挺方便。
上次林宏偉打電話迴來說羊城興起了大哥大，一部要兩萬多，直把林母驚的天呀爺的叫喚。
林宏偉去羊城已經四個月了，和林宏山、林明強他們一起在工地上幹，還給馬慧芳匯了兩千塊錢迴來，把馬慧芳高興得不得了。
一天營業結束了，今天又該發工資了。
把考察隊的訂餐任務分出去後，另一個門麵就改成了煌家飯館，所以她家目前是兩個門店，兩個大廚，五個員工。
在一片“謝謝老板”“老板發大財”的聲音中，黃麗把工資給員工們發下去了，還給三個年輕人一人包了十塊錢的紅包。
上次明玉生病，他們仨湊錢買了禮物給明玉，黃麗心裏一直都記著。
這個月因為修新車站來了很多工人，市場供不應求，連帶著鎮上又多開了兩家飯館。
也不是沒人眼紅黃麗家做考察隊的生意，隻是那人去考察隊招攬生意時，被錢經理給趕出來了。
林宏明聞弦知雅意，請錢經理和餘經理去縣城吃了一頓飯，包了兩個大紅包。老實的餘經理也對煌家飯店讚美有加，連上級領導來檢查也帶去了煌家飯館解決午飯。
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黃麗家生意也比上個月更好，本月的淨收入達到了四千多。
銀行剛開門，她就去存錢了。
她前兩天才去銀行存了九千，今天又去存了四千，還把銀行的經理驚動了，要和她談存定期的事情，被黃麗婉拒了。
黃麗還接到了黃母打來的電話。黃蓉剛放假，她覺得家裏待著太無聊，想趁暑假打個短工，黃母覺得她一個人在縣城不安全，想讓她來店裏幫忙。
黃麗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現在她下崗了，天天去飯館裏，正好可以看著妹妹。她就決定明天去縣城逛一逛，給妹妹和兩邊長輩都買點東西。
“媽，我們明天一起去縣城逛一逛吧。”黃麗邀請林母。
林母摸了摸錢包，頗有底氣地說:“行，去吧。”
早上去店裏忙過了早高峰，吃完了早飯，一家人才收拾好準備去老車站坐車。
新車站上個月剛開始動工，目前要坐客車還是得去老車站。
臨出發前明玉好奇地四處張望，林母發現了她的異常，“明玉，你看什麽呢？”
“我看咱家的車呢！”明玉找了一圈沒找到，噔噔噔幾步跑她爸麵前貼臉開大:“爸爸，咱家車丟了？”
林宏明一張俊臉泛紅，支支吾吾地:“沒丟，沒丟……”
“沒丟？那哪兒去了？在鋪子那邊嗎？”她說著就要去鋪子那兒，林宏明哪能讓她去，連忙把她拉住。
“你大伯送菜要用車，就給他家用用。”
明玉歪著腦袋看她爸，她爸摸摸鼻子舔舔嘴唇，和她犯錯時動作一樣一樣的。
“爸爸，你不是說你不會把咱家東西給明揚哥嗎？你怎麽說話不算話。”明玉撅著嘴叉著腰，氣唿唿的說著。
林宏明瞥了眼黃麗，她表情淡淡的，沒什麽變化。忍不住在心裏喊:祖宗誒，別說了，再說你媽就要借題發揮不給我好臉色了。
林母聽到孫女詰問兒子，頓時心裏就不開心了，想教訓明玉，又怕黃麗翻臉，正躊躇著，田夢來了。
“麗姐。”田夢臉色不怎麽好看，眼睛也微微紅腫，黑眼圈都有熊貓那麽深了。
“怎麽了這是？”黃麗抱著明月快步走向前，眼神裏透露著擔心。
“阿夢，阿夢～”阿陳鞋子都沒來得及拉，就這麽趿拉著趕來了。
田夢重重白了他一眼，轉過頭不看他，對著黃麗說道:“麗姐，我想去人民醫院檢查下，順便給孩子買些東西備著，能和你們一起走嗎？”
林母一聽這話就知道小兩口吵架了，看著她那大肚子，有點擔心黃麗答應了她。
黃麗看了眼阿陳，阿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去，咱們一起去也熱鬧。”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往老車站走去。鎮上人口多，但是熟人也不少，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唿。
正當林宏明暗自慶幸田夢的到來打斷明玉的問話時，明玉的聲音響起來，“爸爸，你為什麽要把車送給明揚哥，你還沒有迴答我呢？”
黃麗接到林宏明求救的眼神，忍住了幸災樂禍的笑意，輕聲和她解釋:“我們平時都在鎮上，用車的時間比較少；大伯每天早上都要從老家送菜到鋪子上，比我們更需要用車。我們和大伯是一家人，一家人是應該要互相幫助的呀！
