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嬌嬌柔柔飄飄蕩蕩,再配上現在的環境,我下意識的懷疑我們遇到女鬼了。


    就是吧,這女鬼的聲音聽著莫名耳熟。


    雲帆推了一下張小哥,“你不是要找張留白嗎,正好她也在叫你,你不用管我們,你過去找她吧!”


    我的下巴差點兒被驚掉,雲帆是瘋了嗎,遇到危險先把他們家族長推出去擋災,他這是打算造反篡位嗎?


    張小哥沒動,“她不是張留白,人的聲音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發生變化,就算她長大之後的聲音變化不大,那她現在也不可能還保持著孩童時期的聲音。”


    聽他倆這麽一說,我終於意識到這聲音為什麽熟悉了。剛才那聲音確實是我的聲音,但不是我現在的聲音。正如張小哥所說,這是我小時候的聲音,但不是我的說話方式。


    我沒有刻意改變自己的聲音,隻是隨著年歲和身體的變化,我的聲音也發生了一去不複返的變化。說好聽點叫雌雄難辨,說難聽點就是不男不女。


    我現在要是想發出小時候那種又脆又甜的聲音,那我隻能掐著嗓子硬裝。嗯,也不一定能裝得像。


    雲帆用眼神詢問我,接下來該怎麽辦,往前還是往後?


    既然張小哥不相信前麵站著的是張留白,那也不用考慮太多問題。


    我說:“雖然殺生不對,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它要是不想讓咱們活,那咱們就得讓它死,你們什麽意見?”


    張小哥和雲帆都表示沒意見,那就沒問題了。


    “我在前麵,你倆在後麵跟著,一旦出現緊急情況,我負責斷後,你倆負責突圍。”


    他倆表示沒有異議,於是我們三個人呈三角隊形往前走。前麵那個人離我們越來越近,她的身姿容貌也越來越清晰。


    這人目測一米五多,不到一米七,她側身站著,抬手撥動頭發,玲瓏的曲線立馬凸顯出來。


    我對這些也就是看一眼,讓我比較介懷的是她的頭發,在幽藍火焰映照下,這及腰長的大波浪卷兒,怎麽看怎麽像剛從發廊做完發型迴來。


    這深山老林地底下的,她去哪兒做的發型呀?


    她緩緩轉過頭麵對我們,那張臉露出了真容,果然跟我畫的那張畫像一模一樣,就連那血鱗紋的位置都分毫無差。不用猜了,肯定是複刻了張小哥的記憶。


    雲帆在後麵小聲嘀咕:“外在皮囊仿的不拘一格,希望她的內在實力上也能保持風格。”


    我正想讓他不要癡心妄想了,雲帆忽然罵了一句,他拽了拽我的衣服,小聲問我:“她手裏的藥器,是真的,還是仿的?”


    “真的,二十小節,數量正對。”


    雲帆咬著牙又問:“你的藥器會不會傷害你?”


    我分神白了他一眼,“你說呢!”


    他也白了我一眼,“她都把它們合在了一起,很難說你的藥器有沒有拋棄你呀!”


    就在我倆分神聊閑話的時候,千嬌百媚的女童聲再次響起。


    “張起靈,殺了他們,我就幫你完成你該做的事情!”


    我和雲帆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看向張小哥。他低頭不語,似乎在考慮這個交易劃不劃算。


    現在,考驗默契的時刻到來了!


    我矮身繞過雲帆的時候,他抬臂用短刀格擋張小哥揮來的刀,繞到雲帆身後的我用藥器來了個橫掃,人頭蚯蚓身的玩意兒就被我砸爆了頭。


    過招的兩個人很自覺的跟我拉開了距離,這讓我能往後退兩步。


    那直徑一米多的大蚯蚓從洞頂掉到地上扭呀扭呀,扭著扭著就把裂開的頭甩掉了,大鐵鍋般的口子上很快就擠出了好幾個肉疙瘩,這些肉疙瘩簡直是見風長,眨眼間就變成了九根帶著人腦袋的蚯蚓。


    那九顆頭胡亂甩了甩,但很快就把視線定在了我的身上,接著就是默契的張嘴咆哮。


    我秉持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轉身就跑,那東西隨後就追。鬥得難解難分的兩個人也和解了,一起對付撲過來的怪物。


    我拎著藥器一溜煙衝到了長發女人的身邊,她的反應很慢,抬手想用藥器攻擊我,結果被我奪了藥器。


    考慮到藥器裏麵有小兔子治傷的原藥,我把奪過來的藥器丟到不礙事的地方,抬手就給了女人一拳,這一拳正中她的鼻梁,我的力度也很大,以至於我的拳頭深深陷了進去。


    我收迴拳頭,女人踉蹌的向後退了兩步,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抬頭看我時眼神都變得陰鷙起來。


    “張起靈,我若是死了,這深淵之下的所有惡鬼便就沒了約束,你就等著它們去為禍人間吧!”


