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這天一大早,林母就帶著一大家子人早早的在路邊等著,今天是老二搬家的日子,這種大事全家人都得去。


    林宏明從鎮上包了一輛帶棚的三輪車去接人,家裏小孩多,走路還不知道要走幾個小時,這種開心的時刻就沒必要為了省那三五塊錢而讓老人孩子受罪了。


    林家一行人熱熱鬧鬧的在村口等車,引來了旁人的好奇。


    住在村口的林二嫂端著一盆豆子好奇地看著這一群人,忍不住八卦之魂,問林母:“大娘,你們這大大小小的一群是要去哪兒呀?”瞥見了馬慧芳抱著的孩子,又故作誇張的叫喚一聲:“哎喲,連明河都帶去了,是要幹什麽大事呀?”


    林二嫂輩分低,但是年紀不小,看起來和林母歲數差不多。


    她家兒子林明強前兩年跟著林宏山一起去打工,掙了錢迴來在老屋旁修了一棟二層的小樓房,還花了不少錢買了個電視機,平時可神氣了,沒少在別人麵前炫耀。


    林母抿嘴笑了,故作矜持的摸了摸耳後的頭發——她今天特意把金耳環給戴上了,就是給她看的。吸了口氣才慢悠悠的說道:“我家老二在鎮上買了個院子,今天搬家,請我們全家人去新房吃飯呢。”


    說完還故作無意的對著林二嫂說道:“我說不去,這麽多人吃飯得花多少錢呀,讓老大帶著小紅和慧芳去就行了,可老二偏不讓,還說以後我們家的孩子都要去鎮上念初中的,讓他們都去認認門,以後去家裏住也方便。”


    村裏誰都知道她林二嫂是個懶婆子,兒子初中沒念完就不給念了,等他一結婚就放下地裏的活不幹,在家裏養老。不給錢不給帶孩子,逼的她家林明強放下老婆孩子出門去打工。


    她做人家娘可沒自己做的好。


    林母懟完林二嫂,神氣地哼了一聲,像隻驕傲的大公雞似的看著前方。


    林二嫂一直得意她家是村子裏房子修的最好的人家,這下聽到林宏明在鎮上買了房子,又聽林母拿她不給兒子念初中的事來刺她,那心裏是又酸又澀,又急又氣,隻好幹巴巴的笑著:“嗬嗬,嗬嗬,宏明兄弟可真能幹。”


    旁邊馬嬸子看林二嫂吃癟,捂著嘴偷笑。笑完了瞟了一眼馬慧芳,對著林母說道:“鎮上的院子可得花不老少錢吧,大嫂子,那你現在是跟著老二去鎮上當老太君了吧?”


    林母擺擺手:“哪裏能走的開呀,老大今年把他兩個弟弟的地都給種了,十多畝呢,還有三畝水田,我不能幫他們下地,在家裏做好飯,讓他們迴來就吃現成的也算幫孩子忙了。”


    “再說,我家明河還不到五個月,慧芳一個人帶倆孩子哪裏能忙的過來,我得帶孫子呢。”


    這下馬嬸子也癟嘴了,她家倆兒子都還沒結上婚呢,想帶孫子也沒得帶。


    林母這一張嘴真是討人厭!


    閑聊了十來分鍾,三輪車就到了。


    帶孩子出門麻煩又要花錢,好多小孩子連村子都沒出過,更別提要花錢的三輪車了,林家姐弟四個在一群孩子的羨慕中坐上三輪車揚長而去。


    在車上,田小紅輕聲問林母:“媽,老二真說過讓孩子去他家住的話呀?”田小紅在心裏嘀咕:家裏這麽多孩子,念初中也能住校呀,都去老二家住,黃麗不得煩死。


    林母白了眼這個大兒媳,老大媳婦什麽都好,就是忒傻了點,剛剛那話不是故意說給林明強他娘聽的嘛,再說等孩子上初中了,沒地去,老二還能不讓孩子住了?


    再看老大,三十多歲的人了,坐個三輪車還這麽興奮,咧著個大嘴笑得像隻大馬猴,真是沒眼看。


    馬慧芳抱著明河坐在林母對麵,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坐三輪車就是比走路快,四十分鍾就到了。幾個孩子都戴著帽子包著圍巾,沒有被冷風吹到,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討論個不停,氣氛十分熱烈。


    遠遠的林母就看到明玉在路邊刨土坑,明玉知道姐姐和哥哥要來,在屋裏待不住,一趟又一趟的跑,就等著接姐姐和哥哥。


    車剛停穩,大的倆孩子就立馬跳下去了,衝著明玉跑過去,急的林明海在車上哇哇亂叫。


    “明玉。”明歡和明揚笑著跑過去,三個人摟在一起又蹦又跳,高興得不得了。


    “奶奶,大伯,大媽,三嬸。”挨個兒叫了人,明玉就帶著哥哥姐姐先跑了。


    林母來過,認識路。於是老太太就特別神氣的在前麵帶路。


    馬慧芳瞪大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座寬敞氣派的大院子,心中瞬間燃起一團熾熱的火焰。


    她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暗自揣測買這個院子到底花了多少錢。


    思緒如潮水般翻湧,越想越多,她的臉色突然間僵住了,一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買這麽大的房子,該不會是婆婆背著我們偷偷給老二家補貼了不少錢吧?”