當然，爸爸說隻是借給大伯家用用，並不是直接送，所有權還是我們家的。”
“啊，這樣啊。”明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媽媽，我的東西我可以不送給別人嗎？”
黃麗停下了腳步，大眼睛直盯著林宏明，那意思很明顯:你媽又想把明玉的什麽東西給人了？
林宏明眨了下幹澀的眼睛，無辜的搖頭:我不知道啊，不關我的事！
夫妻二人又齊齊側頭去看正一臉春風得意的林母，林母打完招唿迴頭發現兩人正盯著她看，忍不住用手抹了下臉:“怎麽了？我臉上有灰嗎？”
林宏明和黃麗又同時搖頭:“沒事。”
林母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兩口子難不成知道她把錢存銀行了？不能啊，她做得那麽隱蔽，難道是她去銀行時被人發現了？
通往縣城的客車不大，隻能裝二十幾個人。
客車是定時發車，一天三趟，他們到時車上隻有七八個顧客，本來明玉和明月不需要買車票，不過林宏明為了讓明玉坐著舒服點，還是花八毛給她買了張兒童車票。
買票時阿陳要付錢，被林宏明給攔下了，黃麗付了錢。
林母看車票錢就花了八塊八毛錢，頓時覺得牙疼，八塊八毛錢呐，肉包子都可以買44個了。
暑假進城的人還是挺多的，不到二十分鍾就坐滿了。隨著汽車緩慢駛出，明玉的新鮮感也慢慢消失了。
現在客車沒有不準超載這一說法的，一路上有人要坐車就上，要下就停，一動一停，再加上車裏乘客帶的東西多，有背著背簍的，有挑著擔子的，還有帶著活雞活鴨的，夾著煙味、汗臭味和汽油味，可憐的明玉暈車了。
車開到一半時，有個老太太上車了，她環視一圈，發現明玉坐在座位上，就從上車處擠過來。別看老太太年紀大，身手倒很是矯健，一推一擠就到了林宏明旁邊。
“哎喲……”老太太扶著腰，全無剛才的矯健，一副虛弱的模樣。
明玉此刻正開著窗戶窩在座位裏，汽車裏味道太複雜了，她正覺得渾身不舒服。林宏明輕拍她的背部，給她喂水喝，根本功夫沒看老太太的表演。
老太太看林宏明沒理她，高聲叫喚:“哎喲，哎喲，我腰疼，誰讓我靠一靠啊。”
林宏明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抱起明玉，給她讓了位置。
“哎喲，這小夥子太有禮貌了，謝謝啊。”老太太歡歡喜喜的坐下，和林宏明搭話:“小夥子，這是你女兒呀？長得真漂亮。”
林宏明禮貌的笑了笑，沒搭話。
老太太鍥而不舍到和他搭話，“你們是同河鎮的吧，我娘家也是同河鎮的，你認識張國慶嗎？”
張國慶？這不是同河鎮中學以前的校長嗎？聽說現在已經調到縣一中當校長了？
阿陳和林宏明聽到這個名字耳朵都立了起來，不過依然沒有搭話。
老太太癟癟嘴，正覺得無趣時，林母搭話了:“張校長啊，我認識他，可他老人家不認識我。哈哈……”
老太太扒在林母的椅子背上，頭向前伸著:“他是我堂弟，他跟我關係好的很。”
“是嗎？”林母來了興趣，縣一中的校長啊，權利好大的呢！要是認識了他家人，以後娃兒們進城念書也算上頭有人。
“老姐姐，你也去縣城呀？”林母熱情似火。
“是吧，我去縣城我兒子家，我今年又添了個小孫子，現在就去看看他。”老太太高興的皺紋都舒展了。
“啊，是嗎，那可真是恭喜。”林母心裏有點酸，語氣也越發酸澀起來。
老二兩口子要是再生個兒子就好了。
八月一日淩晨五點，黃麗的生物鍾讓她準時醒來。
她拍拍發懵的腦子，竟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錯覺，心下茫然。
正式下崗了，黃麗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覺得很失落。昨天晚上睜著眼睛到半夜一點多，好不容易睡著了又驚醒無數次。
林宏明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讓她繼續睡。
明月哼唧兩聲，林宏明給她換了尿布，又把她送到黃麗身前喂奶。
林宏明又去看了另一張床上的明玉，看她睡得小臉紅彤彤的，替她掖了下薄被子，就去店裏幫忙。