    剛才那一拳打得太重了,她的聲音都變了。


    等她喊完,我抬手又是一拳,正中她臉側血紅色的鱗紋。她被我打倒在地,眼珠子都爆了出來。


    我不禁嘖嘖稱奇:“就你這隻弱雞,還約束惡鬼呢,你連個屁都約束不了!”


    “張起靈,救我,救救我!”


    我不慌不忙的把她的胳膊腿先撅折,邊撅邊跟她說:“你叫他也沒用,他知道你是個怪物,他對人或許還會心慈手軟,但對怪物嘛,還真不會。”


    女人惡狠狠的盯著我,突然她吹了聲口哨,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水泡開始躁動起來。我看了看左右,又聽了聽身後的打鬥聲。


    旋轉的藥器停了下來,我高高舉起藥器,準備給她來一個極具儀式感的送別禮。


    就在藥器頂端旋出的針尖馬上刺破她額頭的皮膚時,異變突發,我的手臂被水管粗的蚯蚓體死死纏住,它們在全力阻止我往下壓。


    我也不跟它們死較勁,輕輕轉動藥器,前端的藥針如離弦的箭,瞬間沒入她的腦中。她愣了一下,隨即大笑。


    “哈哈哈,你,也得死!”


    “妖星已死!”


    “魔星已亡!”


    “福星必將隕落!!!”


    可能是情緒過於激動,也可能是樂極生悲,她突然定住不動了。與此同時,纏在我身上的大蚯蚓瘋了一般想要逃離我,奈何還未迴到水泡之中就被施了定身術。


    我站起身,用腳一踩,哢嚓,蚯蚓的身體上出現了一道細微卻狹長的裂縫。我再一吹,這道裂痕瞬間散裂成細密的蛛網形狀。


    雲帆用手指一戳,龐大的身軀化為了一堆細粉末。雲帆走到我身邊,忍不住感慨道:“人家都說美豔女鬼是紅粉骷髏,沒想到女妖精的骷髏這麽一言難盡!”


    那個女人的皮肉已經沒了,隻剩下焦黑糟朽的骸骨。我拿起她的頭骨聞了聞,“被寄生了。”


    隻可惜她沒辦法化解那東西分泌的毒素,自然也無法控製那東西的生長,到最後隻能跟那東西同生共死。


    不管當初她為什麽被寄生,她其實挺可悲的。不能去外麵的世界做自由自在的人,隻能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與怪物為伍,不是可悲是什麽。


    雲帆把我丟旁邊的藥器撿了迴來,火已經把地上的水燒幹了,周圍漸漸暗了下來,最後徹底陷入黑暗。


    張小哥正要點蠟燭,雲帆急忙攔住了,“先別點,牆上好像有什麽東西。”


    我抬頭看,黑暗中有微弱的紅光,越來越多,這些光開始往一起聚攏。接下來的一切可以用奇幻形容,數不盡的光點在黑暗中組成一段段影像。


    雲帆擠到我的身邊,“哥,我知道你的藝術修養實在有限,不如我給你講講這上麵說了什麽事。”


    “不用了。”


    “別客氣嘛!你看,這個講得是一個什麽東西從什麽地方爬了出來,過來了幾個人,被那個東西的刺給刺死了。”


    親愛的表弟呀,到底是咱倆誰的藝術修養不高呀!


    “哥,你看,這個像不像一個人走到山上,然後剖出自己的心髒,剛才那怪物來了,鑽進了他的身體裏,山裂開了一道縫,他跳進了縫隙裏,山又合上了,”雲帆一拍手,得出結論:“這個人和那個怪物同歸於盡了!”


    我沒理他,轉頭問張小哥,“如果張留白被要求做的是這件事,你還會帶她來嗎?”