    這個想法一旦產生,便如同野草一般在她心底瘋長,怎麽也抑製不住。


    “不行!我絕對不能吃下這個虧,必須得找機會好好探探婆婆的口風,可不能讓老二家把所有便宜都占盡了!”馬慧芳咬了咬嘴唇,暗暗下定決心。


    隻要一想到這裏麵可能有貓膩,馬慧芳整個人立馬變得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她挺起胸膛,高昂著頭顱,腳下生風似的快步向前走去,那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仿佛隨時準備與人展開一場激烈的爭鬥。


    林母牽著林明海的手走在前頭,她不經意間迴過頭來,卻發現自己的小兒媳不知何時竟然像隻鬥誌昂揚的鬥雞一樣,臉上還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林母看到馬慧芳這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頓時感到莫名其妙。她這可不像是來暖房的,反倒像是來幹架的。


    不得不說林母真相了,馬慧芳心裏可不就是在幻想著幹架嘛!


    新房裏人聲鼎沸,不時傳來一聲聲歡笑,大人們嗑著瓜子聊天說笑,孩子們在其中穿梭奔跑,氣氛熱鬧得不得了。


    今天暖房隻請了兩邊家人和單位上關係近的同事。一是明月鬧人,黃麗也辛苦,二是夫妻兩人都有工作,買房子請吃飯別人還以為他們是想要禮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請別的親戚。


    老四林紅玲帶著丈夫兒子也來了。她嫁在同河鎮的劉家村,婆家離娘家二十多公裏。丈夫劉順是村裏的赤腳醫生,家裏的公公婆婆養了十多頭牛,日子過的很是紅火。


    她家倆小子隻差兩歲,一個是88年正月生的,一個是89年臘月生的,倆孩子都是正鬧騰的時候,一不留神就打起來了。


    林紅玲的小兒子在學走路,要走不走的,抱著還不願意,天天就想著往地上爬,折騰得老劉家雞飛狗跳。


    劉順的爺爺也是老中醫,一心想培養他爹,可他爹學不進去,還是劉順長大了考上了醫專,才迴來繼承了他爺的衣缽。


    林紅玲結婚的時候才十八歲,沒到年齡,就沒領到結婚證,生倆兒子都是交了罰款才上了戶口,為此劉順還把鎮上醫生的工作都丟了。


    當然,這事兒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林紅玲她公婆再難受也隻能接受,隻是林母總覺得不好意思麵對親家。


    黃麗嫁進來時,林紅玲還在念書,姑嫂兩人挺投緣的,感情不錯。


    她把小兒子扔給林母後就來廚房幫忙,黃麗今天請了兩個大娘來主廚,她也就是來看看菜,幫忙打下手。


    林紅玲聽說自家老娘做的事,心裏覺得十分愧疚:“二嫂,我媽那個人聽風就是雨,做事不考慮後果,你可別放心上。”


    黃麗知道她說的是林母想把明月送走的事,事情過去都快兩個月了,她心裏就算還有根刺紮著也沒那麽難受了。


    她彎了彎唇角,也不說原不原諒的話。


    林紅玲歎口氣,剛想提起別的話題,餘光瞥見三嫂馬慧芳拉著大嫂田小紅往臥室裏去。


    林紅玲覺得挺奇怪,沒事往人臥室去幹什麽,家裏人來人往的,要是丟了什麽東西可就不好說了。


    於是林紅玲就拉著黃麗一起跟在後麵。


    臥室門沒關牢,裏麵傳來馬慧芳的聲音:“二哥兩口子工資都要上交一半,哪來的這麽多錢買房子,肯定是媽把她的棺材本都給他們了。”語氣裏帶著憤憤不平。


    田小紅結結巴巴的勸說著:“沒……沒有這事吧,人兩口子有工資……又不像我們土裏刨食,攢不下幾分錢。”


    她越說越順,反而勸誡起馬慧芳來:“老三媳婦,你來的最晚,你不清楚,你二嫂娘家有多疼她,結婚時壓箱底錢都有好大一筆,再說老二平時也下河打個魚上山砍個柴什麽的,都能賣錢。你跟我說說這話就算了,傳到媽耳朵裏你可要吃掛落了。”


    馬慧芳看著田小紅那副老實巴交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人可真是個傻子,別人說什麽就聽什麽,一點兒腦筋也沒有。


    她越想越生氣,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有一團火焰正在燃燒。


    終於,她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猛地一把推開了房門。


    然而,當門被完全打開後,她卻驚愕地發現門外竟然站著兩個人。一時間,三個人就這樣麵麵相覷,氣氛變得異常尷尬而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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