等忙過了早高峰，他打了稀飯和包子迴來，還給明玉夾了兩個小豬包。
黃麗再次睜眼時太陽已經曬屁股了，明月又醒了，在懷裏哼哼唧唧的要吃奶。
她剛喂完奶，林宏明就推門進屋了。
把打著哈欠的明玉從床上拉起來，黃麗帶著她去洗漱，吃早飯。
等收拾好一切後，黃麗抱著明月去店裏守著，林宏明則帶著明玉在家裏看書寫字。
明玉嘟著嘴不高興，幼兒園明明沒有暑假作業的，可她爸爸說她九月份要上一年級了，必須得養成看書寫字的好習慣。
還給她買了好幾本作業，讓她在開學前寫完，害得她都沒時間去玩兒了。
店裏和家裏都沒有安裝電話機，一台電話機要三千的入網費，鎮上也隻有大單位才配備了，個人還沒誰舍得花那麽多錢安一台。
要打電話可以去公用電話亭，有專人守著，有電話打來會去家裏喊，也挺方便。
上次林宏偉打電話迴來說羊城興起了大哥大，一部要兩萬多，直把林母驚的天呀爺的叫喚。
林宏偉去羊城已經四個月了，和林宏山、林明強他們一起在工地上幹，還給馬慧芳匯了兩千塊錢迴來，把馬慧芳高興得不得了。
一天營業結束了，今天又該發工資了。
把考察隊的訂餐任務分出去後，另一個門麵就改成了煌家飯館，所以她家目前是兩個門店，兩個大廚，五個員工。
在一片“謝謝老板”“老板發大財”的聲音中，黃麗把工資給員工們發下去了，還給三個年輕人一人包了十塊錢的紅包。
上次明玉生病，他們仨湊錢買了禮物給明玉，黃麗心裏一直都記著。
這個月因為修新車站來了很多工人，市場供不應求，連帶著鎮上又多開了兩家飯館。
也不是沒人眼紅黃麗家做考察隊的生意，隻是那人去考察隊招攬生意時，被錢經理給趕出來了。
林宏明聞弦知雅意，請錢經理和餘經理去縣城吃了一頓飯，包了兩個大紅包。老實的餘經理也對煌家飯店讚美有加，連上級領導來檢查也帶去了煌家飯館解決午飯。
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黃麗家生意也比上個月更好，本月的淨收入達到了四千多。
銀行剛開門，她就去存錢了。
她前兩天才去銀行存了九千，今天又去存了四千，還把銀行的經理驚動了，要和她談存定期的事情，被黃麗婉拒了。
黃麗還接到了黃母打來的電話。黃蓉剛放假，她覺得家裏待著太無聊，想趁暑假打個短工，黃母覺得她一個人在縣城不安全，想讓她來店裏幫忙。
黃麗想也沒想就同意了，現在她下崗了，天天去飯館裏，正好可以看著妹妹。她就決定明天去縣城逛一逛，給妹妹和兩邊長輩都買點東西。
“媽，我們明天一起去縣城逛一逛吧。”黃麗邀請林母。
林母摸了摸錢包，頗有底氣地說:“行，去吧。”
早上去店裏忙過了早高峰，吃完了早飯，一家人才收拾好準備去老車站坐車。
新車站上個月剛開始動工，目前要坐客車還是得去老車站。
臨出發前明玉好奇地四處張望，林母發現了她的異常，“明玉，你看什麽呢？”
“我看咱家的車呢！”明玉找了一圈沒找到，噔噔噔幾步跑她爸麵前貼臉開大:“爸爸，咱家車丟了？”
林宏明一張俊臉泛紅，支支吾吾地:“沒丟，沒丟……”
“沒丟？那哪兒去了？在鋪子那邊嗎？”她說著就要去鋪子那兒，林宏明哪能讓她去，連忙把她拉住。
“你大伯送菜要用車，就給他家用用。”
明玉歪著腦袋看她爸，她爸摸摸鼻子舔舔嘴唇，和她犯錯時動作一樣一樣的。
“爸爸，你不是說你不會把咱家東西給明揚哥嗎？你怎麽說話不算話。”明玉撅著嘴叉著腰，氣唿唿的說著。
林宏明瞥了眼黃麗，她表情淡淡的，沒什麽變化。忍不住在心裏喊:祖宗誒，別說了，再說你媽就要借題發揮不給我好臉色了。
林母聽到孫女詰問兒子，頓時心裏就不開心了，想教訓明玉，又怕黃麗翻臉，正躊躇著，田夢來了。
“麗姐。”田夢臉色不怎麽好看，眼睛也微微紅腫，黑眼圈都有熊貓那麽深了。
“怎麽了這是？”黃麗抱著明月快步走向前，眼神裏透露著擔心。
“阿夢，阿夢～”阿陳鞋子都沒來得及拉，就這麽趿拉著趕來了。
田夢重重白了他一眼，轉過頭不看他，對著黃麗說道:“麗姐，我想去人民醫院檢查下，順便給孩子買些東西備著，能和你們一起走嗎？”
林母一聽這話就知道小兩口吵架了，看著她那大肚子，有點擔心黃麗答應了她。