    他沒有迴答我,點亮蠟燭轉身走了。雲帆著急去追他,一個勁的勸他不要把巧合當神示,更何況這裏的神它是個邪神呀!


    我看著牆壁上歡唿雀躍的小人兒,低頭笑了起來。我的血,折射出的當然是我的內心想法。


    雲帆的聲音越來越遠,我轉身正要走,餘光瞥到那畫麵突然變幻了場景,血絲凝聚成了人的模樣,有一根細線紮進了他的心髒,隨著他那顆心一下一下的跳動,那人的血被輸送到了什麽東西裏麵。


    血源源不斷的注入,但對於那個看不到邊際和輪廓的東西來說,這點血就是泥牛入海,毫無意義。


    又有一個人慢慢形成,他心髒也被刺進了一根細線,血同樣流到那個東西裏麵。


    那個東西太大了,這一點點血甚至無法讓它顯現淺淺的輪廓。


    那兩個人一動不動,不知道是心中的信念未曾動搖半分,還是已經沒了反抗的能力。


    我伸出手想去觸碰他們,我本能的相信他們是不肯服輸的傻子。


    好似一陣風吹過,所有的光瞬間熄滅了,就在我要觸碰到他們的時候。最後的最後,依然沒有結果。


    “哥,你在哪兒?”


    “我在這裏。”


    我看了一眼剛才的地方,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雲帆和張小哥已經提著燈籠找了迴來,雲帆還小聲抱怨著:“哥你想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被怪物抓走,或者突然昏倒了!”


    “剛才想一些事情太入神了,”我對他笑了笑,“沒事了,走吧。”


    我一直迴想著之前看到的那段血影畫,走起路來也就心不在焉,最多隻能保證不撞到兩側的水泡。


    突然有人拽住了我,我轉頭看拉住我的雲帆,他一臉緊張的示意我看前麵。我心說這又鬧什麽幺蛾子,轉迴頭一看,我也嚇了一跳。


    這裏距離大門還遠著呢,我又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按道理來說,停在那裏的死屍們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隊伍排成兩列,我看不見後麵還有多少,也不知道它們有什麽打算。它們一動不動的站著,我們三個你看我,我看你,我正準備說點兒什麽,死氣沉沉的隊伍突然動了。


    它們先左右分開,然後將右手手掌搭在左側心髒位置。這個動作算不上奇怪,很多民族禮儀裏麵都有類似的動作,但我不太理解它們這是什麽意思。


    “哥,怎麽辦?”


    “我先過去看看情況。”我往前邁了一步又退了迴來,“它們要是不做危險的事情,你們就在後麵遠遠跟著。”


    張小哥把燈籠遞給我,我拒絕了,“你們拿著吧。”


    我小心謹慎的慢慢靠近,它們並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我距最前麵的兩位半米遠時,它們依然毫無反應。我一咬牙,邁步走入它們給我讓出的通道。


    隨著的我深入,身後傳來了細微的響動。我感覺不到身後存在危險,所以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


    跟後麵的死屍突然襲擊我相比,我更擔心我摸黑往前走會不小撞到前麵的死屍。危不危險先不說,總感覺會很尷尬。


    我開小差瞎想的時候,周圍亮起幽幽綠光。這光雖然有點兒綠,但給我的感覺並不陰森。我仔細一看,前麵的每個死屍手裏都提著一盞橘子大小的燈,那綠光就是從燈裏透出來的。


    不用猜,後麵這些位手裏應該也有。


    雖然有些好奇,但我沒有湊過去看。


    我跟個趕屍匠似的,一個人帶領著浩浩蕩蕩的死屍隊伍往前走。它們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它們也沒有要跟我交流的意思。


    【我:你們族長說你們要聽他的話。


    雲帆:我對他的問題不僅有問必答,還句句是實話,我還不夠聽話呀!我最多就是沒有告訴他,雲白已經離世了。


    我:……帆呀,你說話說一半留一半沒問題,但你把你們族長推出去擋刀,你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


    雲帆:我怎麽是推他去擋刀呢,明明是他說要去找張留白呀,那張臉不就是張留白的臉嗎。


    忙著打怪又被怪不斷點名的張小哥,內心隻有一個想法:那貨遲遲不肯動手,絕對是在報複!真是個不靠譜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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