黃麗看了眼阿陳，阿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去，咱們一起去也熱鬧。”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往老車站走去。鎮上人口多，但是熟人也不少，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唿。
正當林宏明暗自慶幸田夢的到來打斷明玉的問話時，明玉的聲音響起來，“爸爸，你為什麽要把車送給明揚哥，你還沒有迴答我呢？”
黃麗接到林宏明求救的眼神，忍住了幸災樂禍的笑意，輕聲和她解釋:“我們平時都在鎮上，用車的時間比較少；大伯每天早上都要從老家送菜到鋪子上，比我們更需要用車。我們和大伯是一家人，一家人是應該要互相幫助的呀！
當然，爸爸說隻是借給大伯家用用，並不是直接送，所有權還是我們家的。”
“啊，這樣啊。”明玉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媽媽，我的東西我可以不送給別人嗎？”
黃麗停下了腳步，大眼睛直盯著林宏明，那意思很明顯:你媽又想把明玉的什麽東西給人了？
林宏明眨了下幹澀的眼睛，無辜的搖頭:我不知道啊，不關我的事！
夫妻二人又齊齊側頭去看正一臉春風得意的林母，林母打完招唿迴頭發現兩人正盯著她看，忍不住用手抹了下臉:“怎麽了？我臉上有灰嗎？”
林宏明和黃麗又同時搖頭:“沒事。”
林母快步向前走了幾步，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兩口子難不成知道她把錢存銀行了？不能啊，她做得那麽隱蔽，難道是她去銀行時被人發現了？
通往縣城的客車不大，隻能裝二十幾個人。
客車是定時發車，一天三趟，他們到時車上隻有七八個顧客，本來明玉和明月不需要買車票，不過林宏明為了讓明玉坐著舒服點，還是花八毛給她買了張兒童車票。
買票時阿陳要付錢，被林宏明給攔下了，黃麗付了錢。
林母看車票錢就花了八塊八毛錢，頓時覺得牙疼，八塊八毛錢呐，肉包子都可以買44個了。
暑假進城的人還是挺多的，不到二十分鍾就坐滿了。隨著汽車緩慢駛出，明玉的新鮮感也慢慢消失了。
現在客車沒有不準超載這一說法的，一路上有人要坐車就上，要下就停，一動一停，再加上車裏乘客帶的東西多，有背著背簍的，有挑著擔子的，還有帶著活雞活鴨的，夾著煙味、汗臭味和汽油味，可憐的明玉暈車了。
車開到一半時，有個老太太上車了，她環視一圈，發現明玉坐在座位上，就從上車處擠過來。別看老太太年紀大，身手倒很是矯健，一推一擠就到了林宏明旁邊。
“哎喲……”老太太扶著腰，全無剛才的矯健，一副虛弱的模樣。
明玉此刻正開著窗戶窩在座位裏，汽車裏味道太複雜了，她正覺得渾身不舒服。林宏明輕拍她的背部，給她喂水喝，根本功夫沒看老太太的表演。
老太太看林宏明沒理她，高聲叫喚:“哎喲，哎喲，我腰疼，誰讓我靠一靠啊。”
林宏明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抱起明玉，給她讓了位置。
“哎喲，這小夥子太有禮貌了，謝謝啊。”老太太歡歡喜喜的坐下，和林宏明搭話:“小夥子，這是你女兒呀？長得真漂亮。”
林宏明禮貌的笑了笑，沒搭話。
老太太鍥而不舍到和他搭話，“你們是同河鎮的吧，我娘家也是同河鎮的，你認識張國慶嗎？”
張國慶？這不是同河鎮中學以前的校長嗎？聽說現在已經調到縣一中當校長了？
阿陳和林宏明聽到這個名字耳朵都立了起來，不過依然沒有搭話。
老太太癟癟嘴，正覺得無趣時，林母搭話了:“張校長啊，我認識他，可他老人家不認識我。哈哈……”
老太太扒在林母的椅子背上，頭向前伸著:“他是我堂弟，他跟我關係好的很。”
“是嗎？”林母來了興趣，縣一中的校長啊，權利好大的呢！要是認識了他家人，以後娃兒們進城念書也算上頭有人。
“老姐姐，你也去縣城呀？”林母熱情似火。
“是吧，我去縣城我兒子家，我今年又添了個小孫子，現在就去看看他。”老太太高興的皺紋都舒展了。
“啊，是嗎，那可真是恭喜。”林母心裏有點酸，語氣也越發酸澀起來。
老二兩口子要是再生個兒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